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錯過
淩蘭的目光停留在中間，透過中間的縫隙，凝望雲翊的臉。氣氛沒有絲毫尷尬和改變，倒是有不少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有欣賞，還有不解。
淩蘭絲毫沒有理會，她的心中做了一個決定，她想要知道雲翊對她的心，她真的不想死心，所以自私地為自己留了一絲餘地。
國師摸著自己的胡子，看著淩蘭，臉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
“淩蘭，你就呆在宮中不要回將軍府了。”雲朝開口。
淩蘭握緊雙手，微微猶豫了一下，立即跪下，“淩蘭還有一些重要的東西留在將軍府，要親自去拿，要不然淩蘭不會安心的。”一句話，堵了雲朝的口，意思是她要親自回將軍府，不必派人幫她拿。
雲朝微微點頭，“好，盡快回宮，準備與太子完婚。”
“是。”淩蘭起身，臉上麵無表情。青嵐，你會幫我的對吧。
雲朝的一句話，讓許多人的心中流轉不同的心思。雲翊握著杯子的手微頓了一下，清陌的眉頭深皺，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淩蘭，雲琅依舊看著中間的舞女，隻是他的內心已經完全亂了，握著杯子的手有些顫抖。
或許唯一高興的就是雲靖了，他的臉上有著高傲的笑容，以及那種不可忽視的占有欲，淩蘭是他第二個想要占有的女人，第一個是茹清，因為她心裏有雲翊，所以他不擇手段地娶了她，而淩蘭，則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她的精明，明明表麵上是一副溫婉的樣子，可是骨子了有讓人不可忽視的傲然不驕縱，以及那種讓人看不透的氣質。
淩蘭看向雲靖，他也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淩蘭別開目光，臉上有些凝重，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麽樣才能和雲琅清陌單獨相處，雲琅她一點都不擔心，他一定會幫她，就算她自私吧，理由他對她的感情，至於清陌……
算了，不想了，先回將軍府，解決她和雲翊之間的事情，她想要最後自私地問一遍，他願意和她一起拋棄所有嗎？不管答案是什麽，她都會接受。
說不定還不需要雲琅和清陌的幫忙呢。
畢竟在她還沒成親之前，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的，這就是變數。
宴會結束了之後，淩蘭獨自到了禦花園的一座亭子裏，等待那個老頭。隱隱的，總覺得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並且是來自那個老頭。
淩蘭摸著心口的位置，那裏的不安越來越明顯，潛意識的，淩蘭想要逃開。
剛想離開，卻發現那個老頭已經站在她的麵前了。淩蘭微微皺眉，壓下內心那種不同尋常的焦躁。
“你想離開？”國師的話讓淩蘭微微一怔，他，早就知道了吧。
“是。”坦然地對上他的眼，沒有一絲猶豫。即使雲翊的心還不清楚，甚至很有可能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所期盼的，但是，她還是想賭一把。
“你是鳳凰星。”對上淩蘭的決然，他沒有絲毫驚訝，他早就知道了今天會發生的一切，隻不過，他在努力地改變她的命運而已，她和雲翊，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那又怎麽樣。”她的語氣有些不耐煩。責任，責任，永遠都是責任，撇去她是蘭姬這一點，她隻是一個女子，憑什麽將天下間的責任全部壓在她的身上。最主要的是，蘭姬的責任早就千年前就終止了，她不是蘭姬，她隻是淩蘭，憑什麽要接收她的一切。
