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23 生活如此瑣碎
第二天太陽都照屁股了,羅靜怡才醒,斜了眼枕頭旁的小鬧鍾形狀的鍾表,顯示的是九點。這是她做鍾表的時候給自己做了一個。
才九點,再躺會吧,羅靜怡伸展著四肢,充分感受著被窩的溫暖舒適,冬天睡懶覺可是一件幸福的事……正想著就聽外麵的大門有人在拍。
“啪啪啪!”
不理它!
“啪啪啪!”
不理……
“啪啪啪”
外麵的人鍥而不舍地拍著,羅靜怡氣壞了,忽的坐了起來,我靠了一聲,但馬上就打了個哆嗉,好冷啊!
無論房子外麵抹了多少層泥,加了多少的土坯,可不燒火的房子還是很冷的,何況羅靜怡還光溜溜的。
聽著外麵的人還在敲門,羅靜怡扯著脖子叫了一聲。
“等一下!”
披上浴袍,趿拉著木屐下炕往洗漱室那邊跑,昨晚洗澡忙著鑽被窩脫的衣服都沒顧得拿回臥室,全堆在這裏了。
胡亂穿上衣服,用手攏了攏頭發,換了鞋就出來了。這邊冬天很少刮大風,可小風還是不斷,冬天的小風就像刀子一樣刮得臉上生疼,羅靜怡縮著頭抱緊了自己,嘴上還得說著。
“來了,來了,別敲了!”
“啪啪啪!”對方還在敲。
“誰啊!”羅靜怡把大門門插拿開,打開一看不認識。
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看上去十六七的樣子,光個頭、一身棉衣髒兮兮的,長的倒是不錯,濃眉大眼,鼻直口方,就是有點髒。腳上穿著雙大頭鞋,兩手戴著大棉手套,看著羅靜怡出來,敲門的一隻手還沒拿回去。
這誰啊?羅靜怡看著他
“你是哪位,找誰?”
“嘿嘿!”對方對著羅靜怡笑起來,還拍了拍手。
羅靜怡莫名其妙,又問了一遍,可對方就是站在那傻笑拍手。
“有病啊你!”啪把門關上,轉身往回走,還沒走幾步,後麵的門就被推開了,那個人竟然跟著進來了,東張西望,“你幹什麽啊!”真有些惱了。
“捉鳥鳥玩,嘿嘿!”又對著羅靜怡笑。
羅靜怡才感覺到這人好像真的有病。
“小容!”一個老婦一邊拉著長調喊著一邊跑過來。
嘿嘿笑的少年聽了轉身探出頭,對著那個老婦來的方向,說了個字。
“貓!”
這,這是在藏貓貓?羅靜怡更加肯定這個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小容!你怎麽跑這來了!”那個老婦看到少年,上去一把抓住胳膊就給拽了出去,“你跑人家來幹什麽!”
羅靜怡打量了一下來的老婦,五六十幾歲的樣子,頭發半白了,很瘦,長瓜子臉,顴骨很高,眼睛細長,兩腮無肉,滿臉皺紋。穿的倒是不錯的,棉裙,棉襖,沒有補丁。
羅靜怡現在也清楚了這裏人們生活水平的標準,像這樣身上沒打補丁衣服的人生活水平相當小康,因為衣服沒打補丁代表的是衣食無憂,不過在鄉下多數人還在溫飽線上掙紮著。
至於羅靜怡,那是個異類,外衣打著補丁,卻天天吃細糧,沒法用這裏的標準衡量。
對方也看到了羅靜怡,不好意思地道。
“我姓容,這是我兒子,小時候鬧過病,病好了人就傻了,不過你放心,他不是實傻,知道冷熱知道吃飯,還知道幹活呢……你就是那個新搬來的吧……”
隨著老婦的介紹羅靜怡知道了大致情況,容老婦就是自己的鄰居,就住在東邊,也是新搬到這來的,還不到一年,自己買的這個宅子原主人在的時候,她的傻兒子經常來這院子裏掏鳥玩,習慣了,隻是原來的院牆又矮又破,都從牆走,現在砌高了,隻能拍大門了。
“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傻是傻了點,可他不禍害人,姑娘你別見怪,以後他再來,你喊我一聲我把他帶過去就是了,千萬別打他。”
還能和一個傻子計較嗎,羅靜怡除了點頭答應隻好要求了一句。
“你還是看好他吧,這是冬天,出來玩凍壞了就不好了。”言下之意一旦來我這裏凍壞了我可不負責任。
老婦又是道謝又是抱歉地拉著自己的傻兒子走了,羅靜怡關上大門還聽見老婦聲音很大地教訓著他的兒子,中間夾雜著那個傻少
年的嘿嘿傻笑聲,一直持續到東邊的土樓裏。
羅靜怡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小跑著往屋裏去,忽然想到回去也不能再睡懶覺了,便轉身去了廂房的煤柴屋子,用麻袋收了些木頭和煤回屋生火。這邊的煤和現代差不多,而且質量也不錯,當然價錢也在那放著呢。
壁爐的火生起來,又去抱了柴先到西麵廚房溫了鍋熱水,洗漱梳頭,然後去東麵的廚房做飯。想到天冷就做了碗熱湯麵條,吃的時候撒了些辣椒麵,果然吃得全身都很熱乎。吃完收拾利索了正好中午十二點,想起起來還沒換衣服,又去換了內衣、外衣。
這裏的衣服大都是很肥很大,特別是褲子,全是大褲襠,更是沒有內褲、胸罩這類的東西,羅靜怡親自動手裁剪縫製了兩套內衣,又改製了兩套內穿的長褲和棉褲,褲帶隻能穿條布繩。上衣就入鄉隨俗了,直接買的成衣。這邊的上衣下擺都很長,長到膝蓋上方。
這對從小到大隻縫過扣子的她來說,實在是不小的進步,果然是生活是最好的老師!
