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何處容身
此刻的街頭人流穿梭，行行色色的人們都在為了生活奔波，一張張麵無表情的麵孔上頂著生活的艱難與疲憊，活得有多累，腿便有多沉重。
依依仍是緊咬雙唇揚起下巴，因為每次受了屈辱，她都靠這樣來硬生生逼回想要墜落的淚，自己不要做待宰的羔羊，自己要堅強，要勇敢，要逃離。
站台人頭攢動，每一輛公車喘哈哈的象頭老黃牛般疲憊的駛過來的時候，都有一大片人流會擠上前去，有包兒的將包舉過頭頂，肥胖的則側著身體吃力的朝上爬，從車窗外麵看進去，一個個擠上車的人們，不管是臉已經貼在了玻璃上，還是快要擠成了紙片人兒，每個人的臉上還是掛著滿足而慶幸的微笑。
這就是城市，擁擠的爭先恐後的城市，人人都拚了命的想要立足的城市。
依依努力的擠上車去，抓住扶手，拂一下淩亂的頭發，屏住呼吸，這擁擠不堪的車箱裏散發著一股眾人的氣味混合了的奇怪味道，她皺眉，有些厭惡。
這擁擠的公車，緩慢，笨重，不緊不慢的消磨著眾人早晨緊張而又寶貴的時間。
比起黃子書的專車接送，自己仿佛又一次的被現實觸痛，原來生活可以如此的不同，舒適的享受和擁擠的痛苦是如此的成正比。
姑姑的那一巴掌猶在臉頰火辣著，她騰出一隻手去輕撫著，仍有些痛，她將眉頭皺得更緊，一雙杏眼圓睜，自己所受的這些苦，自己所受的這些罪，一定要讓他們償還，一定要讓許諾替他們償還，因為隻有許諾不幸福，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早晨的公司，每個人要做的工作都很多，一個個都象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人，機械的忙碌著。
依依看一眼今天總經理的日程安排，上午九點有個會，下午要出去談事情，四點會去健身會所運動，結束會自己回家。
她敲門進去，總經理正盯著桌子上的電腦屏幕發著呆，這大清早的，難得
見他會有這種表情。
“總經理，您的水。”她將杯子放到桌子上，看一眼黃大申緊皺的眉頭。
“嗯！”黃大申應了一聲，看她一眼。
“總經理，對不起，我想問您點事情可以嗎？”她有些拘謹的問，兩隻纖細的手不停的絞動，她不知道自己要說的話合不合適，可是除了這樣她不知道還能如何。
“什麽？”黃大申有些好奇的看著她不安的臉，這個女孩倒是挺有意思，“說吧。”
“謝謝您，我是想問公司有沒有提供宿舍，我需要找個住的地方。”她的聲音小下來，她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唐突。
“宿舍？”黃大申不由得有些好奇，這個女孩子真的太奇怪了本市的女孩子都有家，哪裏需要住單位的集體宿舍，“你家不是在本市嗎？”
“那不是我家，我沒有家。”她一聽到家這個字就連忙與以否認，那個地方對她而言隻是收容所，自己不過是隻可憐的流浪貓，靠著屈辱的嗟來之食苟且偷生。
“你不符合住宿舍的條件，一你是本市的，二就算你要住宿舍，你要問的應該是人事部門，而不是直接來問我，三，你一個剛上了幾天班，仍在考核階段的試用員工根本不可能分你集體宿舍，明白了嗎？”黃大申有些反感的說道，他不喜歡女孩子走捷徑，急功近利，也不喜歡女孩子太神秘。
“那我一定努力，一定通過公司的考核，那麽，到時候能不能讓我去住集體宿舍？我真的很需要，拜托您了！我知道我很冒昧不合常理，但我真的有難言的苦衷，請您相信我！”依依目光晶瑩，近乎哀求。
“到時候再說吧！去工作吧！”黃大申突然不經意的看到了依依臉頰上的掌痕，雖然已經不是很鮮明，可近距離還是可以看得特別的真切，這麽大的女孩子，在家無不是嬌生慣養的寶貝，怎麽還能挨巴掌？他不免得有些惻隱之心。
“謝謝總經理，我一定
努力，我一定能通過，一定能的。”她聽出了總經理話語裏的一絲希望，不由得心花怒放，隻要可以轉正了留下來，隻要可以住集體員工宿舍，自己就可以徹底和那個家分離，永遠不要再回去。
她嘴角的梨渦隨著她的動容若隱若現，綻放迷人的味道。
黃大申突然覺得這個笑容似曾相識，可在哪裏見過，分明毫無印象。
許諾躺在床上，手裏拿著那隻純白的手機，她不由自主的打開，裏麵盡是黃子書的信息，句句曖昧，字字關懷，如一把把鋼針無情而殘忍的插在她的心髒上，痛，很痛，卻也麻木。
突然她很想跟黃子書談談，喝喝茶，聊聊天，吃吃飯，就算也道別，也得有個最後的晚餐吧！
她這麽自嘲的想著，無奈的痛著，按下黃子書的號碼。
“喂依依，你在公司嗎？怎麽我的信息都不回呢？”黃子書很快便接聽了電話，並迫不及待的發出一連串的詢問。
“我是許諾，我們見個麵好嗎？”許諾沉默了幾秒鍾，開口說道，她能想象到他聽到的不是表姐的聲音該有多麽的失望。
愛情真的是一種世界上最最殘忍的東西，為什麽總是我愛你，你卻愛著她呢？是上天殘忍的作弄？還是月老不小心打了個盹？
“許諾？怎麽是你？依依呢？”黃子書顯然很意外，脫口問道。
“表姐早上走得匆忙，忘記帶走你送的手機了，我正好帶給你吧，我們大明路的明媚奶茶店見吧。”許諾沒有多說便將電話掛掉，她無法忍受內心的失望，更沒有勇氣聽到他的拒絕，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就象一隻迷失的醜小鴨，心裏滿滿的盡是絕望。
她打開琳琅滿目的衣櫥，都說女人的衣櫥裏永遠少一件衣服，真的是這樣，許諾看著衣服發著呆，自己的衣櫥裏沒有穿上便會幻化為仙女的衣服，自己縱然再用心的去裝扮，都不及表姐在他麵前曇花一現的驚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