“因為你是鳳凰星，你可以自私，那麽雲翊會有危險，先不說太子不會放過他，就連皇上也不會，我隻要說一句鳳凰星偏向了雲翊，那麽你們恐怕還沒有離開京城，就被抓回來了，你不會有事，依照計劃你還是嫁給太子，那麽雲翊呢，你考慮過他麽？”不得不說，這番話讓淩蘭猶豫了，皇族之間的鬥爭她明明清楚的，那種黑暗即使雲翊承受得了，可是那樣會很辛苦吧，雲翊那麽驕傲的人，先不說他願不願意和她遠走，若是卷入宮鬥，那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情。
“讓我考慮一下好嗎？老頭。”淩蘭微微笑，卻顯得那麽苦澀。原來從頭到尾，最自私的還是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國師聽到這句熟悉的稱呼，微笑點點頭，看來他已經說動這丫頭了，他就知道，這丫頭對感情特別死心眼，從這一點下手準沒錯。
淩蘭坐在馬車上，想著老頭剛剛說的話，心中全是無奈和悲傷，她可以自私嗎？
閉上眼睛，兩頰全是淚水。
“郡主，到了。”外麵聲音響起。
淩蘭擦去臉上的淚水，由宮人扶著下車。
淩蘭拒絕那些宮人的陪同，想要一個人回到小院，今晚住在將軍府，明日回宮。她獨自一人，走在小道上，完全是一副猶豫的樣子，腦海中揮之不去國師說的話。
苦澀一笑，淩蘭歎了一口氣，抬頭幽幽地看向天空，星，還是那麽璀璨，可是，心境不同了。不遠處的亭子下，雪染和雲翊正在對飲。
雪染幫雲翊滿上，臉上全是滿意。雲翊
輕輕抿了一口酒，眸中還是那種寂寥。
青嵐，幫我掩去我的氣息，不要讓他們發現我。淩蘭輕輕祈求。她暫時還沒有做好麵對雲翊的心裏準備，她會話一晚的時間考慮，明天，她就會做好決定，放棄一切，還是自私。
“放心吧。”青嵐答應。
淩蘭站在那裏，看著雲翊，她現在隻想，靜靜地看著他，若能夠拋卻心中的煩惱也不錯。
“雲翊，你在想淩蘭嗎？”雪染為他倒酒，兩人之間的動作是那麽親密。
淩蘭垂下眼簾，手狠狠地抓著一旁的樹，指甲有些微微的疼痛，她卻絲毫不覺。
“為何為難她。”雲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有些質問的語氣，若不是相信以淩蘭的聰明能夠輕易化解雪染的為難，他或許會衝上去保護她吧。
“你也知道，我沒有辦法看著她呆在你身邊，擾亂你的心。”同時你會忘了我們身上背負的責任。後麵那一句話雪染沒有說出口。
“她不會，她還沒有那個能力擾亂我，別忘了，她將要和大哥成親，她會是我大嫂。”雲翊的眸中隻剩無情。
那就好。雪染露出笑容，朱唇輕啟，卻並且說出口中的話，她知道，雲翊懂得。放下手中的酒瓶，雪染微笑看向不遠處，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有人在看著他們。
‘轟隆隆’，雷聲響起，雪染走出亭子，抬頭看天，然後看了一眼雲翊，“要下雨了，回去吧。”
雲翊繼續喝酒，目不斜視，看著雪染的背影，眼睛微眯，他絕對不容許有些命令他，雪染，這次就算了，但是他的私事，還容不得她管，淩蘭，他不會放棄，他絕對有那個能力保護她，即使責任在身，他也不會放棄，而她鳳凰星的身份，他就更不在意了。騙她，隻是為了讓她不再阻礙他。
淩蘭的指尖沁出微微的血跡，顯得那麽觸目驚心，就連手掌上，也也有一條條血紅的傷痕，她的臉色蒼白，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她的脆弱。努力地抑製著她內心的疼痛。
她是他的大嫂啊……
怎麽可以妄想……
這是事實。她早就該有接受這個事實的覺悟了，帝皇家的人，誰不無情。雲翊，也是一樣。
