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雜役夫人5
林豆豆心裏一百個不情願，直覺地不想走過去摻和在這兩位大小姐之間。她立在原地，半天邁不出一步，磨磨蹭蹭。
以為她是沒見過這場麵，膽小地不敢走過去，紫綺沒好氣地偷偷白了她一眼，小聲催促起來：“小姐叫你，還不快點過去。”對於林豆豆，她是滿心的不服氣：不明白為何一向對女人挑剔的二少爺會獨獨看上她，不明白為何總是高高在上的二小姐也對她另眼相待。林豆豆明明隻是府裏最低等的下等粗使丫環而已，為何現在自己這個一等貼身丫環還得對她加著小心，客氣的對待，這讓紫綺不由地對她升起嫉妒和敵意。
被紫綺這麽一催，林豆豆再不願，也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她來到亭間，客氣地向兩人行禮：“二小姐，和小姐。”隨即，她才尷尬地發現：這亭中隻有兩張黃花梨木的雕花靠椅，再也沒有多餘的位置可以坐下。兩把椅子被蘇晨露與和心蓮分坐，她隻能直直地立在兩人身側，即使出門前在蘇晨露的堅持下特意換上了前些日子蘇紹凡替她買的衣物首飾，可此刻的她怎麽看都像個打扇的丫環似的，尷尬又丟臉。早知如此，她還不如穿上一身侍女服來得自在。
蘇晨露仿佛沒有注意到林豆豆的窘態，隻顧自己喝茶。和心蓮瞪著一雙美眸，狠狠地盯了豆豆好一會，充滿敵意。
過了好一會，像是小小出了心中的怨氣，和心蓮這才揮手招來府上的丫環，吩咐道：“來人，為這位姑娘加張凳子。”
三個丫環合抬來一張椅子，放在亭中。林豆豆這才鬆了一口氣，不自在地坐下。實在不是她沒見過世麵，而是因為和心蓮自始至終一直將那惡狠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的火焰像是要將她燒成灰燼才罷休似的。
至於原因，雖然沒人說明，但回想起和心蓮那晚麵對蘇紹凡時露出的少女羞澀和對她時那種咄咄逼人的語氣，林豆豆不難猜出：恐怕是蘇晨露將她這個有名無實的侍寢身份告訴了這位官家大小姐，所以才會被當成了情敵。
沉悶的氣氛蔓延著，或許是終於看夠了，和心蓮收回刺人的目光，可心裏還是非常在意。當著蘇家小姐，她不好發作，隻得擠出笑容，問豆豆：“你叫什麽名字？”
“林豆豆。”猶如來到鴻門宴般的林豆豆也不自然地回了她一記笑容。
一直沒
有說話的蘇晨露，此刻卻來了興趣，插進話來：“聽起來很可愛吧？”
聽了她的話，和心蓮大為不滿，可一想到蘇晨露是心上人的妹妹，隻好將怒氣忍下，勉強地附和：“是……是啊……”說完，她忍不住又瞪了林豆豆一眼，心裏不屑極了：這女人的相貌平庸，名字更是低俗，恐怕蘇二少隻是平日裏見慣了各色美人，一時挑上這種清粥小菜換換口味而已，怎麽可能真的喜歡這個丫頭。
午後的花園小聚，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漫長地渡過。日頭開始偏西，風也涼了起來，蘇晨露起身告辭。
離開碩大的和府，林豆豆這才深深深呼吸，將胸口憋著的氣呼了出去。方才那兩個時辰真是累壞了她，簡直比在祠堂裏幹活還要累，身心疲憊啊。
坐在轎子裏的蘇晨露聽見她的呼氣聲，不由莞爾。她突然問道：“林姑娘，這位和小姐是大娘屬意的媳婦人選，你覺得如何？”
媳婦人選？林豆豆微微一怔，隨即立刻回話：“二小姐，這不是我可以妄加評論的。”言多必失，她可不想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混亂。
蘇晨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淡淡地丟出一句：“我覺得你比和心蓮更適合呢。”
林豆豆嬌軀一僵，好一會才回話：“多謝小姐。”
回到蘇府已錯過了晚飯的時間，林豆豆摸了摸餓憋的肚子無奈地低歎一聲，向祠堂走去。倒不是她有多麽重的自覺和責任感，而是她算準了大夫人不會這般好心讓她出去玩樂，定還有麻煩在祠堂等著她呢。
饑腸轆轆的豆豆還未跨進祠堂的門，遠遠便瞧見屋子裏燈火通明，大夫人身邊的心腹李媽正站在屋門前，雙手叉腰地等著她。深吸一口氣，林豆豆走了過去，做好了被找茬、挨罵的心理準備。
“混到這麽晚才回來！這一堆的活打算扔給誰做？！”預料中的咆哮就在她踏入門檻的那一刻準時響起。李月瞪圓了雙眼，左手叉腰，右手指向林豆豆的鼻尖，擺出經典的茶壺姿勢，大有不罵到過癮誓不罷休的意思。
林豆豆不吭聲，隨便她咧開大嘴地罵街，所有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現在體力不支的她隻想找個地方坐一會，再喝上一口熱水，吃上一口熱飯，就滿足了。這種擺明了整天來找茬的人，不論說什麽，她早已不在乎。
在罵聲中，半個時
辰很快過去。也許是罵得渴了累了，李月終於停了下來。她白了林豆豆一眼，最後丟下一句算作總結：“這才做了幾天，就開始學會偷懶了。”
餓到無力的林豆豆最討厭被人說偷懶，忍不住反駁：“是大夫人允許我出去的。”
李媽聽到她的話，像是又來了動力，擺開架勢，又打算來番長篇大論：“那你也應該知道分寸，早點回來才對。”
林豆豆立刻後悔地打斷她，連忙應諾：“李媽，這是我的活，我就算不吃不睡也將它做完不就行了嗎？”再讓她說下去，林豆豆估計不用她們在費盡折磨，當下就直接餓死了。
見目的達到，李月不再多費唇舌，叮囑道：“這可是你說的，別到時候抱怨我欺負你。”
“放心好了，我不是這種背後告狀的小人。”林豆豆不屑地冷笑，對這位作惡卻怕被人知道的婦人滿是輕蔑。
李月得到她的承諾，扭著水桶般的腰，一路罵咧咧地離開祠堂。林豆豆看著比離開時還要多的活兒，不由脫力地哀歎。
大夫人的寢室。
匆匆趕回的李月入內請安：“夫人。”
打算就寢的李沅瑤一邊摘下頭上的金玉珠釵，一邊心情甚好地問：“李月，半個月過去，那丫頭怎麽樣？”
李月狠狠地說：“骨頭還挺硬的呢，看來接下去要更厲害些才能讓她求饒。”
李沅瑤微微點頭，立刻默許：“你看著辦吧，別鬧大就好。”對她來說，唯一重要的隻有兒子蘇紹凡，別的人全如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祠堂裏，林豆豆總算是找到些殘羹冷粥填了填咕嚕亂叫的肚子。饑餓感消去，她又有了幹勁，利落地摞起袖子，打算快些將事情做完，好回去休息。
被李月留下來盯著她的丫環們絲毫不懂什麽叫手下留情，見她起身幹活，便如上了馬達般東指西看地催促起來：“林姑娘，院子裏的落葉掃一掃吧，又髒又亂。”
“我知道了。”林豆豆立刻拿去一人高的大掃帚走去院子。
另一個又催道：“去打桶水來，這邊的灰要擦一擦。”
豆豆急忙放下掃帚，走到屋後提起沉重的木桶：“好的，我這就去……”
就在此時，突然一陣暈眩襲來，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林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