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郎無情妾無意

“你別碰我,放我下來!”

“這麽想下來?你別後悔!”

皇甫七夜看著懷中不聽話的月兒,鳳眸一凝,將禁錮在她身上的雙手猛然間撤回,千代月隻覺得身子一空,狠狠摔到了那幹硬的床鋪上,雖然摔下的高度不高,但是足夠讓她感到背脊襲來一陣疼痛,她吃痛地喊出了聲,美眸中含著晶瑩輕輕開啟,對上了他那雙攝人魂魄的雙眸,就在目光觸到的那一瞬,月兒的意識竟一瞬間清醒過來,連忙從床鋪上起身,手忙腳亂地整理了自己一番便踉蹌地朝外而去,不料在與皇甫七夜擦肩而過之時,月兒的手腕卻被緊緊扣住,她的身子猛然一僵,愣在原地,隻聽得那冷冷的言語刹那間闖入她的耳際:

“你上哪兒去?”

“我……我自然是要回家!”

皇甫七夜一聽,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一瞬間用力,將月兒的身子猛地拉到了他的身邊,月兒一時不穩,直直地撞到了他厚實的肩膀,遂吃痛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趁勢輕輕湊近月兒的耳邊,輕啟朱唇,聲音幽幽如同夢靨,惹得月兒一瞬心驚:

“耍過酒瘋之後便要落魄而逃嗎?這就是千代家女兒的作風?”

聞聲,她忽而愣住了,才發覺頭還有些微微眩暈,耍酒瘋?她嗎?難道剛才真的在皇甫七夜麵前出糗了?月兒粉若桃花的麵頰頓然通紅,她用力抿著唇,鮮豔欲滴的唇瓣上稍稍退去了血色。她實在太不小心了,才會得意忘形拿錯酒杯,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一杯即醉,雖然酒勁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可是這段迷糊時間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言行,真切地說應該是原形畢露吧,將自己葬於心內的那一麵完完整整地表現出來,而現下的情勢更是糟糕至極,因為欣賞到這一切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這魔一般的男人,皇甫七夜!

“你想怎麽樣?”

月兒理了理思緒,讓心瞬息平靜,她知道既然發生便無可挽回,亦是知道皇甫七夜的心思定是沒有這般簡單,遂直截了當地問出口,除了留住千代家的顏麵,她再不奢求什麽了。皇甫七夜鳳眸微眯,見月兒這般淡然的模樣忽而閃過一絲驚詫,隨即鬆開了她的纖纖玉手,依舊冷冷地開口:

“不想怎樣!不過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本王應了娶你的用意不在有情!如若你奢望從本王這兒得到半點寵幸,那本王勸你早早打消了這個念想!否則休怪本王無情……”

月兒狠狠咬住下唇,她怎麽能不知?皇甫

七夜剛剛征戰歸來,虎符到手還未預熱,不與皇甫郝澤作對,便是現下對他最有利的態度。千代家無論怎樣都算貴族名門,千代洛雖推官隱居,但過去經由他組建的精銳部隊卻依舊唯他指令是從,如若娶了千代家的千金,得到這支精銳部隊不過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月兒雖未察覺到這些,但也知皇甫七夜城府之深,這次婚姻,對他百利而無一害。月兒輕哼了一聲,眼眸中消逝了半絲漣漪,她本就不稀罕他的寵幸,如若皇甫七夜未提,月兒至少對他沒有厭惡之感,可現下,月兒卻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自私陰暗至極,讓人心生厭惡之感,甚至是看一眼,月兒孤傲的靈魂也不願意,朦朧的燈火之下,她滿眼的淡然,輕啟唇齒,語氣淡若清水,讓人品不出一絲味兒來:

“王爺這話從何說起,月兒本便不稀罕什麽寵幸,若非皇上旨意,月兒還在家中閑的自在,又怎會在這兒聽王爺言語,現下既是郎無情妾無意,那月兒心裏便也沒了思慮,還請王爺婚後放得月兒自由,免得月兒的身影汙了王爺的眼!”

說罷,千代月頭也不回地顧自離去,沒有再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一刻。皇甫七夜的鳳眸輕輕凝起,眉間竟染上了絲絲不甘,袖內的雙拳也在不經意間緊握

“不稀罕本王的寵幸嗎?很好,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持到幾時!”

