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破碎的記憶
“小姐,求求你不要去了。”阿俏丟了鬥笠,光著頭站在雨中,伸出手攔住了欲往外走的羽汐。
“為什麽?”
羽汐板著臉,臉上是駭人的白。王媽不知道怎麽回事,呆呆地搓著雙手,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自己院裏的小姐就要當太子妃了,不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為什麽小姐的臉色會那麽難看?
“少莊主吩咐過,誰也不準在小姐麵前說。如果誰說了,杖責一百,逐出山莊。”阿俏撇開臉,不忍去看羽汐那麽驚痛的眼睛。
“不行能。”羽汐踉蹌著退出幾步,“哥哥不可能這樣對我。”她呢喃著這句話,聲音弱弱地,自己都知道,她說得並不肯定。
“嗬嗬嗬,說到底,我還是比不上那萬裏錦鏽的江山,對不對?我敵不過,那至高無上的權利,對不對?”羽汐的臉上沒有淚,隻有一種奇怪的表情,讓阿俏不忍多看一眼的奇怪表情。
“我到底是誰?”羽汐抓住阿俏的手問道,因為太過用力,指甲已經深深地嵌進了阿俏白皙的手臂裏。
阿俏搖頭,再搖頭。她不能說,她發過誓,一輩子都不會說。她的責任就是保護羽汐,讓她不受到傷害。
“你從來就不是我的丫環,我知道。別以為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蒙騙我,我不是傻子。”羽汐放開她,後退著說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姐……”
“走啊!”羽汐聲嘶力竭的大喊,然後便直直地往後栽去。
*
這一覺睡得真長啊!做了很多很多的夢,夢裏有巍峨的建築,來來往往不停穿梭的人群,還時不時能夠聽到一個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小七……”
“七兒……”
“小公主,該起床了,你這個小懶蟲。公公給你唱首歌可好。‘月兒彎彎高高掛,小姐姐兒快長大,長大嫁給有情郎,阿爹阿娘送紅妝。’”
悠悠的歌謠響起,伴著童稚
的聲音。
“公公,什麽是有情郎啊?”
“嗬嗬,等我的小公主長大了,就知道了啊!”
“……”
“……”
“小姐,怎麽樣,還沒有醒嗎?”那是阿俏的聲音。
鏡吾先生搖了搖頭,歎息道:“身體應該沒有什麽大礙,可是為何總也不醒,老朽也百思不得其解。”
“那該怎麽辦?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初六。”芸姑姑焦急地說道。
“你說什麽?”阿俏驚叫。下個月初六,那本該是大皇子與左丞相之女衛嫣的婚典。“怎麽可能,聖旨是沒有說啊?”
“聖旨有兩份,到水月山莊的那份是賜婚的聖旨。另一份則送往了北地給南宮莊主了,在那份裏早已擬定好了日期。我跟鏡吾先生送來得那些東西,其實就是聘禮。”
“為什麽會這樣?”阿俏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芸姑姑。她一直在乾寧宮當差,是皇帝最信任的老宮女之一,據說是和皇帝一起長大的,自小就與皇帝有著不一樣的情分,很多皇後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卻清清楚楚。
“阿俏,你也是從宮裏出來的,自己該做什麽事你應該很清楚。姑姑自小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是一個謹慎的孩子,所以才把這些話說與你聽。你跟在太子妃身邊的日子也不短了,知道她的脾氣,好好勸勸她吧!這樣尊貴的榮寵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她該高高興興地嫁。以前的那些小女孩的心思,該收一收了,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還有,等她醒來,你不妨明明白白告訴她。大皇子和衛小姐的婚典也在下個月初六。陛下說了,這叫雙喜臨門,是件天大的好事。他要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大風王朝的兩個皇子都長大成人了。”
“大皇子和衛小姐的婚典也定在下個月初六……”羽汐的耳裏隻有這一句話。
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難道他之前的種種柔情,都是假的嗎?兩行清淚滑下了她的臉頰。
他說喜歡她,現在卻要娶別的女人為妻。
“小七,你確定你想嫁給他嗎?”她的耳邊又回響起了南宮羽汐的話。
她那時候還恬不知恥地跟他說,她要嫁給大師兄,等父親回來就叫他上門去提親。原來,那時候,他就知道,她的想法是多麽的幼稚可笑,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哥哥,原來,口口聲聲說會愛護自己一輩子的哥哥,也隻過是把自己當小孩子一般哄哄,那些寵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們無非就是要哄著自己嫁給太子,好讓南宮家更加的飛黃騰達。
羽汐不想哭,但是心裏還是很難過。四年前醒來得時候,她是那麽的柔弱無助,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她不知道自己該信誰,不知道自己該親近誰,覺得天地間仿佛隻有自己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小獸。這個時候出現了南宮羽軒,他說他是自己的哥哥,她信了,無條件的信了,隻因為他看自己眼神裏的那抹暖暖地光。後來,她又信了李承昊,信了南宮傲,信了阿俏……,她是那麽相信他們,可是他們呢,他們隻哄著她,從來不跟她說以前的事情。現在,他們居然合起夥來騙她,要把她嫁給太子。太子是誰,她根本就不認識他。她喜歡的是李承昊啊!為什麽他不來娶自己。他不是說,這輩子隻會喜歡一個叫南宮羽汐的姑娘嗎?
“假的,都是假的!”羽汐倔強地仰起頭,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我是誰?我真的是南宮羽汐嗎?”四年來,她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剛才那些奇奇怪怪的夢,她已經忘得幹幹淨淨了,但腦子裏總殘留著一些很模糊的影像。
“想不起來,為什麽會想不起來?”她抓住自己的頭發,不停地揪不停地揪。頭又開始疼了,每當她試著想起以前的過往,她的頭就會疼。
她急得想要哭,可還是沒有一點兒辦法。
“啊……”受不了想而不得的痛苦折磨,她忍不住大喊起來,拂袖不床頭上的一個花瓶掃到了青石地板上。
“哐”那個漂亮的瓶子,碎成了粉沫,就像羽汐七零八落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