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弄巧成拙(上)

聲色妖嬈帶著漫漫的嘲諷之意,飄然落定在赫連輕羽的耳畔,赫連忽而眉間一緊,眸色瞬間暗了下來,眼神中滿滿裝著厭惡之意,他輕輕撇了撇嘴角,隨即轉身,麵無表情地輕啟唇齒,冷冷道:

“既然王妃聽不懂赫連的話,那就算赫連再複述一千遍也是徒勞,還是請王妃忘了赫連剛剛講的話,回你該回的地方,赫連會給王妃帶路!”

說罷,赫連輕羽不屑地撇過頭去,沒有再將眸光放在月兒身上一刻。月兒緊隨其後,貝齒重重壓著自己豔豔欲滴的櫻唇,美眸中含著絲絲的不甘之意。她從未與眼前這個男子結識,更未與他有過什麽糾葛,到底是哪一點令赫連輕羽對她厭惡至極?還是,又和皇甫七夜有關?月兒很想問清楚,隻是赫連輕羽的冷言冷語她剛剛才領略過,既然是皇甫七夜派來的,那便更不可能從他冰封的口中得到一個字,這麽不討好的事兒月兒才不會傻到去做,因此,也便打消了這個念想,封著櫻唇,緊隨其後……

赫連輕羽口中那月兒該回的地方,自然是府內最冷清的臨月閣,雖然聽不到鳥語,聞不見花香,但好歹在夜晚,這邊的月色最為清澈明動,惹人心醉,清淡卻不乏高雅的擺設,更是極合月兒的性子,每每踏入其中,月兒的心都被撩撥到跟著輕顫,在這裏,不用合眼,她總能憶起那林中仙子的模樣,比任何地點都清晰萬分。想到這,月兒的嘴角悄然掛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有多久,她沒有這樣安然自得的感覺了?自從遇到皇甫七夜,她的噩夢便從未中斷過!

“王妃……”

聲音清脆卻略帶輕顫,似乎是因懸於半空的心終於得到解脫而感念至深的流露。聞聲,月兒的心內一顫,猛地回過身來,眼眸中閃爍著點點星光,拋給了她一個絕美的笑意,輕柔如水的聲色從月兒的櫻唇中悄然紛飛,順情流淌到她的耳畔,讓她深黑色的眼眸瞬間被淚水淹沒:

“媚兒,你沒事吧!”

“王妃……”

媚兒的眸光一滯,那珍珠般圓潤的香淚便隨著音落不自主地順著她優美的弧度滾落下來,在她白皙粉嫩的麵頰上斑斑駁駁地印下了點點墨痕。她慌忙衝到月兒身邊,狠狠拽住她的玉手,已是泣不成聲的模樣,如果沒有顧及到主仆身份,可能媚兒早便一頭栽進了月兒的懷中,大聲哭號起來。

“王妃怎麽

還問媚兒有無事?有王妃的庇佑,媚兒自然無事,倒是王妃,為何要攬那無中生有的罪責?王爺的性子您還不清楚?媚兒還真以為王妃被王爺重罰,再也見不到了……”

月兒一聽,忽而心頭一暖,美眸中竟有些酸澀,她輕輕撫上媚兒的墨發,用心地撫慰:

“傻丫頭,我是皇上欽點的王妃,難道皇甫七夜還能殺了我不成?更何況,他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到……”

月兒的語調忽而輕柔下去,她的眸光瞥了瞥屋外,似是怕被門外之人聽了去,她戒備謹慎的模樣深深刻入了媚兒的眼眸,媚兒知趣地抵住了自己的紅唇,亦是知道王妃的意思,不曾好奇多問……

聽聞皇甫七夜帶著煙吻這非妻非妾的絕代佳人去了蒙古,不知是去辦事還是為了耍玩,月兒忽而喜上眉梢,怪不得一連幾天都未再碰到過那煞神,但誰在乎呢?月兒撇了撇嘴,轉而將目光移向了倚靠在門邊渾身被陽光鑲滿金邊的赫連輕羽,娥眉又在瞬間蹙起,猛地將頭埋到了桌下。原以為這段日子可以閑個清靜,好生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沒想到走了個大煞神,來了個大門神!這赫連輕羽也真是夠敬業的,日日夜夜守著臨月閣,月兒還記得赫連輕羽曾麵無表情冷冷地告誡她說:

