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手心裏的雪化不掉
這幾天，沈情的心裏無由來地堵塞，眼皮老跳，她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可她不是神仙，無法預知未來，隻能在心裏煎熬著。
這種煎熬終於在顧冬的拜訪中得到了解脫。顧冬從未來過自己家裏，他的到來讓沈情驚訝不已。
顧冬簡單地打量了一下沈情的屋子，坐下來說：“我可是頭一次上你這裏呢！”
沈情在廚房沏茶，聞言，笑道：“廟小吧？”
顧冬看著端著茶杯出來的沈情，目光猶疑，“沈情，我跟你說件事。”
沈情看著顧冬嚴肅的沈情，立在那不動，連手上的茶也忘了放下。顧冬也不拖泥帶水，果斷地開口：“少軒前天晚上出了車禍，明天早上要動手術。”
沈情的腦中‘轟’地變作一片空白，顧冬看著一無反應的沈情，矛盾地再度開口：“他那天參加朋友的婚禮，喝多了點，回去的時候過馬路被車撞到路上，幸好車速不快，然後造成了輕微腦震蕩，右腿骨折。”
沈情終於有了反應，強笑著問：“你特意來說這件事的？”
顧冬點點頭，淩少軒出了車禍後，不告訴家人，反倒天天念叨沒人照顧他。顧冬貶斥：“不是有那個什麽鄭靈嗎？”
淩少軒揪著眉頭，說：“她？我這哪都疼，她來照顧我的話肯定更疼。”
顧冬心裏明鏡似的，“那你想讓誰來照顧，不讓告訴你爸媽，又嫌棄鄭靈，莫非要讓情情來照顧你？”
淩少軒被說中心事，倒也不曾狡辯，“嗯。”
顧冬一聽這個就來氣，“你自己把人家甩了，我都不好得說你，你現在又想要求人家來照顧你，憑什麽啊？”
顧冬一向是淩少軒的好兄弟，他也不瞞她，語氣有些無奈，“你以為我想分啊？我隻是想試探一下她的心而已，我們總是若即若離的，她從來都不會主動聯係我一次，我覺得我一點也不了解她。”
顧冬一愣，從沒想到分手的原因是這樣，最後隻得答應去通知沈情。沈情的反應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隻聽沈情說：“他出車禍和我有什麽關係？”
顧冬聽到這個答複有些接不上口，站起來急急地想解釋些什麽，沈情卻先一步打斷他，“什麽都別和我說了，你若來隻是為說這件事的，那麽就請你離開。”說著，打開了門，靜靜地侯在門邊，等著顧冬出去。
顧冬從未想過一向大方有禮的沈情會有這樣的舉動，隻得愣愣地步出房門。沈情急切地把門關上，全身的力氣像被抽離了一樣，軟綿綿的，手中的杯子終於脫離了早已僵硬的手，重重地摔在地上，碎成無數片，幾片泡開的茶葉猶如死了的魚一樣，躺在快要幹涸的水上。
緊隨杯子落地的聲音，是沈情的哭泣聲。為什麽又是車禍呢？為什麽他要多喝酒呢？為什麽不聽自己的勸告？她早就說過多次，讓他喝酒適度。
顧冬在外麵聽得真切，搖搖頭，離開了。
說是和自己沒關係，可是沈情還是借著去顧家拜訪的名由，從他們零星的談話中了解了淩少軒的情況。與顧冬一起從顧家出來，顧冬執意要送她，推
辭不過，隻得坐上了他的車子。
“我要去少軒那，要去買點禮品。”車開到一個超市麵前，顧冬停了車，對沈情如是說道。
沈情點點頭，稍一思量，又說：“我和你一起進去吧？”
顧冬站在一排補品前，踟躕著該選什麽。沈情無語，拿了一袋豆奶粉，拎了一箱牛奶，遞給顧冬，然後又到水果區撿了些香蕉，蘋果，一並遞給了顧冬。
沈情當然知道顧冬心裏的小九九，他天天往淩少軒那裏跑，怎會挑中今天買禮品，無非就是想讓自己挑選而已，她何不遂了他的願。雖說挑了那麽多禮品，那淩少軒吃不吃還不一定呢？
“你要一起去看看嗎？”顧冬看著她挑了這麽多，期冀地問道，他還是覺得淩少軒和沈情在一起最好。
沈情的表情淡淡的，語氣平平，“我去幹什麽啊？別打擾了人家小兩口。”
本來吃醋的語句因為平淡對的語氣倒是沒了醋味，顧冬也無法。
手裏拎著兩袋補品，進了淩少軒的病房。鄭靈正在乘粥，顧冬挑了挑眉，看來倒真是小兩口。
“顧冬哥來了啊！”鄭靈一轉身，便見到了顧冬。
顧冬點點頭，算作回應。說實話，他是有些討厭鄭靈的。她也沒得罪過自己，做事又極有分寸，性子又好處，本不該討厭的。想了想，也隻因是她霸占了沈情的位置而已。
想想又有些好笑，淩少軒一心不想讓鄭靈來照顧自己，可這鄭靈甫一知道他住院這事，就跑來照顧著了，美名其曰：“我替伯母來照顧你。”
