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誤會

一上來,就是四個熱炒。放在夏媽媽麵前的,正好是一器皿魚翅泡餅。夏媽媽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坐在那兒,渾身亂動,好像椅子上有東西紮她一樣。好不容易把菜等來了,她拿著筷子,就發起呆來了。魚翅泡餅是她從來沒吃過的菜,也從來不認得,她瞪大眼睛,愣愣的說:“秋兒,這是煮粉絲嗎?”

江依白正喝了一口酸奶,聽到這句話,她“噗”的一聲,差點把整口酸奶噴出來,她慌忙抓了一條餐巾堵住嘴,卻嗆得大咳特咳起來。她一麵咳,一麵忍無可忍的叫:“哎喲,我的媽!哎喲,我的老天!哎喲,我的上帝!怎麽會有這種事情?”、

映秋的臉色變得像紙一樣白了,她烏黑的眼珠大大的睜著,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江依白,小小的臉莊重而嚴肅,薄薄的嘴唇緊緊的閉著,倔強、屈辱、憤怒、悲切都明顯的燃燒在她眼睛裏。

江依白起先還捧著肚子笑,接著,就在這嚴厲的注視下回過神來了。一接觸到這對黑幽幽的眸子,她就不自禁打了個冷顫,立刻,這眼光裏那種尖銳的責備和倔強的高傲把她給打倒了!怎麽,這女孩還驕傲得很呢!她自以為是什麽?已經成了柳家的少奶奶了嗎?憑她?這樣一個小小的、寒酸的女孩?她竟然敢以這種輕蔑的眼光來注視她?以這種無言的責備來屈侮她?

她被激怒了。挺起脊梁,依然笑嘻嘻的說:“別生氣,柳小姐,我知道你媽媽有病,可是,我想你心裏有數,柳家的財勢是眾所周知的,隻要你當得成台茂公司未來的女主人,柳元楓可以為你媽媽開一家精神病院!”

“依白!”柳元楓大吼了一聲。可是,晚了,映秋把眼光調到了他臉上,那麽森冷的、哀傷的、悲切的、憤怒的、責備的眼光,像一把尖銳而冰冷的利刃,一下子從他心髒中插了進去。他焦急的伸手抓住她的手,感到那隻手在無法抑製的顫栗著,他的心就**成了一團,冷汗頓時從他額上冒了出來。他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痛楚的叫了一聲:“映秋!”

映秋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台茂公司的小老板!原來他竟然是全省聞名的豪富之家的獨生子!他什麽都瞞著她!什麽都欺騙她!她隻是他一時的消遣品!怪不得他對家中也隻字不提!她隻是人家闊公子的臨時玩物!而今,卻居然被當眾指責為釣金龜婿的投機者!她站起身子,一把拉起了媽媽,輕輕的、冷冷的、命令的對媽媽說:“媽!我們走!”

夏媽媽惶恐的站起身來,不解的看著映秋,困惑的說:“怎麽了?秋兒?我們不吃煮粉絲了嗎?”

柳元楓跟著跳了起來:“映秋,要走,我跟你們一起走!”

“不敢當!”映秋冰冷而憤怒的看了柳元楓一眼。

回過頭來,她把眼光停在江依白的臉上,“江小姐,我以我死去的父親發誓,我從不知道柳元楓是台茂公司的小老板,我也從沒有羨慕過柳家的財勢,現在,我才恍然大悟!你放心,我決不會去高攀他們殷家!”

說完,她拉著媽媽就往外走去,走得又急又快。夏媽媽蹌踉的跟在她後麵,還在不住口的問:“秋兒,你生氣了嗎?秋兒,不吃東西了嗎?秋兒,我做錯事了嗎?”

映秋咬緊了牙關,死命忍住那洶湧的,在眼眶裏泛濫的淚水。一手拖住了媽媽,她幾乎是逃命般的往樓下衝去,衝下了樓,衝出了餐廳,衝往了大街。

這兒,柳元楓望著江依白,第一個衝動,他真想給她一個耳光。但是,他忍住了,蒼白著臉,他額上的青筋在跳動著,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憋著氣,他從齒縫裏,咬牙切齒的對江依白,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江小姐,你真卑鄙!真冷酷!真沒有人性……”

“元楓!你這是什麽意思?”秦宏文叫,本能的挺身而出,要保護他的朋友。

柳元楓直眉豎目的對秦宏文說:“柳家的財勢是眾所周知的,她假如真當了柳家的少奶奶,我柳元楓的彩禮可以給她們江家造一座大墳墓!”

“元楓!你瘋了嗎?你?”文靜惱怒的大吼。

江依白氣得渾身顫抖,淚珠在眼眶裏打轉:“看樣子,瘋病也會傳染的!”

柳元楓逼近了江依白,漲紅了臉大叫:“是的,你最好離我遠遠的,免得我瘋病發作,把你給勒死!”喊完,他拋下了手裏的餐巾,就對樓下衝去。

到了大街上,映秋和夏媽媽都早已不見人影。他跳上了自己的汽車,發動馬達,就往福溪路飛快的駛去。一路上,又超速,又闖紅燈,他完全顧不得了,所有的意識、思想,和心靈裏,都隻有一個渴望,見到映秋!解釋這一切!是的,解釋這一切,他必須盡快解釋,因為,映秋顯然是誤會已深,而心靈上,已傷痕累累了!

好不容易,車子到了映秋的家門口,一眼看到窗內的燈光,他鬆了一口氣,還好,她回來了!最起碼,她沒有負氣在街上亂跑,那麽,隻要見到她,隻要講清楚,她一定能了解的!一切的隱瞞,一切的撒謊,一切的做作,隻為了怕失去她!下了車,他站在她家門口,重重的、急迫的敲著房門。

門內,映秋的聲音清楚的傳了出來:“柳元楓,請你走開,不要再來打擾我,我決不會開門的!”

他喊:“映秋!映秋!你開門!你不要誤會我,你要聽我把話講清楚!”

“我不聽!你捉弄我還捉弄得不夠嗎?如果……如果你還有一點存餘的良心,就請你……饒了我吧!”映秋的聲音裏帶著哽咽。

聽出她聲音裏的哽塞,他更急了,更慌了,更亂了,他重重的拍著門,大叫著說:“映秋,你開門!你聽我說!”

“我不聽!不聽!不聽!”她也叫著。

他把臉孔貼在門上,放軟了聲音,哀聲求告著:“映秋!我求你開門,我從不求人什麽。”

她不應。

“映秋!”他柔聲叫。

她仍然不應。

“映秋!你再不開門,我就要破門而入了!我就不相信,你這一扇門阻擋得了我!”他大吼了起來。他用腳重重的踹門,又用拳頭重重的捶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