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寺中霧靄,暗棘生10

慕容清破天荒的未惱,僅是深眼望她,良久,才冷然的道:“本侯與你的一月之約,似得改改。”

蘇陌一怔,挑眉望他,“嗬,侯爺倒是說說,欲如何改?難不成侯爺如今便要趕我走?”說著,蘇陌若有無意的笑了,嗓音宛若清風無痕:“若當真是這樣,也可。僅是一個落腳之地罷了,京都這般大,除了侯府,能選擇之地,也多。”

慕容清眸色一深,也未計較蘇陌的話,僅是直入重心的道:“一月之約!本侯讓你以侯府夫人為名留在侯府一月,供你榮華。一月後,若是侯府有難,你須得出手相助。”

蘇陌意味深長的望著他,眸中滑過幾抹諷刺:“怎麽,侯爺的條件換成這個了?那蘇青呢?以前之約,侯爺可是讓我離去之際替你奪回蘇青呢。”

慕容清不置可否,垂眸冷道,“你是要笑話本侯識人不清?”

蘇陌道:“豈敢。說來,侯爺甚為英明,但所謂英雄也難過美人關,侯爺被蘇青的柔情衝昏頭腦也是正常。我,又豈會笑話侯爺。”

說著,見慕容清麵色微怒,似是極為排斥有關蘇青的話題。蘇陌淡笑,眸色悠然,又道:“隻不過,侯爺如今的條件,我倒是無法應允。我一介平庸女流,又豈有本事在侯府危難之際出手相救。再說,侯爺甚得太後寵愛,侯府有難,怕是天方夜譚。”

慕容清明顯有些不耐煩了,嗓音微微提了幾分:“你以為本侯當真不知你的能耐?”

蘇陌笑了,歪頭瞧他,嗓音隨意:“侯爺倒是說說,我有何能耐?”

慕容清眸色漸冷:“能幫皇上奪得藩王兵符,你還敢說你沒本事?能得本侯三弟一聲讚語,你還敢說你平庸?”說著,嗓音一頓,話語帶著幾分淩厲:“蘇陌,除了蘇府庶女,你還有何身份?你隱藏侯府,究竟意欲何為?”

“看來,侯爺今日拐著彎說話,是想套我的身份呢。”蘇陌淡道。

慕容清不置可否,深眸凝視著她:“包括你那身濃妝豔抹的裝扮,也是你掩人耳目故意為之的吧。蘇陌,你處心積慮的呆在侯府,處心積慮的接近本侯的三弟與皇上,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嗬,處心積慮?”蘇陌勾唇一

笑,眸色平穩如常,精致卓絕的麵容卻帶了幾分毫不掩飾的嗤諷。她迎視上慕容清深幽的眸光,道:“沒想到,我順應太後懿旨嫁給侯爺,卻成了處心積慮的陰險之輩。試問侯爺,侯府有何東西是我可以處心積慮算計的?難不成是侯爺的真心麽?”

說著,見慕容清麵色複雜,她又道:“侯爺可得弄清了,並非我接近三公子,而是三公子接近我。另外,至於皇上,與其說我處心積慮的接近他,還不如說他主動算計我,要將我推知宮闈的風尖浪口。”

慕容清冷哼:“你還想瞞本侯?你以為本侯會信你的胡言?”

蘇陌淡道:“我有何可瞞侯爺的?若是我蘇陌想作何,又豈會等到現在!”說著,見慕容清麵色更是複雜了幾分,蘇陌心生無趣,淡道:“若是侯爺僅有這事問我,我沒什麽好說的。今日起得早,還未用過早膳,若是侯爺沒其它事,我便先行告辭了。”

