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鍾煜生日

朦朧睡去,天剛蒙蒙亮,蘇臻就被街邊清潔工人的簌簌掃地聲吵醒,一聲聲如貓爪子撓在心上令人發慌。一覺醒來竟恍惚發現睡在椅子上,於是她騰的坐起來。

路上行人和車輛寥寥無幾,隻有一兩個穿黃色馬甲的身影在晃動著。她半睜半閉著眼睛,邁著如棉花糖一樣軟的腿,晃晃悠悠的晃晃悠悠的晃到家,衣服都沒有脫,直接倒沙發上繼續睡覺。可是一想到鍾煜的生日,又有些緊張和興奮,似乎一直半夢半醒著。

中午起床,站在陽台上,打著哈欠,伸著懶腰。陽光暖暖的照耀著,似乎還聞到一股快樂的味道,是的,快樂就是站在溫暖的陽光下,自由的遐想。對麵的樓房頂上,是一戶人家的鴿子棚,主人正在給鴿子們喂食,鴿子們吃飽了就邁著貓步在房頂上散步,也有吃飽了的鴿子飛到別處去玩的,偶爾也會有在她睡覺時落在她家窗台上的鴿子並咕咕咕叫著把她從夢中叫醒。當然在她站窗戶邊上時它們是從來不會飛過來的,不然肯定會成為她鍋裏的美味,她幻想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鴿子湯……

羅伯特去世的陰霾依舊籠罩在心頭,不過相比昨天心裏感覺輕鬆多了,不再那麽壓抑。梳洗過,在衣櫃裏挑衣服,試了一套又一套,可是卻不知道穿哪套好,難,她奇怪自己怎麽也會為穿什麽衣服發愁呢。一心想著要打扮漂亮點,卻又不想別人看出自己是刻意裝扮的。最後挑了一條豆沙色棉質刺繡連衣裙,別上蜜兒送的百合胸針,並用寶藍色木質發簪將頭發盤在腦後——這樣看上去比較精神,戴上黑色太陽鏡,然後踩著黑色高跟涼鞋就出門了。

走在路上,蘇臻後悔了,恐怕大街上穿裙子的就隻有她一人,這天氣沒有熱到非穿裙子不可,可是穿裙子也不感覺冷,嗯,是穿裙子的夏天到了,她心裏這樣暗示自己。在一間小飯館裏坐下吃午餐,一邊吃一邊想著要給鍾煜買什麽禮物好,心裏舉棋不定,不知道他喜歡什麽,也不知道他需要什麽。如果送香水,他會不會用呢,他會不會有鼻炎,會不會過敏?如果送內褲,還沒有好到要送內褲的地步。送皮帶,很想把他拴住,可是不合適……也許不送也沒有關係吧……既不能太貴重,又不能讓人看出自己別有用心,更不能顯得敷衍,關鍵是要投其所好啊。

在街上轉悠,來到一家DIY禮物精品店,走進店,忽然有了主意。她挑了一個亮麵的zippo打火機,然後又翻出手機裏趙綿綿的相片,就這樣吧,把趙綿綿的相片印打火機上,雖然她多想把自己的模樣印在打火機上……但是如果他能用自己送的打火機她也心滿意足啦。

在等待打火機新鮮出爐的時間裏,蘇臻給蜜兒打了電話,問她晚上有空沒,說一起去吃朋友的生日飯,蜜兒想也沒有想就答應了。她想自己太自私了,怕自己一個人去會拘謹,所以拖上蜜兒作陪。她又怕蜜兒反悔不來,所以特意說明會親自去學校裏接她。下課後,蜜兒見到她非常驚喜,蜜兒穿著一條純白色荷葉邊短款雪紡大擺連衣裙,非常亮眼。

“蘇臻。”蜜兒奔向蘇臻,摟著她的腰緊緊將她擁抱,“我自己去就好了,怎麽專門來接我啊。”蜜兒開心的像電力充足的馬達。

“我下午有空啊,又沒有別的事,所以就來咯。”她說。

“哪誰過生日啊?是哥哥還是姐姐?”蜜兒挽著她的胳膊。

“當然是哥哥咯,而且是極品帥哥哦。”

“真的?”

“當然啊,是我好朋友的男友,不過我和他也打過幾次交道。我們店裏樓上窗簾的畫就是他畫的。”

“哇,才男!好期待。”

蜜兒沒見過鍾煜,鍾煜就開張那天來過店裏,那時蜜兒還沒有過來上班。

生日宴設在江邊一家小有名氣的酒店,包廂裏設了兩桌,蘇臻和蜜兒趕到的時候,大夥兒早就到了。除了鍾煜,趙綿綿,小熊,玲子,別的人蘇臻一個也不認識。她一眼就看見鍾煜,他身穿一件青色襯衣,一條黑色直筒修身商務休閑褲,頭發梳理的每一根都很整齊,深邃的眼瞳泛著明亮的光彩。

