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寵辱不驚

張夢丹在屋裏坐了一會,蘇雨煙知道她現在必然是愁得一塌糊塗才會服軟來問自己拿主意,於是想了一下才說道:“既然如此,太太的意思你可不可不考慮,但是趙四家的如果當真是自願和老爺來往,我們卻也管不了這些多。可若不是,這事就不能這麽草率。”

張夢丹見她這麽說,似乎是說道了她的心裏,眉頭立刻一舒說道:“姐姐這話也正是我的心意,可是我卻不敢貿然自己拿了主意。老爺的話現在就擺在這裏。可太太的話我卻也不能不顧及。”

蘇雨煙點點頭道:“你先去找其他的婆子和丫鬟們悄悄打聽一下,若是趙四家的真的不是自願這事恐怕還真不是錢好辦的。即便是趙四拿了錢如了願,可是他媳婦冤死豈能就此安生?我們就住在這院子裏,雖說不怕神鬼,可是家裏沒幾個男人,能主事的就沒幾個,所以還是慎重的好。”

張夢丹點點頭道:“四爺也走了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到了沒有。總是沒見人帶個信兒回來。”說完她雙目直直望著院子的大門,神色中似癡似怨。蘇雨煙淡淡地看著她。心中也是一片黯然,看的出張夢丹現在全身心的撲在蘭楚容身上。日漸濃烈,這番癡心也不知道蘭楚容會不會好好珍惜。

想到這裏,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妹妹這樣的想念不如過些日子去看看也好。”說吧隨手拿起了手中的繡花篷子。聽見蘇雨煙這麽說,張夢丹忽然失落地一笑道:“現在姐姐身上有喜,老太太那裏身子骨也是不穩,老爺太太四爺都不在,現在必須有個能看家的人才成啊。”

蘇雨煙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如此負責的人,微微一怔笑笑應聲說道:“倒是姐姐糊塗了,沒往更深一層想,終究是妹妹心細穩重。能把事情想的如此的穩妥,太太真是選對了人。現在家中的事情全依仗妹妹用心打點了。”

張夢丹見她如此說,心裏忽然一暖,轉眼望著她和順的一笑才接話說道:“姐姐才是心細如發。我隨著姐姐學習治家的時間雖短,可是也知道姐姐的

才氣和沉穩絕非一般女子能比。連四爺在我麵前常常誇姐姐智慧。”

蘇雨煙聽見她說蘭楚容在她的麵前說自己好,手中的繡花針停了下來望著她淡淡地說道:“能有什麽好。左右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幾個妯娌中獨獨妹妹最得太太歡喜,這也實屬難得。幾個哥哥雖說都有妾侍,可是你也知道,蘭家的妾侍不能進內宅。太太許你進來住,又把家交給你管,這是何等的看中你。所以妹妹要好好珍惜。轉年能在給蘭家添丁就更是喜上加喜了。”說著拿起秀框中的銅剪刀,把手中的線輕輕地剪短了。

張夢丹聽著這裏,臉上一陣緋紅似是扭捏起來笑著說道:“讓姐姐見笑了。一切還是托姐姐福,是姐姐大度容人,德高溫善咱們一家才能和美。”

蘇雨煙聽罷忽然抬頭一笑,心道,不是大度,隻是因為不愛!若是愛,誰又能這麽分享著心中最珍貴的?於是望著她的眼睛說道:“妹妹多想了。我本來過幾日也有事想和妹妹商議。”

張夢丹喝了幾口茶,似乎心情不錯,笑著答話道:“什麽事姐姐說就是了,要喝什麽吃什麽玩什麽的,隻管和我說,包在我的身上!”

見她答複的這麽爽利,蘇雨煙一笑說道:“先多謝妹妹了。我這裏有些東西用著是在不合意,想取了庫房的鑰匙,把出嫁時帶來的東西取出來自用。”

張夢丹大方笑笑說道:“我隻當什麽要緊的事,姐姐說的鄭重其事的。既然是這樣,何須勞動姐姐。你且要什麽,我這就命人取來給姐姐便是。”

蘇雨煙見她答複的這樣的輕易,於是趕緊說道:“雖說取什麽不難,還是我自取的好些,也免得那些婆子小廝說我難侍候了。”

張夢丹見她執意,也不好意於是笑笑,邊從腰間取出一串鑰匙遞了過去道:“姐姐自便就是了。”

蘇雨煙笑笑接了過來道謝。張夢丹這才站起身來說道:“我也來叨擾姐姐半日了,姐姐也該累了,我現在就去暗訪婆子丫鬟們。姐姐就好生歇著吧。”說完站

起身來帶著人輕輕走了出去。

送走了張夢丹,蘇雨煙收起臉上的笑意,喚道:“月錦!”

月錦從門外進來,蘇雨煙拉了她近前說道:“你找花繡和你一起庫房,把我出嫁時的嫁妝拿出來,另外暗中收拾東西。咱們也是時候該走了。”月錦聽罷臉上一片嚴肅望著她問道:“奶奶可是都想好了?出了這個門容易,可是再進卻不大可能了。”

花繡一把拿過了鑰匙,看著月錦說道:“你還沒在這裏呆夠麽?現在誰真的那咱們奶奶當個主子了?要不奶奶肚子裏的那塊肉,誰知道他們蘭家人要怎麽作踐咱們呢,現在有了機會還不趕緊的走麽?”

月錦聽罷,雙目一垂道:“花繡說的也是,趁著這次四爺出遠門的機會,咱們一走了之。待他回來,就是發現咱們走了,憑他對奶奶,相比也就作罷了,不會怎樣。”說到這裏,她忽然又皺起眉頭望著蘇雨煙問道:“奶奶可想好了去哪裏沒有?”

蘇雨煙聽完轉身望著木窗上雕刻的百合和靈雀歎了氣說道:“天下之大,難道還沒有我容身之處麽?隻待逃出這籠子,從此過我自己生活便是萬幸。”

月錦見她說的這樣的堅定,心中便不再有什麽疑惑,於是說道:“既如此,奶奶放心,我和花繡這就去辦妥此事。”說罷便拉著花繡轉身出了門。

蘇雨煙緩緩推開窗,院子裏的梧桐樹長的正好,濃濃的綠蔭斜斜遮住了半個院落。她不僅抬頭望去,陽光透過縫隙處散落下來。她的眼前忽然出現蘭楚容的臉,他望著自己的眼神憂鬱中帶著淡淡地期待。這是最近他常看自己的眼神。可是每每對上自己冰冷的表情,他也隻能歎氣離開。

一切是誰的錯!既然討厭自己,為什麽還要這樣拖泥帶水?既然羞辱自己,為什麽還想織補這傷痕?一切都是孽緣!一次的羞辱竟然使自己有了孩子。為什麽偏偏有了孩子?!曾今想過就這麽留下來。可是張夢丹對他的渴望,怎麽讓自己再言什麽勇氣開始?離開隻怕是唯一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