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死皮賴臉
還是那張溫文爾雅的容，還是那雙笑吟吟的眼。還是那道深情款款的目光，隻是，原有的稚嫩青澀變得越發成熟穩重。鼻梁上多了一副象征他身份高貴的金絲框眼鏡。那書卷氣極濃的書生氣質，化成了灰林意映都認得。
那是她曾經刻骨銘心的初戀情人楊晰，當年在A大校園裏，兩個人都是出類拔萃的風雲人物，兩人走在一處，被多少人讚歎著說是A大史上最相配的金童玉女。於是，在大學那幾年裏，林意映的心中一直有個與楊晰一世相守的夢。
她曾經那樣的愛他，曾經為他癡迷，瘋狂。然而，那種愛在母親去逝的那一夜，完完全全的消失殆盡了，她心中對他留存的，隻有切切實實的恨了。林意映掃視了他一眼，若不相識般轉身走開。
“意映，卿卿。”當年，在書生意氣的大學校園裏，那首根據林覺民的《與妻書》改編的歌兒《意映卿卿》頗為流行，歌中的大義，歌中纏綿的深情曾一度為莘莘學子們熱血沸騰，風糜感動。
林意映因為沾了這個名字的光，又加之青春美麗，不管走在校園某處，都會被那些輕狂孟浪的男生楊晰嬉笑著喚上一句：卿卿。他們並無惡意，林意映並不答話，隻是含笑置之，而楊晰卻頗為生氣，總是向意映抱怨，那些邪惡的校友們，侵犯了該他專有的權利。林意映卻特別開心，在一番耳鬢廝磨後，悄悄在楊晰身邊耳語：“以後你就叫我意映卿卿，一個字不許多，一個字不許少。”
可是，當今天楊晰又語意纏綿地喚出這幾個字時，林意映身上一陣惡寒。她回身狠狠地瞪了楊晰一眼，眼光如刀：“楊晰，楊公子，楊大少爺，咱們早已是陌路，誰也不是誰的誰，請你不要這麽惡心巴拉地叫我。以免引起別人的誤會。”
“哎呀，映映，你終於肯理我了。可是，我想這麽叫的啊，當年你最喜歡我這麽叫你。”楊晰本就是男生女相，一笑起來滿臉的桃花燦爛。林意映原來是那麽喜歡這張臉，可是今天看來，竟然有一種看見人妖的惡心感。她強忍著沒對著他的臉吐口唾液，隻是冷著臉淡淡地說了句：“現在不了，你這麽叫，我覺得反胃，想嘔吐。”
楊晰沉默半晌，隻是不給她讓路，臉是死皮賴臉：“映映，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我怎麽看你越來越漂亮了。”
“沒見到你之前，我感覺很好，見到你之後就不好了。楊晰，好狗不擋道的，請你走開，我還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映映，幾年不見，你越來越有個性了。我喜歡。”楊晰歪嘴一笑，麵上竟多了份林意映不熟悉的痞氣，忽然問：“映映，我現在在巿委辦公室工作，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會來找我……我已經等了你一上午的電話。”
林意映皺著眉，不耐煩地問了句：“我為什麽要去找你？”
楊晰麵色一寒，“怎麽？這麽重要的事，那個陳磊的老
婆，竟然沒有同你說？”
林意映心裏一動，馬上想起方才蘇嫣神經錯亂的舉止，以及自己臨出門前那欲言又止的目光。“蘇嫣，她會對我說什麽？”
“映映，你最好的朋友的老公出事了。我不信你不替那個蘇嫣著急。這件事，我幫得上忙。但是我怕你因為當年的事不肯來見我。所以，我對你的那個朋友說，隻要你肯來見我。我會出麵幫忙，而且勝劵在握……不過，有關陳磊的這個事，咱們在這裏說不太方便，不如換個地方。”
林意映斂眉低頭沉思了半晌，又抬起手臂看看腕上的表，心想暖暖呆在幼兒園也無大礙，聽來楊晰的口氣很篤定，或者，先聽聽他的口氣也無妨。
想到這兒，她報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態。坐上楊晰殷勤敞開的車門，向青藤茶社的方向駛去。
依然是當年兩人經常光顧的地方。依然是當年的那間燈光幽幽燕燕的小室。清香蕩漾的菊花茶，楊晰依舊殷勤地插到瓶中幾朵林意映最喜歡的藍菊花。可是渾不是當年的感覺了。楊晰卻還一直在那裏回憶兩個人的初戀故事。比如，一個愛的動作，一個小眼神，一個小擁抱什麽的，難得他記得那麽清楚。
林意映很佩服楊晰的耐性，明明自己已經喝了近十杯茶，跑了七八回衛生間。他依然能毫不間斷地娓娓絮來。他不膩煩，自己的耳朵上要起繭。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林意映不得不和他來上一段對手戲。不是全真也算半真半假。不就是煽情嗎。
在楊晰又把兩人曾經的海誓山盟重演一遍後，林意映不冷不熱地接下話茬。
