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畫下這個女人
“這裏是湖水鎮，離我們這有一百多公裏吧，爸爸，你看看，想不想去那兒玩玩？”餘輝看著父親問，見父親點了點頭，他又轉向蕭子璃說，“蕭總，我也推薦你去看看，我想你搞設計的肯定會喜歡這個地方。”
說完，他見蕭子璃盯著照片，神情發愣，遂偏過頭看向他手上的照片，解釋說：“這是我隨便拍的，當天有霧，拍得不清楚，隻拍了個側臉，等我調好鏡頭想再拍時，那女人卻不見了，哎！”他很隨意地把手搭在蕭子璃肩上，“你是不是覺得這樣的鏡頭在我們城裏根本不可能出現？”
蕭子璃仿佛從遙遠的記憶中掠回了神，他扯了扯唇，朝餘輝笑笑：“不錯，拍得不錯。”
“呃，你說這張不錯？根本就是曝光不足，人都看不清楚，我還想扔掉不要呢。”餘輝撇撇嘴。
“給我吧。”蕭子璃立刻說。
“行，你喜歡哪些風景照片，隨你挑幾張。”餘輝很大方，把照片全捋到他跟前，蕭子璃還真的挑了幾張，然後又與他們父子說了幾句，再告別回去。
蕭子璃沒有去江邊走，而是開車直接回到了公寓，他走進書房，從一個櫃子裏拿出了一張畫紙，攤開……上麵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畫像，她靠在一堵磚牆上，側過頭，長長的頭發鬆鬆紮著，唇角帶笑。
他接著又拿出另一張畫像，這是他根據安雯描述畫的……憂鬱的喬婉兒，披散著頭發，兩眼呆滯。
他坐在書桌前，把照片擱在兩張畫像上，眸光不停地在上麵遊移，莫名地，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照片與父親交給他的畫像絕對跟喬婉兒有關係。
他拿起手機，想立刻給陳俊楠打電話，可手指剛剛摁了兩下，他就頓住了，他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那一幕畫麵……
一家西餐廳，陳俊楠的對麵坐著電視台的節目主持人羅欣妍，男人低著頭默默地吃飯，女人則微笑著望向他，時不時還抽出紙巾替他沾一下嘴角。
蕭子璃當時與安雯坐在一起就餐，安雯看見了，鼻子哼了哼：“瞧見了吧？這就是男人，妻子走了，馬上耐不住寂寞。”
蕭子璃淡笑了下，說得不鹹不淡：“我也是男人。”
安雯拿叉子在他盤子上“丁丁”敲了兩下，笑得很開懷：“喂喂，我每次說壞男人時，都不會把你包括進去，所以呢，你隻管聽就是了。”
“不會吧？你想讓我把自己想像成女人？”
“你哪時候也學會貧嘴了？”安雯憋住笑，然後又看向陳俊楠那一桌，輕歎一口氣，“不知那喬婉兒現在是生是死，如果她知道陳俊楠兩年之後就跟別的女人這樣子，不知道心裏會不會流血。”
蕭子璃側過頭，他看到羅欣妍給陳俊楠倒酒，又很殷勤地給他挾菜，陳俊楠抬起頭，朝羅欣妍笑了笑，那一笑，蕭子璃心裏一凜，他沒看到陳俊楠眼裏的悲傷，可能時間過去了太久，原本那個垂頭喪氣，萎靡不振的男人慢慢變得堅強開朗，敢於麵對現實了，所以，他重新精神煥發，根本看不出往日有過一件悲痛的事在他身上發生。
這兩年，蕭子璃一直在注意他，第一年他一直在全國各地尋找婉兒，化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隻要有人說在哪個地方見過與婉兒有相似的女人，他絕對會親自跑一趟，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失望已一次次地把他打擊得燃不起希望之火，家人更是勸他離開江心市，有半年時間他去了美國，最近才回來，隻是，他一回來就與羅欣妍出現在公眾場合，這讓蕭子璃很是不解。
他放下了手機，決定不再打電話給他。
