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失機

“為了你那被搶了媳婦嗎?”南喬頓了頓嘴角漾起嘲諷,哼一聲道,“真是窩囊廢,自己媳婦被搶了都不知道搶回來!”她拍拍他的臉。

“何苦?搶來的終究不是自己的。”劉生才淡淡地道,語氣中卻又難言的無奈和頹喪。

南喬的嘲諷在嘴角變了味,違心地恨道:“怎麽不是自己的?各憑本事隻要能搶得到手就都是自己的。”

劉生才搖頭苦笑,避開這個話題不談,又道:“我今日是來給你辭行的。從今往後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那你打算去哪?”

“去哪裏?”劉生才揚揚頭狀似思索一番,不過他倒沒深想過呢,於是笑道,“好男兒誌在四方,天大地大,總是窩在這個小地方罔顧了人生在世一場。”

南喬倒是不知道他一個賣大蒜的還有如此豪氣幹雲的時候,到叫人刮目相看了。她嗬嗬笑道:“劉老板大誌向,我們女兒家比不得,這裏小。”她拿起他一隻手掌按在自己心口。

劉生才抬頭看她,嘴角眼裏滿是不舍。他是想問她可否願意跟他一起離開。可是又覺得這個問題存在他腦海裏就已經夠可笑了,怎麽還問得出口?

他心中微歎就垂下了眼簾。南喬從沒發覺他的眼睫毛這麽長,根根分明浮在麵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一點離愁,鐵石心腸也該有點觸動了,她依偎進他懷裏,突然就失掉了嘲笑他的興趣,他的胸口是溫暖堅實的,雖然還是帶著點點大蒜味。奇怪的是,她到不覺得難聞了。她輕輕環住他的腰靠在他懷裏輕聲說:“既然是辭行,那今晚我給你踐行吧。”說罷抬起頭來,染滿香氣的吻印在劉生才的唇上。

第二天,劉生才選擇在南喬還未醒來之時便悄悄離開了她的被窩,離開了煙花巷,離開了吳州鎮,離開了他擺了十多年的大蒜鋪子,去闖蕩他的夢。

隻是南喬沒想到,

那竹內建次也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物。選花魁那夜被拒絕之後已經是第三次吃閉門羹了。原以為他對自己沒了興趣,不想過了一個多月,南喬早以為他忘記了她,他又來了。

南喬看他並不生氣,隻是眉宇之中依然有股色迷迷讓人不舒服的流氣,雖然他穿得西裝筆挺,也頗具紳士風度地微笑著說話。

他說:“三國有劉備三顧茅廬,今日有我竹內建次三請佳人。不過我比劉備多了一請,你可是第四次才願意賞臉。”

南喬看他麵前放了茶杯、茶壺,就給他斟了一杯茶,笑道:“竹內先生太抬舉我南喬,我南喬算什麽呀?前幾次確實是不方便並不是我南喬故意推辭不見。請先生不要見怪。我今日以茶代酒給先生賠罪了。”

她端起茶杯跟竹內的輕輕一碰,一飲而盡,把杯子舉到竹內麵前道:“可是先幹為盡了。”

竹內笑道:“又不是酒,不盡興,叫媽媽桑換了上好的美酒來。”

南喬推了推杯子道:“哎。竹內先生,南喬今日身子不便不能喝酒。”

“南喬姑娘是看不起區區在下嗎?總說身體不便。”

南喬忙道:“竹內先生說這話真是叫南喬沒臉做人。南喬說的是實話,我再怎麽不懂事也不會敷衍竹內先生。那日在百巧鎮,先生對我可是照顧有加的,我心內感激萬分,一直思慮著要報答先生呢,可是這陣子抱恙在身,所以先生前幾次請我,我有心想來見先生卻也不能啊。”

“哦,既是這樣。那叫路岩君來給你好好看看,他的醫術想必你也有所知,相當高明的。”竹內建次豎起大拇指,一雙小眼睛眯眼看南喬卻是精光四露。

“這倒不必了,已經請過大夫看了,我這病也不是喝藥就能好的,而且也怕一時半會也好不了。”南喬舉起茶壺看竹內杯中的茶一點沒動,隻得又給自己斟茶。

竹內拿過她的茶杯道:“我看你的病是永遠也好不了了,喝酒也沒關係的。”他朝屋外喊人拿酒來,南喬見躲不過,隻有幹著急,急中生智借著斟酒的時刻把茶壺掀翻了,茶水潑到身上弄濕了衣裙。她忙道:“這可怎麽好?竹內先生別見怪,我去換身幹淨衣裳就來。”

她回到自己房中,忙吩咐個小廝趕緊去把沈赫請來。她坐在自己房中並不急著換衣服,隻摸著自己的小腹,心想這是個好時機。

小廝沒去沈家半道上就碰到了沈赫,他依照南喬的交待,說南喬遇到了麻煩,要沈少爺去救救急。

沈赫知道南喬時不時地遇上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客人,刻意刁難也是有的,但南喬也非等閑之輩,這會兒這麽著急地叫人來請他,恐怕是遇上了非一般難搞定的主,也不由加快了腳步。

等他站到了南喬的廂房,還未開口,南喬便往沈赫麵前一跪道:“赫少,救救我。”

沈赫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這是做什麽?吳州城裏誰不知道你是我沈大少的女人,誰敢為難你,把你急得都跟我跪下了?起來吧。”

他抬抬手臂,大步往榻上坐下了,倒是氣定神閑一點都不以為意。

“怎麽著,是哪個不長眼的?”

南喬依舊跪著不起來,他抿抿唇,有些惱,對站在門口的小廝一揮手:“把巧媽媽叫來!”

南喬阻攔道:“赫少,我南喬既然吃了這口飯,好的壞的必都要受著,你又不是日日在這裏,能替我擋幾回?”

“那你想怎麽樣呢?”沈赫坐直了身子,南喬將目光迎上他,盈盈切切都是期盼,道叫他下意識地想退縮,他怎麽會不知道她想怎麽樣,一直都不曾給她這個機會叫她說出來,這回倒是失策了。他心裏還想著如何插科打諢地蒙混過去,可是她說出口的話卻叫他避無可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