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切磋

反正也不急於離開,靳殤幹脆就帶著眾人在邊城內到處閑逛了起來,一會兒集市,一會兒馬場,最後還當真找了一處出售鐵礦石的地方跟靳遠挑起了貨來。坐在不遠處的茶棚裏,上官若言和杜緋雪一邊喝著茶,一邊有些乏味地看著靳家兄弟在那裏跟人爭論著什麽。估計就是討價還價之類的吧。心裏這樣想著,上官若言開始漫無目的地轉移起了視線。

“敢問這位姑娘可是江南第一府的杜緋雪小姐麽?”

一句突兀的詢問聲突然飄進了她的耳朵,趕忙扭過頭去一看,隻見一名身穿華服的中年人正在十幾個人的簇擁下俯視著坐在桌子對麵的杜緋雪。雖然中年人的態度看似和藹,但是上官若言卻敏感的感覺到周圍悄悄湧動起的肅殺之氣,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握箭的手指暗暗地收緊,隻要對方稍有不軌的動作,她立刻就讓他們血濺於五步之內。

“是的,”同樣也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樣氣氛,嘴角含著一抹的淺淺的笑容,杜緋雪表情不變,依舊平靜地看著對方,聲音柔美地問道“請問閣下是哪位?”

“在下雪鷹教大長老侯延,早就聽聞江南第一府的杜小姐美豔動人,宛若仙女下凡。今日有緣在此相見,當真是侯某三生有幸啊,”笑著拱了拱手,名為侯延的中年人很不見外地跨過凳子坐了下來,視線仿佛是不經意的四下一掃,立刻擺出一副很是熱絡地表情道“其實在下這次前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緋雪小姐可否成全?”

臉上依舊是笑意嫣然,杜緋雪的心裏卻是在飛快地思索著眼前的形式。現在城內的局勢本就很是緊張,以侯延的身份,在這種時候前來此地,他的動機很難不叫人起疑,但可疑歸可疑,他們這邊卻也不便做出任何讓人可以挑起瓜葛的事情。略微的權衡了一下此事的利弊,她還是選擇了詢問對方的企圖,淡雅地笑道:“敢問侯長老所求何事?”

“實不相瞞,”眼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侯延抬手摸了摸下巴上那半寸左右的胡須,一臉強裝出來的不好意思,道“侯某乃是一屆武癡,平日裏最喜與人切磋過招。自從聽聞了小姐的身邊有一位劍法極高的女伴跟隨,就一直想與其切磋一下,可是苦於教內瑣事繁多,而邊城又與江南相隔萬裏,所以一直未能如願。這次得知小姐來到邊城的消息,在下當真是欣喜若狂。煩請小姐一定要滿足在下的請求。”

侯延的話才剛說了個開頭,看到這邊情形的靳殤和靳遠就已經帶著慕雨他們兩個走了過來。跟杜緋雪相視一望,幾個人的眼神都暗暗的多了一抹凝重。看來此人多半是知道十四年前的那件事,不然他也不會來這裏找到他們。自打梁王府遭人滅門之後,江湖之中的年輕人就很少有知道千機閣、杜府、以及梁王府這三者之間的關係。真沒想到,這小小的雪鷹教內,

還有知曉當年之事的人存在著。心裏暗暗地想著,靳遠徑直插在杜緋雪和侯延之間坐了下來,一邊從桌上取過一杯茶來輕抿了一口,語氣漠然地說道:“聽聞貴教教主不幸身亡,侯長老不去追查凶手,反倒在這裏與人切磋比試,當真是很有雅興呢。”

“在下也是矛盾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對於他的話,侯延隻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然後直接把頭轉向了上官若言,眼光逼人地說道“切磋比試耽擱不了多少時間,侯某以後難免會瑣事纏身,在想與姑娘相遇恐怕會更加困難,所以請姑娘一定不吝賜教!”

話的最後,侯延幹脆直接站起身來,幾步走到上官若言的麵前,目光炯炯地盯著她,而他帶來的那些人則是一個個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如若她不答應,他們很有可能會以蔑視他們長老為借口而大打出手。看此情形,對方是無論如何也要逼她出手了。心裏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她緩緩地起身,在眾人的注目之下緩步來到茶棚外的空地之上,手腕一翻就抽出了鞘中長劍,她一言不發地看著茶棚中一臉笑意的侯延。

“多謝姑娘成全。”朗聲大笑了著,侯延重重地一踏地麵,整個人剛欲竄到她的麵前,一道略顯沙啞的男聲卻很煞風景地叫住了他。

“等等!”蘊含著內力的喝聲雖然不大,但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身形,侯延有些惱怒地回過身去,瞪視著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枝香的粗獷男子。