春天的夜晚很美，霓虹閃爍，春意融融，脫去冬日服飾，街頭到處都有花枝招展的嬌美女人，她們的臉上揚著燦爛的笑容，給夜晚增添了一份美色。
蕭子璃依在江邊欄沿上，指間有一根煙火在閃，他盯著波光粼粼的江麵，低頭看看手中的煙蒂，指頭一彈，拋進江中。
坐落在環城河畔的一間畫室，窗玻璃上映著一抹頎長的身影，蕭子璃注視了一會，才慢慢地從車裏出來，走過去敲響了門。
“你怎麽來了？”李亞博看著蕭子璃，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快進來。”
蕭子璃環視了一下畫室，坐到靠窗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張素描，細細地看了看：“我發現你的人物畫越來越神了，特別是人物的眼睛。”
“感覺出蒼桑了沒有？”李亞博搬來一張凳子，坐到他身邊，看向他手中的一張老人畫像，點了點那雙眼，“提個意見吧，你知道你比我在行。”
“你照著真人畫的？”蕭子璃問。
“不是，”李亞博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照片，“這是他家人給我的照片。”
蕭子璃對比了下，笑笑：“怎麽對自己沒信心了？巴黎美院的高材生，隨便一下就神形逼真……哎，亞博，幫我畫一張。”
“你？”李亞
博一拍他的肩，“如果你想當我模特我沒意見，可你別拿張照片出來。”
“讓你說著了，我就一張照片。”他笑，把手伸進自己的衣袋。
“喂！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巴黎美院出來的，我的學長，教授每次提到你都是翹大拇指的，你幹嗎來為難我？”
“我不隻是沒時間，而且我畫人物畫早不行了，現在隻會設計家俱的高高低低，層層疊疊，不像你，你一直從事繪畫不忘本。”
他掏出了從餘輝那兒拿來的“背簍女人”照片遞了過去，李亞博盯視著，眉宇慢慢攏起：“哎，我怎麽覺得……”有種感覺，他說不上來。
“怎麽？你認識她？”蕭子璃眯起眼，注意著他的表情。
李亞博繼續看著，最後搖搖頭：“不認識，喂……她是你什麽人？你想讓我把她畫下來？”他睜大雙眸，有些不可思議，“這照片不清晰啊，你看，明顯是上午拍的，而且有霧，況且這女人隻是側臉，背簍裏的女孩子雖然歪著小腦袋看向鏡頭，可是五官也不清晰，這是誰拍的？這麽不專業。”
“這個你別問，我是從朋友那兒拿來的，雖然人物不清晰，可很有意境，青山，濃霧繚繞，穿著裙子的女人背著一個竹簍……”說到這，他忽然抬手握拳抵在了鼻子底下，眼裏有絲亮線劃過，如風如霧。
“你什麽時候開始欣賞這樣的畫了？”李亞博望向他。
“嗬嗬……”蕭子璃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背，“學弟，你不是最喜歡山水畫嗎？麻煩你畫出來，最好是油畫，我相信你能行的，這可是你的強項。”
“這是哪兒的風景啊？”
“聽說是湖水鎮。”蕭子璃咬字特清晰。
“我說學長，你真的不認識這上麵的女人嗎？”
“怎麽可能認識？我說了，我隻是喜歡這張照片的意境，這在城市裏是欣賞不到的，我想有人見了……應該有所聯想。”他側首，目光再次投向那個背簍女人，說得意蘊悠長。
“好的，我答應你。”李亞博放下照片，又指著自己畫室裏的其他作品，讓蕭子璃提提意見。
蕭子璃與李亞博是兩年前在畫展上相遇的，這兩年裏倆人常常會在一起探討一下繪畫作品，而蕭子璃也通過李亞博知道了陳俊楠更多的信息。
從李亞博畫室出來，已是晚上十點，他打開手機，看到兩條短信，點開看了看，無奈地扯唇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