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劉靜忐忑不安的走近中年婦人,摸了摸中年婦人的額頭,好燙。又了摸她瘦若如骨的手臂,仍是滾熱的。看她半睡半醒的狀況,意識似乎很模乎。這情況確實不太好,如若不退燒,再這樣燒下去,遲早會燒壞腦袋。

“你娘會不會咳嗽,無力,身子發軟。有時覺得冷。有時又覺很熱,還會拿開被子?”劉靜像醫生問診般,尋常的問道。

“你怎麽知道?”阿紅驚訝的疑問,漆黑的眼睛,透著一點點光采。

“你娘病了幾天了?可給她吃過藥?”

“沒吃過藥。家裏窮,買不起。病了有半個月了。初時會咳,後來喉嚨有點嘶啞,說話聲音都變了。再之後就常冷,渾身無力,想爬起來,但卻幹不了活,吃東西都吃不下了”

劉靜聽著,微點了下頭,心裏有了計較,這應該是現代人普遍會生的病,從感冒至發高燒,都是一些小病小痛引起的。

“如果相信我,就請把家裏的生薑切一塊塊,然後熬成湯,給你娘喝。還有,你家裏最厚的被子都在這了嗎?你娘需要保暖,這被子不夠。最好就是能全部換了。被子經常睡,會變成潮濕,不暖和”

阿紅皺眉,手指甲使命的往掌心掐,“家裏僅有的被子都在這兒了。家裏沒有……”

難怪阿紅會那麽愛錢。錢不是萬能,沒錢確實萬萬不能。娘親無法治病,睡覺,三人得蓋一床被子。娘親生病了,不能跟她搶被子。那麽,在這個初春的天氣裏,這半個多月的日子是如何挨過冷風霜雨的?劉靜不能想象。

她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伸出雙手輕輕抱了抱這個倔強的孩子,“你忘記了,我身子還有錢呢。醜女最不缺的就是錢。”

阿紅眼睛一亮,心裏滿滿的都是感激。

“藥來了。娘,起來喝藥了。”阿綠從屋外進來,光亮透著簾子照了進來,手裏端著藥碗,眼神十分專注的跟著碗走。筆直來到劉靜跟前,才停住腳步。

“阿綠,這藥讓阿紅喂給你娘吃。你能不能幫我摘一把香菜,蔥白連須5根,生薑1

0片,水煎,加紅糖一兩,熬成湯藥,行嗎?”劉靜淡然端走阿綠手裏的湯,眼神平靜,認真的問道。

“劉姐姐,香菜和蔥,生薑家裏都有,但但是紅糖要買,有點貴”阿綠眼睛閃爍,很報歉的樣子,回道。

“姐姐有錢,給。多的就拿去買衣服。”劉靜摸了摸阿綠的頭,還差一點,就要說乖了。

“銀子,有剩的能給我留著嗎?我想給娘看病。那張家的大夫不願意過為替娘看病,我就背著娘親過去,他一定會給娘看病的。”阿綠真摯的說道。

“嗯。有我在,到時我也可以抱你娘過去。阿綠先去買東西好嗎?想要娘醒過來,你看你什麽時候把紅糖買回來了。”劉靜很感動,覺得如能生出這麽可愛的兩個女兒,也不妄此生了。

“劉姐姐,你你的意思是娘親,你要治好娘親的病。真真的嗎?”阿綠心裏激動,激動的都口齒不清了。

“嗯。”劉靜應聲,眼神堅定。

“好好的。謝謝劉姐姐,我現在就去買紅糖,不到一刻鍾的時候準時回來。阿紅,你先看著娘,我去去就回”阿綠道完謝,跟阿紅打了聲招呼,便急急忙忙的去買紅糖了。

“知道了。一點小事都講,真羅嗦。”阿紅抿了抿,隨意的答了句。

“阿紅,你用熱的毛巾反複擦拭你娘的額頭,使身體散熱,熱敷退燒。再拿些冬季的大衣來,蓋在棉子上。我剛才跟阿綠說的方子是治普通的感冒。你娘的病要重些,我看了一下表麵,初步認定為內有鬱熱。需升散退熱。你比較機靈,這裏有錢,你去找個郎中要些清熱方子,再買點薄荷,升麻等。如果郎中問原因,你就說身子發虛,口幹唇裂,意識模糊,胸悶煩熱。回來時,再買幾床被子。”劉靜從裏衣口袋拿出一綻銀子,慎重的交待。

“我很會就回來。醜女人幫我照顧娘。謝謝!”阿紅雙手握緊掌心的銀子,用力的點點頭。

劉靜知道她們此刻很相信她,心裏極為感動,不由呼了口氣。但要真的放下心來,還得在她娘燒退了,清醒過來,才算

是真正的呼了一口氣。

一刻鍾的時間過得很快,阿紅真的趕了回來。阿綠利索燒好藥汁,扶著她娘小心翼翼的喝完。然後拿起新買的棉被,細心的幫娘遮好風口,一點縫隙都不落下。接下來就剩等待的時間了。

等待是漫長的,天色慢慢黑了下來,阿綠想燒點菜給劉靜吃,但劉靜一個勁的說不想吃。於是三人又將中午吃剩的饅頭再啃了一次。在啃的過程中,劉靜微微揚了揚嘴,突然覺得饅頭也能如此的美味,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有句話說‘誰的等待,恰逢花開’,大多喻意為愛情。在這濃冬剛過,初春剛來的冷冽天氣裏,一個婦人兩個孩子蓋著同床被子,緊緊相擁,整夜都睡不著,等半醒半醒的渡過黎明最黑暗的時期。劉靜想到這句詩,用在這上麵,也不為過了。

初春的寒氣比濃冬更為猛烈,清晨早起的雄雞咯咯的叫鳴,樹上枝頭的鳥兒啾啾唱著曲兒,菜地裏的蟲子吱吱的和著奏,五玄譜在大自然裏生色動聽的唱著,想唱就唱,唱是想響亮。

“阿綠,阿紅,太陽出來了,該喂雞了。”一個嘶啞的女聲從被子裏響起。

劉靜和孩子們同時一震,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阿紅帶著哭腔說“娘,我和姐姐等你教我們喂雞呢,我們老是喂不好,小雞常常吃不飽”

嘶啞的聲音似乎笑,道“是不是因為你們偷懶了?”

阿綠嗚鳴,道“是小雞太笨了。放太多食物,它們吃不習慣。娘,我們妹妹好想你。嗚嗚嗚”

三人抱頭擁哭,緊緊相擁。

阿娘的病漸漸好起來,臉色蒼白,但精神挺好,吃量也逐而增加。看劉靜的眼神充滿了感激,每次劉靜都是淺淺回笑,古代的平民大多都是老實人,他/她們信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無論劉靜怎樣拒絕說不用,都無法改變她們內心深處的執著。

阿綠也是如此,很是尊重和感激。阿紅則是行動派,見劉靜獨處時經常會發呆,嘴裏喃喃念著王安,王安。心裏便有了計較,想著怎麽著也要幫幫劉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