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金蟬脫殼(3)

“今早上早朝的時候,聽說赤洲開始下雪了,而且很大很大也很美很美。”我忽然想到了赤沙,他是不是還似以往的那樣?“我向皇上請旨前往赤洲了。”我伸手去接住那最後一片落葉。

“為何?”

“你可知皇帝一直想要將我手中的兵權奪回?盡管我是皇後,可也是他最大的威脅。隻要兵權一天還在我的手裏,他就會一天不會放過鳳家,甚至……兮菊閣!”艱難的從嘴裏說出那闊別幾月的地方。

紅音漠早就在九月回來了,我卻一次也沒有出過宮。或者說我已經完全跟鳳家、兮菊閣斷了聯係。

“所以,姐姐就想趁此出行將兵權交給皇上?”夜子奇果然如同他姐姐一般的聰明。

我頷首,將樹葉拿在手中把玩。“是啊,兵權遲早要給他的。”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子奇,你該去彩洲了。我會安排好的,你就先走吧。”

十一月三日,我打著巡察的旗號,正式出宮前往赤洲。

“娘娘,把簾子放下罷,外麵的寒氣很重,您要當心身子。”秀和把狐皮大氅披在我的身上。

我放下簾子,秀和這段日子話少了許多,人更是憔悴了許多,她定是以為文兒已經葬身在那亂葬崗了吧。“你也歇會兒吧。”

一陣寒風吹過,將簾子掀了起來,“駕!”

這聲音,是紅音漠。“大膽,竟敢攔架皇後娘娘的車馬!”薛澈大喊道,那馬蹄聲已然停止。

“小雅!”蝶衣躍下馬走前來,被薛清攔住。

“你讓開!小雅!小雅!我們有話跟你說!”蝶衣向我揮揮手。

我放下簾子。“薛澈,起駕。蝶衣,你們回去罷,我隻是大安國的皇後。”此時不斷更待何時?

我也想過逃宮以後就與兮菊閣的人回合,然後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但是,我又怕安映成會遷怒於他們。

“咳咳……”我拿繡帕捂嘴輕咳,“走。”

“薛侍衛,趕快起駕罷。”秀和大喊道。

“是!請各位讓開,繼續起駕。”車隊繼續向前走著,我卻看不清他們是何表情。

吃下藥後,便沉沉的睡了過去。果然冬季是最難熬的,趁此,或許我便能夠成功脫身。

車隊走得很慢,一直到十一月二十日號才到達彩洲。

漫天的大雪,果然比起安洲的雪要好看得多。

“娘娘,您看!”

秀和指著城門口的那些百姓。

我頷首,對著百姓們揮揮手。“各位請回罷,天寒地凍的,要注意身體。”

眾人感激淋涕的對著我道了幾聲謝後就散了去。那一抹白色的清麗身影矗立在雪地中,遠遠看去竟像是和雪融為一體了般。

“好久不見。”我一人走前去,對著他頷首笑道。

赤沙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終是我欠了他的呀……

在城中驛站住了幾日,每天就是跟百姓們說說民俗風情,談談百姓們如今的生活。除了反反複複的做這些外,我更加關心的是安映成是否完全將兵權拿到手。

“娘娘,京城傳來消息,皇上已經將原安國一百萬大軍派往邊關鎮守。娘娘手下的兵力被皇上全部收到手中,並且丁昭儀和媛妃已經懷有身孕。”果然呐,他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我拂袖,閉上眼繼續假寐。“知道了,你下去休息罷。”揮退了宮人,我一人坐在窗邊看雪。

“娘娘,有位公子求見,說是您的故交。”秀和站在門外說道。

故交?除了赤沙恐怕就沒有別人了。“讓他進來罷。”

“吱呀——”門被輕輕推開,又被輕輕關上。

“坐罷。”我揮揮袖。

“那日……”赤沙坐到我身旁。“真是……”

“我知道,你也不必再解釋什麽。終究是我對不起你。”我側頭看著他的臉,才短短的幾月,他便褪去了那份天真。

赤沙歎口氣。“你……我也有隱瞞你。可是我們不都是言不由衷嗎?”

我失笑道。“你錯了。你是被保護才會到那裏去的,而我是在逃跑。如今啊,倒是再也逃不走了,死了也一樣會被埋進那荒涼得隻剩珍寶陪伴的皇陵。”

“三少,其實你我不都是一樣的嗎?”原來他還記得我叫三少。

“是啊,一樣的可憐,一樣的身不由己,一樣的被命束縛。”我們都不再言語,癡癡的盯著窗外的雪許久。

“為何要來赤洲?無花崖不是比這裏更好嗎?”他的父皇就葬身在這赤洲,如今他回來是來悼念的?

赤沙弱弱的歎口氣。“聽說你會來這裏,所以就想到這裏來祭拜父親再看看你過得如何。”寥寥數字,卻每一個字都抨擊著我的心。

盡管早已準備好要跟他道別,可話到嘴邊隻好咽回去。“要一直留在這裏嗎?”

“不會,明

日就回無花崖了。還是那裏比較適合我。”

“是啊,我挺想那裏的。”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又連忙補充道:“不知那片紫雅花開得怎樣了?”

赤沙的眼中閃過一絲竊喜。“自你走後,那片花田就不再開一朵花了。”

是不開花了嗎?還是那看花的人早已經變了心不再去關注它了?相顧無言,許久之後赤沙終是起身告辭。

赤洲的日子很冷,每天都會下半日的雪,這便使我的寒疾更加嚴重。

“咳咳……”清早,才剛剛睡著又被咳醒了。

“娘娘,喝點藥吧。”秀和拿來一碗黑黑的藥汁。

“放著吧,涼了再喝。你先下去,容我再睡會兒……”我微微蹙眉,看著那碗看著就很苦的藥汁。

“是,娘娘好生歇息。”秀和退了下去。

我起身將藥汁倒在了花盆裏,從懷裏拿出藥丸吞下用內力化開。

身體暖了許多,可這咯血的毛病“越來越重”。不出幾日,我的精神就越來越差,每日幾乎是在昏睡,看來那藥起效了。

十二月十三日,佑安皇後病情加重,隻好起駕回宮。

“皇上駕到!”太監拔尖的嗓音傳入這偌大的鳳舞宮。

“奴婢叩見皇上,皇上金安。”青兒和秀和立於寢殿門口欠身道。

安映成拂袖。“免禮,皇後如何?”

秀和緊蹙著秀眉,一副難掩的疲倦說道:“回稟皇上,娘娘至今還未醒來。”

安映成微微蹙眉,這已經是第六日了。從回宮起,她就再也沒有醒來了。“退下罷,朕想陪陪皇後。”

漆黑的宮殿,隻點了床邊的兩隻蠟燭,鳳舞宮何時這般冷清了?

這幾日,每天都有太醫院的太醫們一一把脈,每個都隻說:“皇後娘娘的大限已到,恕臣無能為力。”每天聽著這些話,自己的心就緊幾分。

走到床邊,“雅兒……”說好等她回來之後就不再任意了,隻要她高興,自己什麽都能放棄的。

“你知道嗎?我打算不再削弱鳳家了,那樣做也隻是為了保護鳳家啊。”對著床上那人有些埋怨。“醒來好不好?我不想再聽那些庸醫說你的大限已到,我不想聽,你醒來好不好?我們從新回到以前好不好?”

翌日,清晨,青兒照常為皇後擦拭臉。“娘娘啊,您就快點醒來罷。”為何娘娘這麽好的人要如此命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