換下的衣服用洗漱剩下的熱水洗了晾出去。這裏沒有甩幹桶,在冬天洗衣服沒個幾天是幹不了的,所以這也導致窮苦人家冬天向來不洗衣服,因為洗了就沒得穿了。
洗完衣服這時候也一點多了,冬天天短,這裏也不例外,羅靜怡給壁爐填了煤,燒得旺一些,然後拿出從青衣那裏領到的專門畫畫的紙和筆墨硯,還有幾隻炭筆、小木尺和裁紙的小刀子開始了工作。
先將紙裁成十六開,再用炭筆在紙下方角落裏注好頁碼,又用尺子在紙上打了四框,設計好分鏡格子後開始畫內容。
考慮到漫畫有點驚世駭俗,羅靜怡用的是簡筆畫風,這就考驗到基本功了,好在羅靜怡在線條方麵的基本功非常紮實,隻是使用毛筆還不算熟練,但也像模像樣了。畢竟在和青衣談妥後沒事就用毛筆沾著水在琉璃上練了一段時間。
故事形式選擇的是連載,內容抄襲的是《紅樓夢》,當然需要改成女尊版,才能叫人接受,那水一樣的女子也變成了花樣少年。這種歪門邪道胡編亂造羅靜怡向來拿手,一麵意 淫丫丫,一麵手下生風,很快就給金陵十二花樣少年定了稿,弱柳扶風的林弟弟、神采飛揚的薛哥哥,雍容華貴的賈公子,風流倜儻的秦少爺……好有成就感!
這一畫就到了掌燈時分,點了燈繼續畫,直到感到手腳僵冷才發現壁爐的火滅了,隻好重新生火,生了火又餓了,又得做飯,吃完收拾完洗了澡再坐在桌子前繼續畫,由於太專注,再次忘了給壁爐填煤……等第三次生起火,折騰的靈感皆無,索性去睡了。第二天以上程序如此重複,等晚上鑽進了被窩羅靜怡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要不要請個保姆?
在現代沒混社會前洗衣服都是用洗衣機,混了社會後一律幹洗店,收拾屋子是鍾點工,吃飯早點叫外賣,中午一般有約會,晚上還是有人請。別看她廚藝不錯,什麽中的外的基本都通,可惜親自下廚很少,除非來了感覺,可一個月也就幾次。到了這裏在黑嘴子山那兩年幾乎是在混日子,沒精神、沒東西、沒心情,在三沒的情況下東家吃點西家吃點,再餓上幾頓,就那麽混下來了,現在既然決定好好過日子,自然不能再那樣了,可是在這邊過日子實際操作起來才知道不是一般的瑣碎,沒有上下水、沒有煤氣電、更沒有暖氣,一切都是人工,而她還要忙著賺錢。對這些生活瑣碎的事情,比如做飯、生火等偶爾做做還可以,天天做、必須天天做、任務一樣天天做就煩了。
其實也不能怪羅靜怡,一般城裏長大的女孩子麵對原始生活條件短時間都難以適應,抱柴燒火做飯這一項就能把你耐心用完,何況羅靜怡對現代化的生活海都能減則減,盡量花錢賣服務呢,進入正常生活兩天就有點堅持不下去了,再想想明年種地每天依然要做這些,而且這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而是一輩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輩子如一日,天啊,這還叫人活不活了!不行,必須雇一個人了,可是雇一個什麽人呢?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雇一個四十幾歲的婦女,會做飯的、還要幹淨的,在吃上麵她有潔癖,首先就是人要幹淨。可一想到這裏是女尊社會,既然有了先天的環境浪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啊!
