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充滿希望

中午蘇臻早早起床,趕到Box&Clouds開門,一個月之前約定的樂隊在今晚演出,下午樂隊要先彩排。蜜兒早就期待看今晚的演出也提前趕來,並送給蘇臻一枚精致的百合花胸針,她欣然收下別在衣襟上。吧台上的花瓶裏,玫瑰花的腦袋紛紛耷拉著,仿佛欲在昏昏欲睡中枯萎,讓看花的人精神也萎靡不振了。於是她決定買一束新鮮的花回來。

玲子的花店永遠都是色彩斑斕,香氣彌漫。而玲子一身白色的女仆圍裙,看上去像漫畫中的乖巧純真美少女。

“哇,有荼靡花了,荼蘼不爭春,寂寞開最晚啊。”一進花店蘇臻就看見擺在醒目位置的荼靡花,撲鼻而來的香氣是一種濃鬱的悶。

“是啊,荼蘼是春天最後開的一種花,這時間過的真的很快啊,又是夏天了。”玲子說著走到蘇臻身旁。

“可是荼靡花的香氣我很不喜歡,太濃烈了。不過佛典中卻說它是天上開的花,潔白柔軟,見此花的人,惡自去除。今天見此花,正好蕩滌下我心中的汙穢。這段日子過的真的有些暗無天日。”

“荼靡花開是一種天降的恩賜,可是這恩賜對於塵世中有情人而言卻是一種懲罰。”

“為什麽?”蘇臻雖然很喜歡花,但是對於荼靡的花語還不是很確定,她一直以為是聖潔。

“就如曼珠沙華,也是天降的恩賜,開在通往地獄的路上,寂寞妖嬈冷豔綻放如火。但是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如此之類,荼靡和曼珠沙華都是悲傷的花,分離的預兆……”

“那隻有分手的戀人才會買這花了麽?”

“大多是,也有個別是純粹喜歡這花的,我就喜歡。”玲子出神的望著荼靡。

“其實我最歡馬蹄蓮,葉片翠綠,花的苞片潔白碩大,沒有多餘的枝蔓和刺,潔淨如玉。你看這花形狀就好似一個個長腿酒杯,哈哈,放我店裏正好。”蘇臻挑了一大把馬蹄蓮,說,“對了,玲子,晚上,店裏有個學生樂隊演出,要是有空,過來湊個熱鬧。”

“好啊,要是小熊有空,我叫小熊一起去。”

“歡迎,歡迎,那我先走了哦。店裏還忙呢。”

走在回去的路上,蘇臻一邊看著懷裏捧著的馬蹄蓮,一邊回憶曾經背過的一首小詩:“我思念你的淚水變作一片大海/我思念你的長發變作層層波浪/我恨這海和這波浪/將你我阻擋/站在這裏希望能有一座橋讓我行/亦或是一艘船讓我乘/隻要能讓我靠近你/怎樣都好/這樣想著/忘卻了我在這裏站了多久/每一分鍾都似一萬年般幽遠/我時常害怕某刻我們會忘記了彼此的模樣/所以我懷抱一株馬蹄蓮做信物/如果你見到/請你仍能緊緊將我擁抱……”腦海裏想著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懷抱一株巨大的馬蹄蓮,那馬蹄蓮高的直入天空……她為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暗暗發笑。

樂隊演出八點半開始,店裏來了很多客人,都是聞風而來的玩音樂的學生,二樓被擠得滿滿當當。樂隊的演出很給力,幾十首歌聯唱,有原創有老歌新唱,足見他們對本次演唱的重視,年輕人做事就是有幹勁。演出過程中觀眾們都很捧場,沒一絲冷場,那HIGH的氣氛幾乎要把樓頂掀起來。最後一首《爽歪歪》的大合唱,更是將演出掀至**,蘇臻在樓下聽著也被感染了,情緒高漲跟著唱起來,甚至有激動的要落淚的衝動。看來她還不是太冷血的人,還能被感動。可是就是沒有辦法被自己不喜歡的人感動。

演出十點半結束,曲終人散後,大家還津津樂道今晚的演出。

“今晚的樂隊太牛X了,氣氛好嗨啊。”蜜兒讚歎。

“是,現場聽到的器樂聲和歌聲,跟電視裏比起來感覺就是不一樣,總之令人激動。”蘇臻說著自己的體會。

在樓上演出進行過程中,樓下卻坐著一個特別的客人。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兒,小小的瓜子臉,黃色的梨花頭,身穿一套咖啡色針織裙,一件白色狐狸毛披肩。她進來的時候,樓上演出已經開始,她也不管這裏麵亂哄哄的,找到靠牆的位置就坐下來,隻要了一杯檸檬水……蘇臻也不太在意。後來蜜

