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夢南柯
“爺。”見司空蘊一雙眼眸似乎從回來的那一刻就鎖定在尋羽身上，路文宸喚了他一聲。
司空蘊沉下嗓音，道：“文宸，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他側頭說：“準備一下狩獵用的弓箭，你到翦王府邀七弟和三公主，說是明天王兄有意讓我們陪同狩獵。”
“是。”路文宸拱手答應，又把目光瞥向不遠處與怡妃聊得正興的尋羽，心頭隱隱一沉。
夜靜朗，月當空，露凝庭裏一派熱鬧的氣氛，歌舞聲樂，滿堂哄樂，蘊王府從沒如此熱鬧過，今夜是最讓尋羽意猶未盡的時刻了。其實她並不適應蘊王府過於沉靜的環境，能有這麽盡興的夜晚，她可是期盼已久了。難得有幸目睹國色天香的怡妃，更瞻仰了亙月國國君司空耀，心情豈是那麽容易就平複。一時也忘了自己酒力不敵，在怡妃的一推二就下，沒有多加拒絕就多喝了幾杯，昏昏入睡。
夢裏她似乎飄飄然不知身處何處，隻道四周雲霧飄渺，辨不清方向，靜謐無人。尋羽猶豫著腳步，彷如踏進一所四麵無壁的迷宮，找不著出路，徘徊不前。
卻道這時浮起一個平緩的聲音：“瑛鸞。”
尋羽心中頓時一記顫動，回眸一瞧，一抹紫衣渺渺，看不清容貌。
“你是誰？喚的又是誰？”尋羽試圖撥開雲霧，可是依舊縈繞不散，自然也見不著紫衣女子的容貌。
“前世因，今世果，毋迷喪，須心記。”紫衣女子嘴裏緩緩吐出這十二個字，就消失在雲霧裏了，尋羽掃開了雲霧，竟也尋不得她了。
正當她欲縱聲呼喊時，身後此起彼伏響著幾個聲音：“瑛鸞，不要走。”“此生能相遇，不悔半生孤零。”“我就不信邪，我要讓你們都瞧瞧，她與我不過一丘之貉。”
頭腦一陣轟隆，一眨眼，隻見有一個老人靜靜地臥在一木椅上，仰望著天際，眼角滲出一滴淚水，嘴裏咕囔一句，話語之間不是很明朗，尋羽方想走近一點去聽個明白，老人就合上雙眸，倒落在地上了。直到那時她才聽清了老
人的遺言：“來世再遇。”
尋羽的腦袋頓時昏昏沉沉，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的，周圍的一切模糊至極，隻知道身子似乎被懸著，但是似乎有一個溫暖的胸膛緊緊將她包圍，她勉強地支開沉重的眼皮，見到的是一張豐神俊朗而又有些穩重之態的臉龐，五王子？尋羽強烈的酒勁讓她禁受不住，半醒半夢之間，又合上了雙眸。司空蘊凝視懷裏酡紅的臉，眼神盡含溫柔。
司空蘊將尋羽抱進了房屋，又回歸到了宴席之上，與眾人繼續把酒暢歡，隻是這時回來，卻已不見了一人。“王兄，文宸哪去了？”
“說是飯飽酒足，想去散散步了。”司空耀又將一杯酒灌入喉中，好像從未這麽盡興過一般，連自己都有些失態了，也絲毫未曾察覺。
怡妃嬌笑幾聲：“王上，妾身有些乏累了，可否陪妾身進去歇息？”她的話分明是想替有些酒態的司空耀圓場，這也是她倍受司空耀寵愛的原因，懂得忖時度事，為人分外清醒，處事圓滑。
“那就恭送王兄和怡妃了。”司空蘊見慣了這種場麵，自然懂得迎合。
“明天狩獵之事，由你全權負責了。”司空耀大開嗓子喊道。
“王兄放心好了。”司空蘊對手下的人使了個眼色，一旁的下屬急忙簇擁上前，扶住司空耀，將他送至臥室，怡妃笑別司空蘊，周圍的人也都隨著司空蘊和怡妃而紛紛散去，整個露凝庭就剩他一人。
司空耀在這群兄弟中最為信任的就是他這個五弟了，司空耀雖說性格軟弱，但是至少不會像司空昱、司空凖那般，他對亙月國還是盡心盡力做出許多努力的，盡管他隻是以長子身份暫時代理整個亙月國的朝政，蝕月鎖一日不出現，司空耀便不是真正的國君，所以他們自然還是王子身份。
說是丞相徐翰勾結斛蔓國的亂臣，意圖不軌，攜帶蝕月鎖逃入民間，不知所蹤，或許別人會相信，連平時對徐翰讚賞有加的父王也因相信了流言而含恨駕崩，可是對於那個忠心不二的良師徐翰，司空蘊怎麽也不
肯相信他會叛變。說來倒是奇怪，聞言徐翰先前曾娶過一女子，是他收留在府上的婢女，不知什麽原因，竟也不知何處去尋她，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從這名女子找到些線索，可是往往還未得知真相，線索就斷了，這事與二哥、六弟定脫不了幹係，他們都想著做亙月國的國君，六弟心狠性孤僻，他是看得出來的，而二哥的深不可測，他起初是不敢相信的，因為文宸，他才從原先的糾結排斥到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二哥掩藏得太好了，除了他們，還有誰看得出來？摸索不清的頭緒已讓司空蘊沉悶，又因兄弟之情淡漠而陷入了低穀。
夜裏風微涼，尋羽打了一個冷顫，微微有些酒醒，屋裏除了林大嬸外，別無他人。林大嬸因照顧尋羽以致於趴睡在桌旁，尋羽卷起身上的被褥，輕輕走了過去，覆在林大嬸的身上，林大嬸驟時醒來，“羽兒，你醒了。”
“嗯，奶奶，你回去歇息吧，羽兒沒事。”尋羽握住林大嬸的手，她的手有些微涼，定是為她擔驚受怕吧。
“奶奶，方才是誰送我過來的？”雖然在醉眼朦朧之中她看到的那個人似乎是五王子，可是她還是想確定一下。
“是五王子。”林大嬸祥和地笑著說：“羽兒，奶奶看五王子倒是挺關心你的，似乎對你有種特別的感情，奶奶說這話，並不是想讓你攀附上五王子，圖個榮華富貴，隻是覺得五王子是個厚實穩重的人，咱們也隻是平民人家，不求什麽，羽兒用心做好五王子吩咐的事，那就足夠了。”
“放心好了，奶奶，羽兒曉得該怎麽做的。”把林大嬸送出了房間，她的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才那溫暖入心的懷抱，她從未感覺如此踏實過，自從七年前父母的不辭而別，她的心就一直未曾安定過，盡管此間常常寄信給她，可是依然填補不了心中的缺憾，雖有林大嬸對她關懷備至，讓她找到依靠的港灣，她倍感幸福，但是爹娘一日未歸，她的心就仿佛四處漂泊的船桅，動搖不定，然而，在他的懷中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她渴望已久的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