“綿綿,這是給鍾煜的生日禮物。”蘇臻把包裝精美的打火機遞給趙綿綿,其實她是想直接給鍾煜的,可是卻偏偏遞給了趙綿綿,這是不是就是墨菲定律。

“謝謝啦,蘇臻,過來吃飯就好了,幹嘛送禮物。我們都這麽熟了,不用講這些禮節。”鍾煜微笑的對

她說,他的這番話在她聽來,簡直比吃了鮑魚燕窩還開心。

“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麽,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如果不喜歡包換。”她有些緊張的說。

“好了,坐著吃飯吧。”鍾煜示意蘇臻和蜜兒入座。

鍾煜在蘇臻身旁的空座上坐下,而趙綿綿則坐在另一桌,那一桌仿佛大多是趙綿綿的同事。又一次這麽近的和他坐在一起,她內心狂喜,可是卻一點也不緊張,一點也不拘束。因為之前就在飛機上一起同排坐過,所以這種感覺她很習慣。

她低頭默默吃東西,卻一樣隻夾一點,嚐嚐就好,不想讓鍾煜看出自己其實是猛吃型,其實蘇臻是典型的肉食性動物,可是在他麵前她就是想斯斯文文,不想讓他覺得自己能吃。

鍾煜大口大口的吃著,邊吃邊說好吃。她用眼睛餘光看著他吃,原來他吃東西的樣子也這麽特別。

蜜兒給蘇臻夾著她覺得好吃的菜,她一邊說夠了、謝謝,一邊小口小口的吃著。

“OPPA,來。”趙綿綿端著一杯啤酒走到鍾煜身邊,示意鍾煜敬酒。“來,各位把酒都滿上,今天我家相公生日,感謝各位光臨,我先代表我家相公敬各位一杯。”趙綿綿說完,就幹掉了啤酒。“是,非常感謝大家賞臉來,希望大家吃的開心。我也敬各位一杯。”鍾煜把啤酒杯舉在桌子上方,大家起身齊聲說著生日快樂並碰杯,然後各自幹掉啤酒。一番客套後,大家坐下繼續吃。

“這菜還合胃口嗎?”鍾煜問蘇臻。

“好吃啊,挺好吃的。”她連連點頭說道。

“那就多吃點。”鍾煜說著就給她夾了一塊小炒臘牛肉。

“這肉好吃,很香。”她說。

“好吃,就多吃幾塊,我們人類花了幾千萬年爬到食物鏈頂端,可不是吃素的。”鍾煜一邊幽默的說,一邊給蘇臻和蜜兒夾臘牛肉。“旁邊這位美女,還是學生吧,還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呢。”

“是,還在讀大學,叫她蜜兒就好了,是我店裏的搭檔。”蘇臻回答道。

“蜜兒,你也多吃,要還想吃什麽,再點就是,今天就是要吃的開心。”

“好的,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吃,吃的夠多了。”蜜兒嚼著臘牛肉說。

真的很奇怪,坐在他身邊她居然一點也不想他,也不稀罕他了,仿佛他就隻是他,她也忘記了她日日夜夜夜想念著他這事。大概相思這事,隻會在孤獨寂寞的時候發生,而他就成了她寂寞孤獨時的寄托。

吃過飯,趙綿綿說去唱歌,問蘇臻去不去。她說還要去開店,就不去了。可是蜜兒卻說自己一個人回去開店就好了,叫蘇臻一起去玩。於是她隻好對蜜兒說好,並說去坐一坐就回去。

眾人來到事先定好的KTV包廂,趙綿綿和鍾煜肩膀挨著肩膀的坐著,玲子和小熊她又不好打擾,隻好自己抓著麥克風天昏地暗的唱著。

“沒想到你歌唱得這麽好。”在換歌短暫安靜的間隙,鍾煜站蘇臻身旁對她說。

“還好。”她裝作很平靜的回答,聽到他的讚美之詞她的失落煙消雲散了。

“我要唱首歌送給OPPA。”趙綿綿五音不全六調不分的唱了首情歌。

“人家唱歌要錢,你唱歌簡直要命。”鍾煜笑著對趙綿綿說,並用手指刮了刮她的下巴,她就順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人家已經很努力的唱了。”趙綿綿嬌嗔的說道,並摟著鍾煜的脖子跳起了情侶舞。所謂情侶舞也是蘇臻臨時想出來的,就是兩男女摟脖子摟腰抱在一起,然後隨意挪挪腳就算舞步。她假裝不去看他們跳舞,依然自顧自的唱著。她想他們的感情應該很好吧,是很恩愛的情侶吧。

“切蛋糕吧。”趙綿綿對大家說。眾人說好。

關掉所有的燈,趙綿綿點上生日蠟燭,然後眾人跟著一起唱生日快樂歌。鍾煜被眾人圍著,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對著蛋糕許願,然後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蘇臻打開燈,趙綿綿給大家分著蛋糕,一人一塊。她用小勺挑著奶油,用舌尖沾了一點,很膩,於是就隻把蛋糕吃了,奶油沒吃。

