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怒其不爭

滿天月光,淡淡的銀色灑落在這間素淨雅致的房裏,沒有任何華貴的擺設,隻有幾架書閣,一隻青花瓷靜靜地站立在窗欞下右邊的牆角,那豔麗的色澤飄逸的紋路似乎在吟唱一首婉轉千古的歌謠,訴說著江南的風情,房間的中央,放著一張紫檀木圓桌,床前一張梳妝鏡台,上麵放著一個紅色梳妝匣,梳妝匣內琳琅滿目的珠花簪釵等首飾。

關流蘇坐在梳妝鏡前,神情舒緩,也隻有在這一時刻,她心中才有一刻閑散,不去想光耀門派的重任,不去想門派內的事務,這一時刻隻是她自己的休息時間。

關流蘇的身邊站著她的大弟子舞伊紜,柳眉大眼,挺巧的鼻梁,紅唇皓齒,她穿著一襲冷藍色印白花對襟衣裳,月牙白鑲邊冷藍色護腕,同樣是月牙白鑲邊冷藍色繡白蓮花腰封,端的是大方典雅,帶著一絲高貴的氣質。

舞伊紜將關流蘇頭上的發飾一一取下,放入梳妝匣內,輕輕地解開關流蘇的發髻,抓住關流蘇的長長的頭發小心的梳理。

她心思有些不在梳頭的上麵,微微蹙眉,看著關流蘇欲言又止。

關流蘇從菱花鏡中看到午伊紜心不在焉的神情,眉頭一揚,笑道:“紜兒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師傅說?”

“師傅——”舞伊紜叫喚了一聲,她確實有些話憋在心中想要一吐為快,但是想到師傅平日的作風,她又有些躊躇。

“不妨說來聽聽。” 關流蘇輕輕淺淺地笑了笑,何事讓大徒弟如此,竟躊躇不定,她真是有點好奇了。

“師傅,我是有些話想說與師傅聽,可是,你保準不許生氣!”舞伊紜幹脆停下手中的活計,將精致的梳篦放在梳妝鏡前,溫溫婉婉卻又擲地有聲的聲音響起,說不出的好聽。

關流蘇眉頭一挑道:“還未說出來便說什麽我生氣的話,看來定不是什麽中聽的。我不怪你就是,盡管說來,我更想知道什麽事情讓你如此煩擾。”

“南宮嶺奉旨召開武林大會,朝

廷出於什麽目的並不清楚,但是各勢力劃分領域哪有這麽好辦的?莫不是想多一些地盤多擴大一方勢力。如今南宮嶺推選什麽武林盟主,各派相爭必有損傷,峨眉、武當、少林為正道中楷模,何苦為了武林盟主的虛名相鬥?”

關流蘇神色不變道:“那依你所見峨眉該當如何?”

舞伊紜說話的時候時刻關注著關流蘇的神色,看她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心下一鬆,接著道:“師傅,依徒弟看,我峨眉在五大門派中實力穩居第一,丐幫雖說弟子眾多可是卻是一盤散沙再也不能算是天下第一大幫。少林、武當再強也沒有我峨眉厲害。如今五大門派最大的勁敵卻是那血雲幫,我峨眉當冷靜在旁小心謹慎應對血雲幫才對。師傅,少林方丈德高望重修為高深,不如推舉他為武林盟主,這樣就免了武當、少林、丐幫的爭鬥,就算是蘇止莫一個人也無法興起什麽事情。”

舞伊紜一口氣說完,她一直認為南宮嶺不安好心,幾次跳出來推舉武林盟主的事情都是他促起的。舞伊紜見關流蘇沒生氣,剛想著師傅她總算能聽進這些話了,接著道:“也唯有這樣,南宮嶺就算有陰謀也無法挑撥五大門派。”

不料還未等舞伊紜心中自我安慰完畢,便見關流蘇站了起來,橫目相對,怒道:“你究竟是不是我關流蘇的弟子?”

舞伊紜見師傅動怒,忙跪在她麵前:“師傅請息怒!”

“息怒,你讓我如何息怒?你竟然跟我說武林盟主的位置送給那老禿驢?”關流蘇聽得她那番話,若不是知道舞伊紜平日根本沒有與那幫光頭和尚接觸,她還真以為她的大弟子被少林那個老禿驢給收買了。關流蘇很氣憤,氣氛得不顧身份直接稱呼少林方丈為老禿驢。

“徒兒並沒有說錯。南宮嶺確實用心險惡,不懷好意!師傅,我峨眉是正派人士,放棄區區武林盟主的位置得以維護正道的安寧,為什麽不可以?”

舞伊紜知道關流蘇與少林方丈、昆侖掌門之間曾有段恩怨,隻是到底是什

麽恩怨讓關流蘇到此還不能釋懷就不清楚了。

關流蘇聲音陡然拔高:“我關流蘇的弟子豈是如此怕事怯懦之輩!峨眉傲骨錚錚,我關流蘇哪點輸得那老禿驢?為何不是少林主動推選我為武林盟主,免得一場爭鬥?為何不是你們替師傅迎戰少林弟子,為峨眉爭一口氣?南宮嶺不過是跳梁小醜,你當真以為他能興起什麽風浪?血雲幫再獨大也不過千餘人,我峨眉何曾怕過他?我希望看到的是你第一個上前迎戰,而不是躲在後麵替別人清掃戰場!”

“師傅!”舞伊紜眼圈紅紅的,跪在地上超前移了一步。

“你可知武林盟主對峨眉何其重要?哼,我不想我的弟子竟如此瞻前顧後退縮不前!你要是有你二師妹一半殺伐果斷我也不會如此生氣!”關流蘇轉過身,背朝著她,很是氣憤,不想看她,怕盛怒下傷了大徒弟。

“師傅——”舞伊紜知道關流蘇生性好強,隻是沒想到到了如此地步,師傅她寧願站死在前鋒也不願意為了她對南宮嶺一分猜疑放棄武林盟主的位置的爭奪。

“出去!好好想想生為峨眉大弟子,你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關流蘇有些失望,還是不想轉過來看舞伊紜。

“師傅,弟子告退!”舞伊紜聽得出關流蘇語氣中的失望,更加難受了。可是這個時候她不能去跟師傅辯駁,越是生氣的時候師傅她越是聽不進去。

舞伊紜起身,快速奔了出去,淚痕漣漣,幸好廊上沒幾個人,一路狂奔離開住處,奔到無人的地方,捂著嘴哽咽出聲。

她哭得似乎更傷心,為師傅的不理解,為師傅如此看待她。她讓師傅失望了,師傅一定很痛心吧。可是,她說的沒錯,南宮嶺肯定不安什麽好心,她對事情一向敏感,正因為她的感覺比常人來的靈敏,潛意識裏為她掙下了不少保命的功績。

舞伊紜擦了擦眼淚,哭有什麽用?哭隻會顯得她更加無力,更加得不到信服。她露出堅毅的神情,心裏有了打算,朝著某個方向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