第二章 刺耳的聲音
那是一場車禍。莫顏永遠都無法忘記的那個日期，十年前，她還在上小學，家裏有間小小的工作室，那卻是爸爸媽媽兩個人畢生的心血。
爸爸和媽媽都是國畫的愛好者，於是在媽媽的支持下，爸爸開了那間工作室。
一切都是那麽順利，工作室的生意越來越好，莫顏家裏的條件也慢慢變好了，甚至也許是遺傳，她也開始去工作室偷偷的臨摹那些國畫，她對顏色的敏感度很高，所以爸爸常誇她是天生的畫者。
就這樣，他們無憂無慮的過上了幸福的日子，可是，所有的事情就那樣結束了。
那天是莫顏十四歲的生日，所以她記得格外的清楚。
“來，我祝我家的小顏終於又長大了一歲，給爸爸看看，長高了嗎？”她開心的從沙發上蹦躂起來，乖巧的站在男人的身邊，已經比他的肩膀還高了，男人滿意的笑了，“看來營養還是跟上的。”
每年的生日，爸爸不管是在外麵出差還是在工作室趕畫，但是他都不會忘記自己女兒的生日，媽媽總是說爸爸把她疼上了天，父女倆就頭靠著頭的偷笑。
許願，吹蠟燭，然後吃蛋糕，一家人正開開心心的聊著天，爸爸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
媽媽示意爸爸不要接，她不想讓這樣的開心時刻被打斷，可是爸爸的眼睛在手機屏幕上看了又看，然後眉頭皺了起來，“生意明天還可以談，可是女兒的生日一年就隻有一次。”
爸爸的視線放在莫顏的身上，莫顏看著他皺起的眉頭，便微笑著點點頭，爸爸這才出去接電話了。
“喂，王總呀，哦哦，是呀，今天晚上嗎？恩，好的，我這就過來，”男人掛掉電話，對著媽媽和莫顏很抱歉的說道，“有個王總說他想來看看工作室，順便挑幾幅畫。”
要知道那時候的一幅畫也許就可以養活莫顏的一年，學費，生活費，甚至還有一家大大小小的開支，更何況是幾幅，這是筆大買賣，爸爸自然很高興，便在莫顏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就
出門了。
“爸爸回來的時候給你買禮物。”
就是那天，爸爸出去以後再也沒有回來，一輛超速的卡車壓碎了爸爸的身體，他的身下全是血，紅色的，鮮紅的血。
媽媽接到電話，趕去的時候，爸爸的身體已經變得冰涼，媽媽看著那攤紅色，啊的一聲抱著頭大叫了起來，叫完以後又搖著莫顏的肩膀說，“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為了養你的話，你爸爸怎麽會變成這樣，你是災星。”
莫顏無言的流著淚，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多餘的，而且媽媽不愛自己，至少沒有愛爸爸那麽深刻。
從那以後，她的生日就變成了爸爸的忌日，所以媽媽再也沒給她過，也是這樣媽媽瘋了將近十年。
“嘀鈴鈴，”自行車的鈴聲一直在後麵響著，“耳聾了嗎？”一個高中女生氣匆匆的騎著車從她的身邊走過去。
她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以前的這個時候自己還在睡覺吧，現在因為沒了工作，好像有了大把大把的時間，阿，要是就這樣死了該多好，這個一直纏繞著她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人來人往的街上，各種私家車開的飛快，紅綠燈下站著很多等著過馬路的人們，她站在他們的中間，看著對麵人群裏的那個女人，手裏拿著一個不知道是從哪裏撿來的饅頭，昨晚上才給她的衣服和鞋子，現在卻又變成了破破爛爛的一身，她轉過身去，她想逃。
“那個瘋女人橫穿馬路了，”隨著一個濃厚的中年男人的聲音，正準備離開的莫顏，又轉過頭去，那個女人正從這邊走來。
車子打著不耐煩的喇叭聲，有的停下了，有的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她就那樣咯咯的笑著，一邊走著，一邊叫著她的名字，還有她爸爸的名字。
“媽，小心！”也許是莫顏的良心發現，也許是她其實根本就沒怪她，總之她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她的麵前，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她推開，自己倒在了小轎車開來的馬路上。
一切都靜止了，她隻感
覺到紅色的血向外撒著，還有站著自己的旁邊手足無措的媽媽，她手裏的那個饅頭滾在了她的血裏，染成了紅色，她對著她笑了。
“急救室，心跳多少？加大，再加！”最後發出了重重的歎息聲，“停止了。”
莫顏隻感覺到身上輕飄飄的，像是掉進了萬丈深淵，但是一直掉不到頭，她站在空氣中翩翩起舞，耳邊響起了那些熟悉的旋律，她唱過的每首歌，媽媽站在陽光中烏黑的頭發，還有爸爸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爸爸回來的時候給你買禮物。”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你爸爸也不會死，你是災星。”
“你陪我睡一晚，這五萬塊錢就是你的了，”
“莫顏，再來一曲，”
“我再也不欠你的了，”、、、、、
“撲！”莫顏隻感覺到要窒息了，強行著睜開眼睛，嘴裏卻吐出了很多的水，“這是？”青山綠水？這是什麽地方，自己怎麽會在水裏，不是馬路，然後車子，然後？
“你這個死丫頭，還站著做什麽，快過來給我洗衣服，你每天吃我的，住我的，卻知道玩，一點女孩子的賢淑都沒有，我看你以後怎麽嫁得出。”莫顏向四周看看，這水裏就隻有一人，“看什麽看，娘叫你也有錯了，還不快點過來幫忙。”
娘？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又看看那個和自己穿的一樣的女人，我記得早上出去明明是穿的牛仔褲呀，怎麽變成這個了，這是什麽東西，難道是道具服？
莫顏一邊朝那個村姑模樣的女人走去，一邊揉揉自己的腦袋，她確定自己並沒有做夢以後，又四周看去，除了一條又長又清的河以外，就是一些看上去不怎麽現代的小茅屋，當然還有沿著河水兩邊洗衣服的中年婦女，以及在水裏嬉戲的小娃娃，不過都是一樣的穿著。
奇怪！！我明明是在馬路上的，明明是緊身的牛仔褲，明明身邊是一群說著普通話，穿著二十一世紀衣服的路人，可是現在這都是嘛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