‘轟隆隆’雷聲再次響起，她在原地蹲下，淚水模糊了雙眼，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有些黯然。
“走嗎？”雪染回頭詢問雲翊。
雲翊點點頭，兩人相偕離去。
淩蘭咬緊下唇，那種痛遠遠比不上心中的痛，下唇有些血微微滲出。原來，他一點都不在意她，那幾天的相處，不過是她一廂情願而已呀，原來，他才是最無情的那個。
不過是她……真的是奢望了呢。
這次，她是真的放棄了。
還是安安心心地做個太子妃吧。還能拯救萬民，多麽完美。她以後一定是被人敬仰的吧，這樣也不錯啊。
她站起身，臉上露出微笑，看似又恢複了以前的模樣，隻是眼神，有些不同，多了一絲空洞，還有絕望。
無視指甲上的血跡，離開這裏，回到小院。
“姐，你終於回來了。”淩睿一直在門外等著，他一直很擔心，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你的手。”淩睿一眼就注意到了淩蘭的傷。
他拉著淩蘭進屋，拿了毛巾為她輕輕擦擬著受傷的血跡，許久之後，他將毛巾放在一邊，想要為她綁上紗布。
她的整個手掌全是血，還有條條傷痕，一向頑劣的淩蘭姐姐肯定出了什麽事，要不然也不會那麽傷心，臉上全是淚水，而且眼神似乎有些迷茫，甚至她的目光沒有了焦距。
淩睿沒有詢問，他知道淩蘭姐姐是什麽樣的人，她在難過的時候是不需要別人的詢問的，她隻需要靜靜地沉澱自己的心情。
“小睿，明天開始姐姐就要進宮了，你乖乖地呆在將軍府好嗎？”她不想他介入任何危險，到時候她會讓青靈留下來保護他，青靈雖然單純，但是她也厲害，雖然法力在青嵐之下，但是也差不了多少。青靈在這裏，淩睿不會無聊。而且，最主要的是，是青靈自己提議保護小睿的，看來青靈很喜歡小睿呢。這樣也好。
“蘭姐姐，我要跟你一起去。”淩睿皺起眉頭，淩蘭一人在宮中，他不放心。
淩蘭欣慰地笑了笑，壓下內心的痛楚，緩緩開口，“小睿，你在這裏，皇帝不會拿起怎麽樣，雲翊會保護你的，如果你跟在我身邊，那個皇帝反倒是會用你來威脅我。”
淩睿低下頭，什麽時候，他居然成了蘭姐姐的累贅。
淩蘭拍了拍淩睿的頭，示意她不要多想。
淩睿點點頭，在看到淩蘭的微笑，才徹底放心，至少蘭姐姐沒事了。
“小睿，去睡吧。”
淩睿點點頭離開。
淩蘭在淩睿離開之後，臉上的微笑立刻消失，依舊是空洞無助的眼神，不想讓他擔心，才刻意地偽裝。
一開始就說過，不會癡纏，到現在才發現，愛上了卻要放手，是有多難，違背自己的心意，原來是那麽讓人心痛的事情。
雲翊，在這場戰役上，我輸了，輸的徹底，你贏了，贏得了我的心之後，還可以那麽淡然。但是，我不後悔，不後悔愛上你，你後悔對你說‘我們相愛吧’，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可是我滿足了，至少，以後，我的回憶將是滿滿的。
淩蘭打開窗子，雙手托著下巴，看著窗外，已經開始下雨了，那麽晶瑩剔透。
淩蘭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伸手接著雨珠。落在掌心，冰涼的感覺讓手上傷痕的痛覺消失。她要淡然地麵對所有人，即使心已經遺失，不再是以前那個淩蘭，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就當是成長好了。
風吹過，有微微的雨滴打到她的臉上，透著清涼。淩蘭關上窗戶，倚在牆上，她就知道，怎麽也抑製不了內心的煎熬和痛楚。
淩蘭躺到吹滅了蠟燭，躺倒了床上，眼睛睜著，在黑暗中潛行。
“沫沫，你在嗎？沫沫？”淩蘭在內心呼喚，她沒有別人可以依靠了，現在她的支撐便是沫沫，但是她怎麽也不回答，淩蘭的內心出現了慌亂，“沫沫，回答我啊，你怎麽了？”
“淩蘭，我沒事，但是……”淩茉的聲音有些虛弱，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決定說出來，“淩蘭，你是蘭姬的身份我已經知道了，你的靈魂已經完整了，那種力量太強大，我怕我會消失。”