兒發現梨花頭女孩行為有些怪異,隻見她坐在那兒,下巴擱桌沿兒上,把手裏的本子一頁頁的撕下來放桌上的燭台裏燒,燭台上冒著一股青煙,那閃爍火光把她的影子映照在牆上。

蘇臻拿著一支新蠟燭走到她身邊說:“美女,不好意思,我幫你換支蠟燭。”其實是暗示她不要在這裏燒紙,蘇臻將手裏的蠟燭點燃放燭台上,又用抹布把桌上的黑色灰燼抹掉。“怎麽了,不開心?”蘇臻試探的問。

女孩眼皮抬了抬,看了她一樣,又垂下眼皮準備燒手裏的紙。蘇臻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別燒了,這煙味太嗆人了。”

女孩撇撇嘴把紙揉成一團捏在手裏,然後又盯著蘇臻,問:“你是這裏的老板娘吧?”

蘇臻聽她這樣問,感到詫異,說道:“是,怎麽了。”

“不錯,你的確很漂亮。我聽別人說這家店的老板娘長的漂亮,今天特地來看看,果然很漂亮。”女孩說話的口氣帶著一絲嘲諷,蘇臻聽了摸不著頭腦。

“哪裏,哪裏。你過獎了,你也很漂亮。”蘇臻把她的話當做好話來聽,沒摸清狀況,就還不能斷定她話的真正含義。“要不要去樓上看看,樓上是一個樂隊的演出。”

“我就坐這裏好了,來杯薑汁汽水吧,你忙你的去吧。我不燒紙就是了。”女孩說完就掀起窗簾一角望著窗外。蘇臻也不再理會她。

樓上的客人漸漸散去後,蘇臻在吧台裏整理著酒瓶、酒杯、碟子。

“蘇臻。你看。”蜜兒把嘴貼蘇臻耳根上悄悄說,蘇臻順著她的眼風裝做不經意的看過去,那不是前些日子來過店裏喝酒被蜜兒暗戀的那個男子嗎,此刻他正坐在那梨花頭女孩身邊。男子將手搭女孩肩膀上,女孩把手甩開,男子隻好尷尬的坐在一旁,兩人在小聲的爭執什麽。後來女孩起身摔門而去,男子追了出去……暈,還沒有買單就跑了,蘇臻暗暗叫苦。

她走到桌子旁邊,收拾燭台和杯子,發現女孩的狐狸披肩落在了凳子上。她將披肩拾起,手感非常柔軟,披肩是兩隻狐狸皮的拚接而成,甚至肩上留著完整的狐狸頭,隱隱還有一股屍體的臭味。這衣服讓她想起一個詞“狐狸精”,怎麽可以和蜜兒喜歡的男人談愛?她將衣服放在吧台,不確定衣服主人是否還會回來拿。

“你看吧,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蘇臻對蜜兒說道。

“唉,真是太殘酷了,怎麽會這樣,蘇臻你說我還要不要喜歡他?”蜜兒很沒信心的問。

“那要看你自己啊,別看他表麵斯文,我看他滿花心的。”

“算了,還是不要喜歡他了,也不要追他了,還是把最美的愛隱藏在心裏吧。隻怕說出來就會失去這種美好的感覺。”

“哇,愛情都讓你變的有深度了。不過不去追,肯定會後悔。”蘇臻逗她到。

“那要怎麽辦?要不他們分手,等他們分手,我再追?”蜜兒一連串的問題。

“誰知道他們哪年哪月分手啊,說不定人家會結婚呢。”

“那要怎麽辦,好鬱悶啊。”

“這都是命,是你的就是你的,該來的總會來,不急的。”蘇臻宿命的說道。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男子回來了,他說:“不好意思,剛因為著急,所以沒有買單……”蘇臻說著沒有關係,接過過他手裏的錢,又接著說謝謝。

“怎麽了,吵架了?”蘇臻隨意的問了句,其實是幫蜜兒問。

“分手了……哎……”男子說著準備離開。

“等等,這是她的衣服,你要不要幫她拿回去?”蘇臻捧著狐狸披肩。

“不用了,反正也不見麵了。”他說著就要走。

“等等,要不一起喝一杯,我請客。”蘇臻找理由留他,為了蜜兒。

“這……不太好吧……會不會不好……”他遲疑的停住了腳步。

“沒事,喝一杯酒吧。”她繼續說到。

“好吧,那謝謝你了。”這個年輕的男學生果然經不起誘惑啊。他接過啤酒杯,大口大口喝著,說道:“今天的生氣好像很好啊。”

男子喝光了,蘇臻就給他倒酒

,並說道:“是,今天有一個有樂隊的小演出,可惜你來的時候已經結束了,下次要是還有機會一定提前告訴你。”

“是,這樣豐富下業餘生活也好,天天呆實驗室有什麽意思?”蜜兒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呆實驗室?”