“既然是切磋,自然要點到即止,”絲毫不去理會他的目光,靳遠一邊把手中的香插入一塊茶點之中點燃,一邊很是隨意地一揮手,道“就以半炷香為限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沒那麽多的閑功夫陪你。”

盡管他的話說的很不客氣,侯延還是決定不去理會,幾乎就是在香點燃的一瞬間,他已經出現在了上官若言的身前,右手化為鷹爪,直奔著她白皙的脖頸而去。冷然地看著他全然不設防的攻勢,上官若言在閃身躲開對方的攻擊之後卻並沒有挺劍直刺。雪鷹教的教主是被她刺穿咽喉而死的,她很擔心對方此次前來的目的會是打算通過被她刺傷來檢驗兩個傷口是不是同一把武器造成的。雖然這還隻是她的猜測,但她還是決定萬事小心為上。

心裏拿定了主意,她突然一改往日靈動飄渺的劍勢,長劍連劈帶削的同時,左掌也是不斷地向前拍出,直逼得侯延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撒手回防。因為兩人的攻勢都采取的是硬碰硬的迅猛路線,你來我往之間,動作快到讓人不敢輕易地眨眼。動作快速地進攻著,侯延的餘光卻一直都在瞄著那支擺在靳遠麵前的香,眼見著香的長度越燒越短,上官若言卻依舊遊刃有餘地應付著他,侯延的心中不免開始焦躁了起來。猛地發出一連串的快攻,他在逼退了對方的攻勢後,突然快速地向後退去,同時很是不

滿地大喝了一聲:“姑娘是劍術高手,為何隻以掌法來應付在下,姑娘這是在小瞧我麽?”

見他退開了,上官若言也收起了身形,動作輕巧地將長劍背於身後,她神色淡然地問道:“侯長老應該知道我的家世背景吧?”

“當然,姑娘是素有金牌鏢局之稱的上官鏢局家的四小姐,不是麽?”

“既然知道,那你為何要說我是用劍高手?”輕輕的還劍入鞘,見他還是一臉的不解,上官若言有些無奈地輕歎一聲,道“我上官家以寒冰掌揚名於天下。你貴為一教長老,與你切磋,我自然要使出看家本領。現在,半個時辰已過,告辭。”見他死死地瞪著自己也不答話,上官若言索性提著劍就往茶棚走。

“慢著,不許走!”眼看著她離去,一直默不作聲的侯延突然大吼著就撲了上來。眉頭微皺,感到一股勁風猛地襲向自己的背心,上官若言飛快地轉身以左手的劍抵住了他的鷹爪,同時右掌猛地向前推出,一掌就擊中了侯延的肩頭。明顯感到一股洶湧的內力撞擊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侯延在不自覺的向後倒退時,突然一把抓住了她正要收回的手腕,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做出如此舉動的上官若言被他用力的一拉,整個人立刻重心不穩地跟著撲倒了過去。

一擊得逞,侯延大喜之下,也顧不得肩膀傳來的隱隱痛楚,剛一穩住身形,立刻就飛起左腳踢向了身體處於淩空狀態,而無法移動的上官若言。雙手的動作都被限製住了,上官若言隻覺得腹部一痛,連同肺部的空氣都仿佛被擠了出來。反手握住了她拿劍的左手,侯延用力地把她向後飛去的身體給扯了回來,正當他打算再次踢腿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從一旁飛了過來,精準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心裏一驚,侯延手上的力度不由得一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猛然間感覺到胸口遭到了重擊,整個人仰麵摔了出去,躺在地上費力地掙紮了幾下,他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在手下人七手八腳的幫助下坐了起來,他剛一直起身體,就立刻怒吼了出來:“你幹什麽!?”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一隻手把上官若言牢牢地抱在懷裏,靳遠臉色陰沉地怒聲喝斥,道“半柱香時間已過,你為何還要突然出手傷人?當我靳家無人不成!”

一句當我靳家無人立刻就把侯延嚇得臉色慘白。他倒不是怕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算他雪鷹教不是什麽太大的幫派,可是在這小小的邊城,他侯延要是想讓一兩人普通人消失還是沒有什麽難度的。可眼前的這位卻不是什麽普通人,而是聞名江湖的,就算是一地府尹也要禮讓三分的千機閣的公子。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他滿臉堆笑地打起了哈哈:“哎呀,這麽快就到時間了啊,是我沒注意,剛剛我還納悶呢,上官姑娘怎麽突然就要走呢,哎呀哎呀,對不住對不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