嗓音一落,蘇陌並不待慕容清言話,幹脆轉身踏步。

慕容清惱怒難耐。尋常之人見了他皆是恭敬畏懼,惟獨這蘇陌,卻是次次踩他的氣焰,惹得他有怒難言。

見蘇陌往前,絲毫不理會他。他從未受過這等忽視,心底長久養成的傲氣頓時漫了出來。他幾步上前拉住蘇陌胳膊,在蘇陌挑眉望他之際,他冷道:“本侯同意讓你走了?蘇陌,本侯麵前,豈容你……”

蘇陌興致缺缺,出聲打斷:“難不成侯爺還有話問我?”說著,嗓音一頓,“既然如此,那便邊走邊說吧。”

話語甫一落音,蘇陌極為自然的撥下慕容清的手,見慕容清氣得又要伸手來握她的胳膊,她眸色一深,先他一步拉住他的手,絕色精致的麵容帶了意味深長的笑意:“侯爺身子未好,還是讓我拉著你為好。”

說著,她握著他的手緊了緊。

慕容清突然沉默,怒氣滿麵的臉上頓時滑過縷縷複雜。

他滿眼深邃的望著蘇陌,卻未掙脫開她的手,任由她拉著他的手往前。風拂來,落葉紛飛,時間靜止。

多年以後,待慕容清再憶起這二人破天荒拉手而行的一幕,其中的淺淺的波動與錯愕與現實的物是人非相對比,會折磨得他喘不過氣來。

蘇陌拉著慕容清一路往前,待入得寺內齋堂,倒是驚了堂內桌旁那飲著稀粥的慕容軒。

慕容軒深眼掃過蘇陌與慕容軒相纏的手,麵色不穩,眸中深處頓時滑過縷縷黯然與震驚。但僅是片刻,他便全數收斂住了神色,笑意清淺的朝蘇陌與慕容清望著,溫聲道:“大哥與嫂嫂怎未在佛堂禮佛?”

蘇陌拉著慕容清在慕容軒的桌旁坐下,而後淡然迎視上慕容軒的目光,笑道:“腹中空空,豈有力氣禮佛。”

嗓音一出,那慕容清冷哼一聲。

慕容軒若有無意的望慕容清一樣,而後朝蘇陌溫和而笑,親自起身替蘇陌與慕容清各自端了碗清粥過來,朗然道:“大哥與嫂嫂先喝點稀粥墊底吧。”

蘇陌頷首,放開慕容清的手,端著碗喝了一口粥,朝慕容軒隨意如風的道:“三公子倒是體貼。”

慕容軒一怔,眸底深處帶了幾分苦澀。他瞟了一眼麵色不佳的慕容清,而後朝蘇陌道:“嫂嫂過獎了。軒還有事,先出去了。”

見他起身欲走,蘇陌道:“三公子若是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可否去我屋中替我治治我那侍女的傷?”

慕容軒駐足朝她望來,還未回話,那慕容清卻冷道:“你以為三弟什麽傷都能治?本侯瞧你那侍女也不似簡單之人,難不成還要本侯三弟屈尊降貴的替她療傷?”

蘇陌完全無視慕容清,僅是淡笑盈然的朝慕容軒望著。慕容清錯愕了一陣,朝蘇陌點頭頷首:“既然嫂嫂這般說,軒自然會去。隻是,軒醫術尚淺,也不知幫得上忙否。”

蘇陌知曉他這般自謙,目的是不願在慕容清麵前透露‘醫仙’名號。她了然朝慕容軒笑笑,緩道:“有勞三公子了。若是幫不上忙,也是我那侍女造化不佳了。”

說來,疏影那廝,傷得的確夠重。她的金瘡藥隻能醫治他皮肉上的傷,而他斷骨裂傷,還得由慕容軒來治。

疏影那人城府極深,心思玲瓏。若是能如慕容軒這般拉攏他,她不僅能輕而易舉的尋得顏無傷,日後流月宮,想必更是如魚得水。

另外,對付疏影,隻可軟硬兼磨,威逼利誘,若是完全硬來,憑他的性子,怕是會適得其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