“看你的樣子唄,像個搞研究的人咯。”

“嗬嗬,我好像也見過你。”男子說道。

“當然見過,我在這裏上班,你上次來見過。”蜜兒故意輕描淡寫的說。

“不是,是在學校。好像見過,但是不確定。”男子說道。

“對了,你那女朋友怎麽來這裏的?還說了好些奇怪的話。”蘇臻非常直白的問道,因為她很好奇。

“她說什麽了?”男子眉頭一皺問道。

“哦,沒有說什麽。還好。”

“我跟她說過,說這個酒吧的老板娘很漂亮。上次也是因為跟她吵架,我就很偶然的來到這裏,然後感覺這裏不光氣氛好,老板娘也長的很有味道。其實我是故意氣氣她才這樣說。後來她就總是懷疑我不喜歡她啊,總是疑心重重,一有什麽事情,就拿這事來吵……”

“她還是小女孩,比較單純,你這麽說她肯定不高興。”蘇臻笑著說道。

“這女人的心啊,真的是捉摸不透,不過我也覺得自己和她還是有些性格不合,她很貪玩。既然她提出分手,那就分吧。好聚好散,我也不想死纏爛打。”他一邊說這話,一邊望著蘇臻和蜜兒。

“分了嗎?就這樣分了嗎?也太草率了吧。”蜜兒驚訝的說。

“是的。這愛情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能怎樣呢?”他說這話讓蘇臻感覺他深不可測,一定是情場老手啊。

“那也是……”蜜兒想說什麽,又忍住沒有說。

“好了,謝謝你的啤酒,我先回去了。我有空就會來看你們,不過現在學習還挺忙的,不過沒有談愛了,時間應該還是有的。”

“好的,慢走,路上小心。要不你們一起回去?”蘇臻指了指蜜兒又指了指他。

“你回學校嗎?”他問蜜兒。

“正要回去,要不一起回去吧。”蜜兒表麵波瀾不驚的說道。

“好的,路上小心啊,拜拜。”蘇臻笑著對蜜兒說,心裏暗暗為她高興。

時間還早,才十一點。店裏還有幾位客人,蘇臻坐在高腳凳上微微晃著。心裏想起秦楚,不知道他最近怎樣了,還有趙綿綿,很久沒有聯係了,而鍾煜,一想到鍾煜她就感覺這個人特別,也說不出哪裏特別,總覺得自己看不透他,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人真的很奇怪,如果是普特朋友,那個人的一舉一動你都明白,可是如果那是你喜歡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那麽難以揣摩。哎。

非常奇怪的,最近蘇臻晚上總是夢見鍾煜,甚至夢境有時很親密。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這幾天她沒有想他啊,真沒有怎麽想起他。有時候因為不常見麵,不聯係,那種喜歡就會慢慢冷卻。蘇臻有時以為,或許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喜歡他吧,或許僅僅隻是因為自己寂寞。

蘇臻接到一個在大學時同一寢室關係卻很一般的女同學電話,邀請她參加婚禮,言語間流露著幸福和滿足。她想這結婚還真的是累人,是不是隻要是認識的人都要通知啊?她嘴裏答應著好,心裏卻想著絕對不會去。最討厭這些禮節和習俗了,所以她想要是自己以後結婚就不要辦酒席,來個旅行結婚,多省事。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店裏的客人早就走光了。估計也不會再來客人了,她就關了店門回家。一天又這樣過去了,現在覺得日子總是在機械的重複著昨天,不停的重複,仿佛時鍾的指針永遠重複著旋轉。不管是怎樣的日子,都會有這樣的感覺,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這樣呢?但是生活是充滿希望的,就好像蜜兒,或許……或許她將擁有一段愛情……是的,希望,蘇臻也期盼自己能擁有那讓自己覺得美好的東西。但是經曆過的人都知道美好隻存在於希望階段,當如願以償的時候美好的感覺就會褪色,但卻忍不住不讓自己去期盼。人生就是這樣反反複複,反反複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