看著月兒消失在門前的背影,七夜的黑眸中輕輕泛起了漣漪,不知為何惱怒,不知為何不甘。正在神思飄移之際,一個調侃的聲音闖入了七夜的心扉:

“哎呀,還沒見過哪個女人這麽輕易便惹得翼王殿下這般惱怒呢!看來皇上這個親可是定對了!”

皇甫七夜瞬間回過神思,抬眸冷冷地將白蒲倚於門欄的飄逸身姿映入了眼簾

“你有事?”

不過是三個字,但那其中的冷意卻足夠讓白蒲的心瞬間降到冰點。白蒲倒吸了口冷氣,遂直起身來,緩緩朝他走去

“喏,給你送這個!”

他站定在皇甫七夜的麵前,伸手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錦盒,呈到七夜的麵前,才撇過眼神,滿是不屑地開口。七夜淡然地接過錦盒,熟練地打開後將其中若豆粒大的藥丸一飲而盡,遂將空盒丟擲到了一邊。白蒲瞬間收回了不屑的目光,滿麵心疼地追過去將錦盒拾回,才沒好氣地對著皇甫七夜抱怨道:

“喂,這錦盒可是寶石鑲嵌,很名貴,哪容得你如此丟擲?”

“不過是盛一粒破藥丸,你至於嗎?”

皇甫七夜不屑地輕笑了一聲,依舊冷冷開口,語氣中卻略帶譏諷的味道。白蒲氣急,趕忙衝上前去與他理論,言語激辯如行雲流水般湧出:

“皇甫七夜你個沒良心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要不是有這個破藥丸,你能變成這樣?幸好今夜朔月,如若晚上一日,你定連這宴會都不能參加了,虧你還這麽對待我精心研製的成果!你不覺得心中有愧嗎?”

看著白蒲激動的樣子,皇甫七夜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隨即滿不在乎地開口:

“本王似乎從未要你醫治吧!如何待你你應早有準備,何來有愧?況且你當初口出狂言,至今四年毒未根除,有愧之人又如何是本王?”

“我……我不是正在努力嘛!”

白蒲被他清淡的言語說得一時語塞,想來也是,皇甫七夜從未求他醫治,而是白蒲死皮賴臉纏在七夜身後要為他醫治。四年前,白蒲於釜山下采集靈草,偶遇正欲出征的皇甫七夜,那飄逸的銀發,深紫的眼眸無一不觸動著白蒲的心扉,一瞬間,他竟以為他是妖界統帥,驚為天人,後才得知皇甫七夜生來如此,便借機潛入軍中,整天纏著七夜要為他醫治,七夜性子一向清冷,不喜外人與自己靠近,三番五次將其逐出軍營,不料白蒲竟散迷-藥將軍中的將士門全部迷暈,潛入七夜的帳子繼續纏著他要為他治病,還承諾四年之內一定將七夜的病症根除,七夜實在無奈才應了白蒲,如若以後惹了七夜不高興,反而損失的是白蒲自己。白蒲本就是出了名的怪醫,隻醫自己沒有見過的病,更是不能放棄皇甫七夜了,遂也隻得抿了抿唇,將委屈生生地咽了下去。麵對眼前這個渾身霸氣的男子,白蒲真的束手無策。

“宴席散了嗎?”

皇甫七夜起身走到門前,望了望暗無星辰的天意,神色忽而放暗,沒有理會白蒲說的話便冷冷問到。白蒲一愣,撇了撇嘴角,還未來得及作答,皇甫七夜已然邁步出門,顧自離去,隻留白蒲一人於這皇宮的空屋之內。白蒲輕輕揚手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臉的不甘願,他自是惱七夜對他的態度,可是他也知道,七夜願意讓他靠近,願意把往事全然訴給他聽,那便說明他把自己當朋友了,而其餘的奢望,便已然可以抹去,不再留戀。白蒲輕歎了口氣,望著他消逝的方向,心裏已然明了……

“果真是一回來便急著要去那個地方啊……皇甫七夜,沒想到這世上還有能讓你晝夜牽掛而割舍不下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