沒辦法,她老毛病又犯了,現在年紀小不敢胡來,隻能想想,可還
是寂寞的。本來一個人被拋到了這個世界就很孤單,雖然不喜歡時時刻刻有人陪,但也希望身邊有點人氣,人嘛,畢竟是群體動物。想到有人陪自然想到要個男的,還要個美男。
越想越覺得可行,越想越興奮,腦海裏浮現出電視裏的男人們紅袖添香,身邊圍繞一群美女,就像賈寶玉一樣,看看人家的生活,就算死了也值了!我現在還沒那麽多錢,也沒那麽貪,要一個總可以吧,給我燒燒火、做做飯、洗洗衣、往身邊一站,累了看看還能養眼,等我年歲大了些,說不定還能陪我睡睡……
帶著滿腦袋的春夢睡著了,睡著了還在張著嘴,仿佛見到自己畫的金陵十二美男從畫上走下來對她說。
“小姐,火生好了。”
“小姐,飯做好了。”
“小姐,我伺候你沐浴。”
……
“別叫小姐,這個稱呼太難聽,叫姑娘,這個好聽,我還是姑娘呢……小姑娘……”羅靜怡美得口水都流出來了,美男啊,都是美男……
“啪啪啪!”
“別敲!”耳邊傳來敲門聲,夢裏的畫麵一陣顫動,慌得她連忙道。
“啪啪啪!”
畫麵抖得更厲害了,這回她嚇壞了,一著急醒了,什麽美男,一個也沒有,冷冷清清的屋子隻有一個光杆的她。
真是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啊!
茫然了半天,外麵的敲門聲更急了,還有人在叫。
“羅姑娘在家嗎?!”
對羅靜怡來說,一夜不睡沒什麽,最可怕的就是早起,早上不睡夠一天都不舒服,上次叫敲門聲打擾了幸福時光,這次又叫敲門聲驚擾了好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抱怨著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誰啊!這麽早!”
“是我,羅姑娘,洪大娘!”門外的人忙應聲,“羅姑娘在家啊。”
洪大娘是誰?羅靜怡一時沒想起來,開了門一看知道了,原來是那個洪工匠的當家娘子,洪工匠當初修繕房子的時候見過一麵。
鄉下的女人可能是操勞過度的緣故,長得都比實際年紀大,洪大娘看上去也有四十幾歲了,不過卻挺著還不算大的肚子,聽洪工匠說是明年這時候的月子。
“羅姑娘剛起啊,這都快晌午了,羅姑娘晚上忙什麽了吧。”一看羅靜怡的樣子就是剛起來。
“晌午了?”羅靜怡很驚訝,抬頭看看天,陰天,怪不得呢,“睡過頭了。洪大娘,你找我有事?”緊了緊衣服,陰天沒風,可還是冷到骨頭裏。
“啊,沒什麽事。”洪大娘見羅靜怡沒有叫她進屋的意思隻好說了來意,“是張嬸子叫我來告訴羅姑娘一聲,一會去她家去,有點事。”
“張嬸子?”羅靜怡茫然得很,“我不認識啊。”
“你看看我,忘了你是新來的了,這是這麽回事。”洪大娘解釋起來。
原來,十裏坡一條河隔出了兩個村子,河南都是外來戶,河北的坐地戶欺生,河南就由這個張嬸子出頭,團結其他的住戶來對抗河北,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十年了。這個張嬸子是最早搬來的,一同來的還有一個本家,接著是洪大娘一家,然後是東院的容家母子,再然後就是她羅靜怡了。
“咱們河南又新來了一家。”洪大娘大冷天也沒澆滅八卦的熱情,小聲道,“聽說還是當官的,當大官的呢……這次叫咱們去就是因為這家人。”
“這家人怎麽了?”羅靜怡不喜歡關心別人的事情,隻是關係自己隨便問道。
“早上房子塌了。”
“啊?怎麽塌了?”羅靜怡不由想到自己的房子。
“一棵樹斷了,正好砸房上,好在沒出人命。”
“哦……我知道了。”
洪大娘見羅靜怡還是沒有叫她進屋的意思,又覺得羅靜怡年紀小也沒什麽共同話題就結束了話題。
“我家你知道是吧,張嬸子家就在我家東邊住,你收拾收拾就過去吧啊。這家人去哪了,你知道嗎?”指了指東邊的容家。
羅靜怡搖搖頭,剛起來,她上哪知道去。
“那行,待會你要是看見他家人回來說一聲,我先回去了……這天看樣子要下雪……”說著袖著手小跑著走了。
羅靜怡歎了口氣,看來今天下午別想幹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