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舊愛傷人

這天蘇臻還是如往常一般不顧形象的擠進電梯,剛到公司就被告知九點有個會議,當總監沒什麽特別的,大大小小的會議倒是挺多。不過是個總監,卻是文山雲海的忙碌。有時候她真不懂,工作的樂趣是什麽,也許就是為了拿到人民幣滿足自己的物質需求,不挨餓,不受凍。

會議上講了兩個內容,一個是上次那家內衣廠家這回要他們策劃男士內褲廣告,另一個是某女鞋廠要他們策劃一個高跟鞋廣告。總經理要她負責這兩個項目,接到活,她就把這兩個活兒分給手下人去做了。蘇臻心裏想著黎麗對男士內褲應該比較有想法,就把內褲廣告交給她那一組了。兩天後黎麗交上來了的策劃稿。

“我覺得還可以修改下,或許還有更好的創意。”蘇臻對黎麗說。

“我覺得這樣很好啊,男士內褲第一就是要舒服的遮羞,第二就是穿給女人看,我的創意就是女人在男人出浴後遞上一條內褲,當男人穿上內褲更加性感迷人,睡在一旁的妻子就更溫存……”黎麗比劃著解釋。

“NO,這個太豔俗了,你能不能更有創意?希望你能重新構思。”蘇臻被黎麗的講解激的要暴跳起來了。

“你怎麽學的胡師太那一套,想滅就滅?敢情這有什麽不好,那你說這男人的內褲還能弄出什麽特別的想法,從理念和生活感受出發,我覺得我都做到了。我不做了,你愛做自己做,你愛怎麽創意就怎麽創意。”黎麗小題大做的大發雷霆轉身而去。

第二天。

“進來。”蘇臻聽到有人叩辦公室的門。黎麗扭著水蛇腰碎步進來,她抬頭望了一眼,又低下頭翻看著文件夾,問道,“有什麽事嗎?”

黎麗搖頭晃腦的坐在蘇臻的對麵說:“沒什麽事,能有啥事?”

黎麗的語氣有別於平常,但是蘇臻還是不動聲色的說:“沒事的話,麻煩你出去,我還要工作。”

“其實我隻是來跟你道別,我剛遞了辭呈。”黎麗用手托著下巴,眼光犀利的看著蘇臻。

蘇臻故作驚訝的望著她,心想:走吧,走吧,趕緊走,走了清淨,越快越好。嘴上卻說:“你可以再考慮下。”

“幹嗎這麽說,我走了不正合你的意願嗎?”黎麗偏著腦袋湊過來說,“蘇總監不會是不舍得吧,不用考慮了,我早就考慮清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保重。”說完她起身準備出去。

“等等。”蘇臻起身舉起手中的文件說,“還是留下來吧,別走。”她之所以這麽說隻因為他是已婚總經理的曖昧女友,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她要不漏聲色的把黎麗當做好友。鬼才知道,她多麽期望她快點滾蛋,一個作風不正的女人,勾引公司已婚上司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如粘狗屎的蒼蠅般令人厭惡。

黎麗不屑的看了蘇臻一眼,說:“蘇大總監,什麽時候也假惺惺起來了,你知道我對case什麽的根本不感興趣。你不是三頭六臂嗎,你自己發揮就可以了。”說完轉身出去了。蘇臻呆坐在哪兒,腦袋放空了一會兒,心想:“幹嘛跟我說辭職的事情?關我啥事?叫囂?又在耍什麽花招?”她按了按胸口,慶幸自己還好還沒有被氣炸。

非常忙碌的工作了一天,下班後,蘇臻來到畫廊,環視了一下大廳,沒有看到他。隻見到那個頭發長得很雞血,胡子長的很憤怒的老板和三個人在收銀台說著什麽,大概是買畫人和老板在討論畫的價錢問題吧。她走到牆角那副畫中女子與自己相

似的畫作麵前,潔白的雲端,連天空都是純潔的白,仿佛有人撕掉了天空表麵的藍,留下毫無痕跡的白。她一度錯覺自己就是這畫中的女子,渴盼純淨無暇的世界,她隱約在雲端看見一團藍色,初次見他穿的那件開衫的寶藍,她恍然明白原來他就是天空的藍。

“你來了,怎麽,很喜歡這畫?”他似乎對她有印象。

“是,上次來就挺喜歡這畫的意境。”她慌亂的從自己的遐想裏抽離出來,“這畫可以買嗎?”

“呃……”形象憤怒的老板麵露難色,“這個我已經幫你問過了,老板說不賣,隻是掛在這裏,說來真奇怪,已經好幾個人問過這幅畫了,要不你看看別的畫,看有中意的不。”老板很客氣的說。

“不,不用了,沒有關係。我想請問一下,您的那位朋友,就是和您合開這畫廊的朋友在不在?”

他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她,然後說:“他啊,他現在不在國內,大概要下個月才回來。你有什麽事麽?”

“不,沒什麽事。他出國了?去哪裏了?”