淩少軒剛做過手術，腿上有些疼，臉色泛白，看著淩少軒，有氣無力地揶揄：“喲，還買東西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顧冬放下東西，說：“不是我買的。”
“那是誰？”淩少軒疑惑。
顧冬沒好氣地說：“不知道。”
淩少軒從他說話的口氣中了然，心裏有些高興，本來想問些什麽的，礙於鄭靈，到底沒問出口。待鄭靈不在的時候，他才問：“她這幾天忙什麽呢？”潛台詞是說：“怎麽都不見來看望我一下？”
顧冬咧嘴一笑，“她說過來也是打擾你們小兩口。”話是原話，味道卻變了樣。
淩少軒一愣，哭笑不得。
這個城市的第二場雪飄飄而下，比第一次的大了許多。沈情怕冷，盡量不出門。可是陳夏茗怕她悶得慌，愣是邀請她上她家去做客。
沈情不忍拂逆了她的好意，應承了下來。路上買了些禮品，便去了李家。
李卓然不在，倒隻有李卓然的哥哥李卓泰在家，他識趣地把空間讓給兩個女人，去了書房看書。陳夏茗正在沙發上織小毛衣，各式各樣的都有，說是提前給肚子裏的小寶貝準備的。陳夏茗遞給她一件未完的小毛衣，“你也幫我織吧，等我家寶貝出生，認你做幹媽。”
沈情接過來，樂笑了，“那敢情好。”
“淩少軒出車禍了，你去看過了沒有？”陳夏茗手上織毛衣的動作不曾減緩，狀似無意地問。
“沒有。去了也是添堵，倒
不如不去。”沈情手上的動作也不曾停，語氣淡淡地問。
“你這樣天天悶在家裏不太好，倒不如出去轉轉，散散心。”陳夏茗建議，“我那時候和卓然鬧矛盾，去了麗江，感覺真的不錯，那地方真美，隻可惜那時候身體欠佳，沒好好享受，以後有時間必是要再去一次的。你不妨去那裏看看，很能靜心的。”
沈情一愣，抬起頭看著陳夏茗，口氣不再平淡，多了些感傷，“我的家鄉就是麗江，是很美。”她也遊了不少地方，看過的好地方自是不少，但是家鄉在心中永遠是最美的。
陳夏茗一愣，抬起頭與她對視，“倒不曾知道這個。”
從李家出來，雪下得更大了。沈情伸出手，花瓣一樣的雪落在掌心，良久不化，原是手心的溫度與天氣一樣，一樣的冰冷。
下雪路滑，出租車開得很慢。沈情透過窗戶，呆呆地看著外麵緩緩而逝的建築。到處打著些廣告標語：‘聖誕打折，抓緊機會搶購’、‘門迎喜氣慶聖誕’、‘快樂聖誕;購書送驚喜’…….
這些標語無不在提醒著沈情，聖誕節快到了，也就意味著親人的忌日也到了。自嘲地笑笑，自己有多久沒回去了，有多久沒上父母墳前祭拜一下了……她還真是不孝。
陳夏茗的話言猶在耳，“你多久沒回去了？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加上在這裏的話，她的心老是被淩少軒牽引，總是忍不住想去醫院，可是去看人家打情罵俏，她自認她不是個好的看客。當即便有了決定，她應該回去看看父母了。
回了家就開始收拾，無非就是簡單的幾件衣服。南方的冬天並不似這個城市冷，沈情帶的並不多。打了電話給陳夏茗，到機場的時候想想又給顧冬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沈情就說：“大哥，我要回家一趟，現在在機場，給你說一聲。”
電話這頭的顧冬明顯一愣，他是頭一次聽沈情說起家，他一直以為沈情是沒有家的，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笨拙地說了句，“哦，怎麽不提早說一聲，我好送你。”頓了頓，又道：“代我向你爸媽問聲好。”
沈情淡淡地嗯了一聲，“那我掛了。”
看著顧冬愣怔的神色，淩少軒問：“誰啊，說什麽了？”
顧冬回過神，答：“情情，說她要回家。”
淩少軒淡淡地道：“她回家你愣什麽？”
“她去機場回家，我都不知道她家在哪？”顧冬猶如自言自語。
“她家不是在……”淩少軒此刻才反應過來，顧冬說的家不是雲裳苑那個，而是她真正的家，坐直身體，他問：“她家在哪？”
顧冬搖搖頭。
淩少軒突然就生起了氣，他真的是對沈情一無所知。顧冬又開口：“我一直以為她是沒有家的。”
淩少軒笑得嘲諷，“太寡情了。”他住了嫩麽幾天的院，作為朋友都沒來探望過一次。
顧冬一笑，“我們又不了解人家的家事，怎麽能這樣說？”
淩少軒聞言，有些心虛，無非就是借題發揮，怪她不來看自己一眼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