消失？怎麽會？靈魂完整了？難道是……那天在山洞？
這樣嗎？要怎麽樣沫沫才不會消失。不，蘭姬，我是蘭姬，一定有辦法的。
淩蘭的內心焦躁不安，沫沫又沒有了聲息，難怪這幾天都感覺不到她，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她的靈魂的確是太強大啊，千年的靈魂，沫沫怎麽承受得了。
如果沫沫消失，她做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如果沫沫消失，她要全世界的人陪葬。
淩蘭的氣勢在這一刻全部爆發，殺氣盡顯。
“蘭姐姐，你起殺心了。”青嵐的聲音響起，裏麵有微微的不解。明明她還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怎麽可能爆發出那麽強大的力量？
“沒事。”淩蘭斂去自身的氣勢，又變得雲淡風輕起來。
沫沫是她最親的人，絕對不能出事，那個老頭一定有辦法。
青嵐不再說話，或許是感覺到了淩蘭內心的焦躁，所以他盡快修煉，以後也可以幫助她。
這個夜晚，注定有太多人無眠。整晚，淩蘭都是在煎熬中度過，隻要合上眼，想到的便是沫沫蒼白的臉，或者是雲翊說過的那番話。淩蘭差不多就是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
早晨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起身打開窗戶，空氣很清新，外麵的泥土有些鬆軟，都是昨晚大雨的傑作。
在和淩睿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淩蘭交給他一本書，是她結合二十一世紀的經驗寫成的經商之道，隻叫淩睿看完之後記住，立即銷毀。
之後，她便去找了雲翊。在打聽之後，才知道雲翊在書房。
淩蘭慢慢地走過去，她依舊自私地想要記住這個地方，這裏是她遺失自己心的地方，希望這裏存留自己的氣息，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雲翊翻著手中的書，驚覺看不下去，腦海中全是那個女子的笑臉，雖不美，卻讓人記憶深刻。他露出笑容，不再猶豫，離開書房，去小院。她還沒有離開吧。
淩蘭走到書房的時候，雲翊的背影正好消失在轉角。
“將軍在嗎？”淩蘭輕聲詢問門口的兩個侍衛。
“剛剛離開。”一絲不苟的語氣。
這樣啊，雲翊，看來我們注定錯過了。不，應該說是我注定不會成為你生活的一部分了，你會忘記我吧。淩蘭拿出信，交給其中的一個侍衛，“麻煩幫我交給將軍，很重要。”其實不重要，不過是拜托他照顧小睿罷了，這封信隻不過是為小睿多尋求一個保障，畢竟，還有青靈在。
淩蘭離開書房，向將軍府的門外走去，宮裏的人早早便在那裏等著了，隻是自己一直都找借口停留，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那個老頭，看有沒有酒沫沫的方法。
雲翊進入小院，隻有淩睿一人。
“雲翊將軍，你來啦，姐姐不是去找你了麽？”淩睿心下疑惑，但不過片刻，便也明白，兩人一定是錯過了。
雲翊微皺眉頭，不再言語，轉身離開，隻是腳步中多了些急促，他有種感覺，好像這一次錯過了，便是永遠。
淩睿無奈搖頭，繼續研究淩蘭留下的那本書。
雲翊回到書房，沒有看到淩蘭的身影，隻收到那一封信。拿著信，沒有拆開，他跑到府外馬車已經不在，問了府外的守衛，才確認她們已經離開。
已經離開了啊……蘭兒，我會進宮找你，我會說清楚，沒人能夠擺布我們的人生，我會保護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