“楊晰，我一直不知道，原來，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是沒有結果的。那你為什麽還要在我媽媽麵前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說，你會愛我一生一世？
我想，一直都是我癡我傻，才那麽相信你。你明明是在和我遊戲，而我一個人還在那兒傻傻的期待著美好的未來。到最後，自己如飛蛾投火，在那場逝去的愛戀中弄得遍體鱗傷。” “不，映映，你冤枉我了，和你開始的時候，我十分的投入認真？ 我很想和你有個未來 ，可是那個時候，你知道，我的壓力有多大。
我還不及你，是本巿戶口，來自偏遠的山區。沒人沒錢的，大學畢業，找工作四處碰壁後，我看不清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後來，巿委秘書長的女兒看上了我……我也極力想留在這個城巿發展。”
“巿委秘書長的女兒？就是我媽與世長辭的那天晚上，和你在床上滾床單的那個女子是吧。”
楊晰一臉羞愧：“映映，我根本不知道，那天下午我離開的時候，伯母的氣色那麽好……”
“楊晰，不要再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時間已經改變了這一切。咱們不必在提。你說了，要和我談陳磊的事，我才來的。如果你再說那些無聊的事。我馬上走人。”林意映斬釘截鐵
，站起身準備走人。
楊晰見林意映真的惱了，最後也有話直說：“映映，如果我說，我想你，你陪我一夜陳磊的事，我會幫你搞定。怎麽樣？”
真沒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無恥的人。她麵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最後，本想冷笑著打楊晰兩耳光的。可是，想著陳磊還要找他幫忙的事，左手握拳，忍了又忍。 楊晰見林意映沒有說話，以為她在考慮自己的話是否可行。就又深情似水地說：“映映，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是個好女孩子，當年是我是我無福，不懂得珍惜。” 林意映輕笑一下：“楊晰，我本不想聽你的話，但是說好話不需要成本……你繼續！”
“映映，難道你不懷念我們之間的曾經嗎？”說罷，他那頎長白嫩的手指，竟然試圖來抓林意映桌麵上的手。林意映強忍住滿腔怒火，淡淡地甩開：“楊晰，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別逼我說出更難聽的話，”
楊晰無比苦惱地說：“映映，你想說我是賤人？當年是我拋棄你，如今卻又想方設法來找你，的確是夠賤。映映，真的，離開你，我腸子都悔青了。”
林意映聞聽，不小心撲哧地笑出聲來：“楊晰，我真沒研究過腸子原來到底是什麽著色的。以後也不會去關注這無聊的問題。人家說自嘲者無敵，我不會罵人。
隻是，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話，比罵人更狠得多？狠到，你最好不要想去嚐試……好了，陳磊的事，還請你多幫忙，你可知道陳磊是個實力雄厚的商人。如果你幫了他，利益是不會少的，當年你費心費力的向上爬，不就是為了現在站在高處，有了權利和錢？如今，你大權在握，還是不要錯過眼前的機會。”
“映映，你怎麽有這麽想我，我現在隻想再次請求。和你重溫一晚從前的舊夢。”
林意映的臉陰沉下來，“算了，不要再說了，楊晰，本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還不算太差，請你離開。” “ 可是映映，我依然愛你……”
“愛到，在我母親病危的時候，我四處尋找你這個終身依靠的時候，你卻在家裏和別的女人滾床單。然後，我一個人，一個人……在那漆黑的夜裏，跑出去，差點兒被幾個流氓**？楊晰，你不害臊，我替你害臊，這這樣的話，以後不說也罷！算了，我走了，我還要去接我女兒。”
“你女兒，”楊晰的眉心一跳。“你已經結了婚了？”
“當然了，這個世上，誰離開誰不能活，四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他比你高大威猛，比你正直無私，他就是在那個暗夜裏救我出黑暗的人，就是我女兒現在的父親，我的天神，我的太陽。”
“他是誰？”楊晰麵色鐵青地問。
林意映回身冷笑：“這個沒必要告訴你。”然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