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試探
“什麽都瞞不過我，”周媽得意了起來，“這幾天啊，江小姐也不來我們家了，你又整天關著房門嘔氣，我就知道小兩口兒吵了架了。你別以為老爺太太不知道，他們也明白得很呢！太太那天還說，要給你早點兒辦喜事，把江小姐給娶過來，免得夜……夜……夜什麽的！（周媽碰到成語就沒轍了）反正是說要給你們辦喜事，所以，少爺，咱們快喝你的喜酒了！江小姐那長相，還真沒得挑，咱們兩家親上加親，真真是……”
“周媽！”柳元楓叫，眉頭緊緊的蹙在一塊兒，“你在胡說些什麽？”
“胡說嗎？”周媽瞅著柳元楓，“沒看到這麽大的一個人，提到娶媳婦還害臊呢！”
“誰娶媳婦呀？”樓梯上，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柳太太正慢吞吞的走下樓，還有點兒睡眼惺忪，“周媽，你又在謅個沒完了！”
她一眼看到柳元楓，就高興得眉開眼笑，精神全來了：“嗬，元楓，你回來了，今天怎麽起得這麽早？”
“媽！”柳元楓正正經經的問，“爸爸呢？”
“昨晚灌了酒，現在還在睡呢！有事要找爸爸嗎？”
“嗯。”柳元楓哼了一聲，望著周媽，“周媽，有酒釀雞蛋嗎？我忽然想吃點酒釀雞蛋了！”
“你少爺想吃什麽，會沒有嗎？”周媽笑著，“我給你做去！太太，你呢？”
“還是稀飯吧！”柳太太說，“別等老爺了，我們娘兒倆先吃……”
“還有我呢！”文靜居然從樓上奔了下來，穿著件白色的摸胸短裙，外加一件粉小罩衫，頭上還別了一個紅色的小發卡，說不出的俏皮和豔麗，渾身都是青春的氣息。
“我今天有事要出門，晚上就不回來了。”她說，坐了下來。
“文靜呀，”柳太太盯著她，“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還不考慮結婚呢？”
“以後再說！”文靜很快的接口。
“我反對
，”柳太太不滿的，“為什麽不快點辦喜事呢？你可以和元楓一塊兒辦喜事……”
“元楓要辦喜事了嗎？”文靜緊緊的注視著柳元楓，“新娘是誰？”
“當然是依白啦！”柳太太搶著說，“這些年，除了依白，也沒看他和哪個女孩子好過……”
“媽！”柳元楓打斷了母親，兩根眉毛在眉心打了個結，神氣是又尷尬又懊惱的，“婚姻大事，不是你們說誰就是誰的，我什麽時候表示過要和依白結婚？世界上的女孩子又不是隻有江依白一個！”
“又來了！又來了！”柳太太說：“聽到‘結婚’兩個字就好像有毒似的！你二十四了，虛歲就是二十五，結婚也不算早呀！你們這一代的孩子，越來越新潮，我簡直不了解你們！為什麽都不肯結婚呢？……”
“我並沒說不肯結婚！”柳元楓提高了聲音說，“我是要結婚，也想結婚！隻是，婚姻的對象並不是江依白！”
“哦！”柳太太吃驚的望著他，“你另外有了女朋友嗎？怎麽我從來沒聽你說過？”
文靜深深的望著柳元楓，突然說：“哎呀！你真的認真了？是夏映秋！是不是？你要和她結婚？”
“是的！我要和她結婚！”柳元楓迎視著文靜。
“啊呀！”柳太太大叫了起來，“怎麽回事嗎？你們什麽事都瞞著我！元楓，弄了半天，你和依白吹了呀！你們這一代的孩子，我真不懂！做了好幾年的朋友，怎麽說吹就吹呢！好吧，我也顧不得依白了，你講講清楚，你新交的這個女朋友，姓……姓什麽？”
“夏！夏映秋！”
“好吧，這個夏映秋是哪一家的孩子呀？”
柳元楓愣了一下。哪一家的孩子？這算什麽問題？映秋是哪家的孩子又有什麽關係呢？問題是映秋本身是不是一個好女孩，一個值得愛的女孩，誰去管她的祖宗八代！他又不娶她的家譜！
“媽！”他正襟危
坐，一臉的嚴肅，一臉的鄭重。從沒看到他如此慎重，柳太太就不由自主的緊張了。柳元楓直視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清楚楚的說，“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子，我要和她結婚，她的名字叫夏映秋。她沒有父親，隻有一個媽媽。她父親生前是個教師，他們生活十分清苦，自從她父親去世，她就背起照顧媽媽的責任。她刻苦耐勞，善良真摯，熱情漂亮……集一切優點於一身！她是我見過的、遇到過的最可愛的女孩子，我不知道她的祖宗八代，也不想知道，那些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我所重視的，隻有她本身！”
柳太太睜大了眼睛，她慌了，亂了，手足失措了！柳元楓那一本正經的麵孔震懾了她，那鄭重其事的語氣驚嚇了她。一時間，她覺得這件事突兀得讓她無法應付，簡直不知道是悲是喜。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就一迭連聲的嚷了起來：“哎呀，哎呀，我得告訴你爸爸！哎呀，哎呀，我去叫你爸爸下來！”
她站起身，揚著聲音叫：“天佑！天佑！天佑！你快來，你趕快來，你兒子要結婚了，天佑！天佑！……”
她奔上了樓。文靜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柳元楓，低聲的說：“我給你一句忠告……”
“什麽？”
“關於映秋有個白癡媽媽的事，你還是不提為妙！”
“為什麽？”柳元楓揚了揚頭，“這根本是瞞不住的事……”
“隨你聽不聽！”文靜說，“你如果希望事情成功，還是慎重一點好！”
柳元楓愣了。坐在那兒，他默默的出著神，周媽開出了早飯，他也忘了吃，隻是瞪著那碗酒釀雞蛋發呆。很快的，柳天佑和太太一起下了樓，柳天佑顯然已經聽過柳太太的報告，但，他的神色卻是安詳的、愉快的、而又精神抖擻的，既不激動也不驚訝，他走過來，用手按了按兒子的肩膀，先就給了他一個溫和、了解、而鼓勵的微笑。坐下來，他一麵喝著咖啡，一麵笑吟吟的看著柳元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