吃完蛋糕,蘇臻對趙綿綿和鍾煜說,蜜兒一個人在店裏,自己還是先回去的好。趙綿綿欲留她玩通宵,說等下唱完歌就去開房打麻將,她好說歹說的說不去了店裏還要忙。鍾煜也說,酒還沒有喝好呢,要她坐下

來再喝幾杯。她卻仍然堅持要先走一步。他們也不再挽留。

坐在去Box&Clouds的TAXI上,車裏放著《寂寞啊寂寞》,這歌蘇臻早爛熟於心,沒想到在車上能聽到,真是意外驚喜啊。今天過的很開心,心情似乎也不鬱悶了,而那顆日夜因為想他而備受折磨的心今天似乎也被治愈了。

店裏生意和平常一般,蜜兒正在吧台裏寫著什麽,見蘇臻來了就收起本子放進包裏。

“在寫情書嗎?戀愛啦?”蘇臻問道。

“沒,隨便寫寫,幾句歌詞。”蜜兒搪塞,看見蘇臻臉色通紅,說,“你喝的好像也滿多了,要不先回去睡覺吧,這裏有我。”

“那點酒算什麽,要知道我可是千杯不醉。”她擺擺手說。她確實很能喝,而今晚也沒有喝好,打算下班後回家後再接著喝。

“你覺得他帥不帥?”蘇臻狡黠的問蜜兒。

“誰?他?帥是帥,不過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蜜兒轉著眼珠子想了想說道。

“悄悄告訴你哦,其實我喜歡的就是這種類型。”大概是心情好,又借著酒精,蘇臻對蜜兒這樣說。想著不跟別人說,卻偏偏說了,墨菲定律無處不在啊。

“難怪你叫我去,莫非你喜歡他來著?是想叫我參考?可是人家不是有女朋友嗎?”蜜兒疑惑的問。

“那你說他會不會喜歡我?那你說我追他好不好?”蘇臻開玩笑的問道。

“蘇臻,你好幼稚哦,好好笑。沒想到你也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我知道你開玩笑的啦。哈哈。”蜜兒善意的嘲笑著她。

“人家跟你說認真的,你卻說我開玩笑,算了,不和你說了。”

“好啦好啦,我不對,那你說,你說就是了,我聽。你說什麽我都當是真的。”蜜兒俏皮的說。

“不說,才不說了,怕被你說幼稚。”她故作委屈的說。

“哈哈。”蜜兒捂著肚子大笑著,她也跟著笑起來。

“今天你們心情很好嘛。笑的這麽開心。”很久不見的馬克突然大駕光臨。

“馬克。歡迎歡迎。很久不見。”蘇臻熱情的打著招呼。

“蘇臻,還好嗎?”馬克托起蘇臻擱吧台上的手非常禮貌的吻了下手背,並問,“請問這位是?”他指了指蜜兒。

“蜜兒,叫她蜜兒就好了,我妹妹。”她拍了拍蜜兒的肩膀。

“很漂亮,妹妹和你一樣漂亮。”

“謝謝,不過妹妹比我漂亮許多。”

“不,都漂亮,都很漂亮呢。”

蘇臻想男人的嘴除了吃飯就是用來對女人說甜言蜜語的吧,雖然對馬克的印象一直不好,但是今晚久別之後再次見到似乎並不覺得他有什麽不好。原來人心情好的時候,可以無視一切成見。呱呱呱。她心裏呱呱呱的叫著,這是青蛙在田野裏歡快的叫著。

馬克一邊喝酒一邊玩著手裏的魔方。

“蘇臻,你的戒指怎麽不見了?不會是剛去唱歌弄丟了吧?”蜜兒突然發現蘇臻手指上的尾戒不見了。

“呀,是,怎麽不見了。哪去啦?”她故作驚訝的說。

“你想想看,看能記得掉哪裏了麽?”蜜兒焦急的說。

“可能剛唱歌時候不小心掉了,掉了就掉了唄,不要了。”

“真的掉了嗎?戴手指上怎麽會掉呢?”

“我喝了酒,不記得了。算了,掉了就掉了。”

“不好吧,掉了也要知道在哪裏掉的吧,即使是不要了。”

“知道在哪裏掉的就會撿起來啊。啊,我想起來了,戒指昨天就掉了。”

“怎麽掉的?”

“我扔掉了,哈哈,你被騙了吧。”

“到底哪去了?我都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

“真的昨天就掉了,又不是你送的你這麽緊張做什麽啊?比我還緊張。”

“不是,我不是緊張啊。隻是問問而已啦。”

“你以為我多在乎那個戒指啊,我故意丟的。”

“你們吵架了?”

“沒有吵架,隻是永遠都不想見到他,這天下沒有一個好男人,都是有目的的,千萬別接受任何男人對你的好,這才是真諦。除非那個人是你老公,扯了證的那種。不過現在扯證了也靠不住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