“赫連不會讓王妃走出我的視線半步……”

結果,她還真沒離開過他的視線,就連洗澡,他都要守在紗簾外。媚兒看不下去,想為千代月出頭卻也總是被月兒硬生生地勸說回去。千代月倒是一直耐著性子,她倒要看看這個赫連輕羽到底能持多久……

月滿枝葉,無聲的夜又悄悄降臨在這清冷的臨月閣,那如流水般清澈的月光盈滿屋內,將月兒連身帶心緊緊包裹,這似水柔情和那別樣的寂寥寧靜卻勾起了月兒的念家之意。嫁到翼王府也有一些時日了,卻一點沒有家中的消息,她好想回趟家,見見爹娘,和夏兒姐姐嘮嘮話長,可是,就連這小小的要求,現在看來都是那麽遙不可及。忽然,一絲光亮閃過她的腦海,她記得出嫁那天,爹爹塞給她一個錦袋,因為被皇甫七夜淩辱,她心情極差便將那丟擲一旁,未加查看,不知那裏麵有些何物!想到這,月兒的心猛然一震,遂回過神來馬不停蹄地找了起來,霎時,屋內傳來乒乒乓乓翻箱倒櫃的聲響,惹得赫連輕羽一陣心驚,急忙往屋內衝去

“王妃,你這

是在找什麽?”

月兒聞聲,立馬僵在了原地,不敢動彈,她的半個身子已然鑽到了床底,隻剩下翹臀露在外麵,月兒心想這下完了,丟臉丟盡了,於是伸手將禁錮在墨發上的玉簪一扯而下。赫連輕羽鳳眸一眯,將月兒狼狽而淩亂的模樣映在了眼裏,輕哼了一聲。察覺到氣氛不對,月兒這才扭動身軀從床底靈活地鑽了出來,穩穩坐在地上,尷尬地衝他笑:

“沒什麽,隻是最喜愛的發簪不見罷了!”

“哦?要不要赫連替王妃找?”

“啊……不用了……我已經找到了!”

月兒輕輕揮動著手中的玉簪,撫平所有做賊心虛的痕跡衝他美美地笑著。赫連輕羽隻覺得眼前這女子極其地不可理喻,沒有一點氣質可言,遂冷冷撇了撇嘴角,未留半句話便不屑地退了出去……門被緊緊帶上,將屋外的蟲鳴隔離,月兒這才狠狠舒了口氣,努力將自己的心跳撫平。她緩緩直起了妖嬈的身軀,躡手躡腳地搜索,總算在床邊的一角將那小小的錦袋找了出來。

“可讓我找到你了!”

她輕笑著喃呢,遂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錦袋,忽而,一道在月色下閃著紫光的不明物闖入了她的視線,她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將那帶著絲絲冰涼的牌狀物捏在手心仔細地端詳,當她好奇的目光觸碰到其上刻著的大字時,月兒的呼吸卻在這一瞬凝住了,她難以置信地捧著手中紫玉雕成的名牌,目瞪口呆,良久,才從朱唇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這是……野狼的令牌……”

野狼是千代洛在民間建立的一支精銳部隊,月兒也隻是偶然聽說,未見其貌,據說千代洛在推官隱居之時便將這隻部隊解散了,朝廷一直都想重新召集起這支精銳部隊,可是除千代洛外卻無一人能駕馭得了他們,當今聖上皇甫郝澤知道千代洛不肯再出麵相助,遂也隻能放任他們在世俗為平民百姓,過普通日子。然而,現在爹爹將這紫玉令牌交到月兒手中,是出於何意呢?月兒黛眉輕蹙,始終無法解透。她伸手不經意間拎起錦袋,忽見一張紙條輕盈地從那袋口飄落,飄飄然懸於半空,有節律地左右搖擺而下,另有一個三角紙包掉落下來,月兒一驚,伸出纖纖玉手輕柔地拾起那字條,將其上的墨跡映入眼闊,一個字一個字地默念心頭,嘴角卻在這短暫的靜默之後邪惡地揚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