“韓國啊,回家探親了,他是韓國人。”

“哦,這樣啊,謝謝啦,那我下個月再來吧。”

“誒,好走啊,有空歡迎隨時來。”

走出畫廊,蘇臻一直念著“韓國,韓國……韓國人?……”對他的這個身份有些驚訝,大概看韓劇看多了,她對韓國人一直有莫名的親切感和莫名的喜歡。現在她開始懷疑他是否整容了,那高挺而窄的鼻梁肯定是整出來的,還有那眉毛,那嘴唇不會都是整出來的吧,她被自己的想法嚇的脊柱冰涼。突然想起趙綿綿跟她說的那個笑話:青蛙爸爸和青蛙媽媽生了一隻癩蛤蟆,你猜怎麽著,青蛙媽媽對青蛙爸爸說:“老公,結婚前我忘了跟你說,其實我整過容。”這個笑話令人有些冷。

躺在床上,蘇臻還在想著複雜的整容問題,趙綿綿還跟她說過,說她老了要去做拉皮手術把皺皺巴巴的臉部拉平。她很驚悚的說,整容會死人呢。她說她隻是小刀子動下皮不動骨頭不會出問題。蘇臻懷疑自己得了多疑症,疑心重重。盡管懷疑那個男人的美是整出來的,但還是期待早日能見到他,再見不到,恐怕自己會連他的輪廓也記不起了。並心裏祈禱他的美是天生的,不是整的。蘇臻才不會喜歡人造的帥哥。

天,半夜電話又想起來了。看到的依然是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甚至無聊時就會碎碎念的號碼,她想也沒有想就接了。因為上次這個電話響起時,就想第三次要接。

“喂。”她故意氣若遊絲。

“睡了?”朱朗哲輕輕問,一如從前對她耳語那般溫柔,隻是她現在不願再聽到這惡心的溫柔,接電話隻是出於禮貌,然後想問清楚,為什麽總是半夜打電話。

“嗯。”她不耐煩的從鼻腔哼出一個聲音。

“那方便接電話嗎?”

“嗯。”

“丫頭,我想你了。”朱朗哲一直叫她丫頭,曾經她很迷戀這個稱呼,現在這個稱呼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嗯。”

“丫頭……丫頭……”他想說又不想說,她聽著不耐煩了,問:“怎麽了,什麽事,幹嘛總是半夜打我電話,沒法睡覺,你太黑心了吧。”

“丫頭……沒什麽事……隻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不需要,好了,掛了。”她沒好氣的掛了電話,心裏忿忿的想:“好你個朱朗哲現在後悔

了?沒門!少在我麵前裝柔情,以後都不要來煩我,卑劣,不可原諒。”之所以這麽想,大概還是因為恨他吧,從毛細血管裏滋生出來的恨日日夜夜折磨著她的神經。

掛掉電話後,朱朗哲發來信息,說他打給她是想邀請她參加他的婚禮,但是在電話裏又說不出口,所以發信息說。頃刻間她的眼淚似乎就要奔湧出來,從五髒六腑流出來的淚將她湮滅,但是她忍住沒有掉一顆眼淚。知道他快要結婚的消息,她的心還是悸動了,為什麽而悸動?明明很恨他,明明很討厭他,可是為什麽還要難過呢。雖然現實的溝渠將倆人隔離,可是她偶爾還是會近乎瘋狂的想他。曾經那麽的愛他,他就要結婚了,曾經的一切多麽可笑,多可諷刺。

她用手捂著胸口,感覺到心髒可怕的跳動,為什麽這顆心還要跳動呢。離開他以後自己從來就沒有快樂過,從來就不快樂……為什麽宿命如此,為什麽我要和你相遇,到底是什麽緣故?我為你而單身,我一直以為單身也不錯,不過那都是以為,而我還能一個人堅持多久。所有相愛的人都要分離嗎,都要分離嗎?現在他是怎樣的心情,他在想什麽?魔鬼,朱朗哲你這個魔鬼,我要忘掉你的模樣,忘記你說過的一切。她憎恨的想著這個魔鬼,清醒的睡不著。

蘇臻趔趔趄趄的走到廚房,打開冰箱,一次開了三瓶啤酒,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喝起來。讓人無法相信的是,在她心裏那個魔鬼是一天都折磨自己的人,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深愛過他,但是不管怎樣都回不到從前了。她相信自己不會隻愛他一個人,現在她要忘了有關他的一切。朱朗哲,送你一把“紅X”,別再折磨我了,她喝掉了杯子裏最後一口啤酒時這樣想。

蘇臻又被朱朗哲傷了一次,毫無防備的傷。要是讓趙綿綿知道她現在的狼狽模樣,肯定會哈哈大笑。現在她終於明白秦楚的處境,不由同情起他來,想著若是下次秦楚來找自己傾訴,一定仔細聆聽,就好像此刻她非常想找個人傾訴,卻找不到對象。網上的網友都不靠譜,她也不迷戀網絡。習慣性的拿起筆,借著酒興寫了首小詩《讓我靠近你》:

“陽光明媚的海灘,海的湛藍迷了我的眼,風調皮的吻著我的臉,你出現在海天交界的一線。

感覺你並不遙遠,可是卻觸不到你的指尖,多想你出現在我的眼前,並在我的手心擱淺。

想見不能見的心酸,就那麽悲傷了我的臉,讓我靠近你,把千言萬語匯成詩篇。

那就一起牽手去海邊,或許那樣就沒有遺憾,縱然不能一生糾纏,隻願能夠靠近你一點。

我們化身為海的浪花在夢裏微笑著綻開,夢醒後我開始把你想念,感覺依舊那麽暖那麽甜。

我們牽手一起去海邊,把悲傷沉入海底,把幸福留在心田。

不去想聚散分離,不去想悲與喜,隻想此刻相伴相依,讓瞳孔把這畫麵變作永遠。

讓我靠近你,靠近你一點。

靠近我一點,讓我靠近你。”

“朱朗哲這首詩送給你,從此我再也不會記得你這個魔鬼。魔鬼再見。”她心裏對自己說。之所以寫這詩,是想悼念她曾經最美最真摯的愛情,她是可憐自己,其實心裏對他沒有半毛錢感情。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沉沉睡去,恐怖的是朱朗哲居然在夢裏附在那韓國男人的身體裏魅惑她,在夢裏她分不清他到底是朱朗哲還是他。此後常常做著夢中的他身份難辨的夢,不知道誰是誰。這樣的夢何時才能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