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好東西才有賞
“好酒!”
再也不住那酒蟲的做怪,一口把杯裏餘下的酒就都喝了個幹幹淨淨。
“鮑管事的,在大小姐的麵前大呼小叫的成什麽體統,出去!”
直到徐媽媽從裏麵出來,把鮑大成往外推,這個鮑大成才回過了兩分的精神。
知道自己失了態,鮑大成也不驚慌,捧著直裰的下擺,撲通一聲的就跪了下去。
“大小姐勿怪,偶鮑大成是個粗人,驚到了大小姐,請大小姐恕罪。”
“無妨。”
白錦繡抿唇略笑,剛才聽到那一聲中氣十足的動靜,白錦繡的心裏便明白這個人真真是一個酒鬼。和這種人說什麽規矩,不過就是對牛彈琴罷了,所以,也並不生氣,隻是淡淡的又啟口問道。
“你可嚐好了這個味道,不知道咱們酒坊可做得出來?”
“回大小姐,這酒是泰州境下孟家的一品紅,偶以前也隻是喝過兩次,因為這種酒的味道極烈,又是特殊得不能再特殊了,所以一直記得。可是,大小姐的這酒又是與奴才喝過的不一樣,不單單僅是十年陳的一品紅,應該還是十年陳的極品。”
“你的意思是咱家做不出來?”
“稟大小姐,這十年陳的一品紅有一句俗語,一壇酒一條命,就是孟家恐怕自己也是無存的,記得以前有人傳過,當年孟家開家太爺在世,過八十八的大壽的時候,外間也隻見過了兩甕的六年陳,就再也見過沒好的了。”
白錦繡見這個鮑大成話裏有理有據,便知道他所言不虛,再加上此酒的出處,白錦繡心裏便已經了然了,隻是,她還有些地方不太明白,需要問這個鮑大成。
“那你又如何能確定這是十年陳的?”
“回大小姐,奴才喝過一回竹葉青,那酒裏也用了十年以上的眼鏡蛇蛇王的毒液,便是這酒裏含的這般味道。孟家做這一品紅又有一個規矩,幾年的酒用幾年的眼鏡蛇蛇毒,否則二者相斥,出不來這種味道,因此上也才得了一壇酒一條命的話了。”
白錦繡自從出了皇宮以後便想著是皇帝留了自己的命,還是僥幸不死,想了這麽多日子,隻有這個從皇宮裏討出來的酒像是有些關聯,這才在今天問了,卻不想真的找到了些端倪。
她在皇帝麵前飲了毒酒,卻並沒有一命歸西,而且還日漸的好了起來,竟然全是因為有這酒。這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白錦繡當時跟皇帝討了這酒,也不過是因為在景王府的時候喝過幾回,想著在在路上用它暖身,所以,自從出了京城以後,白錦繡在晚飯的時候,都是要淺淺的飲上一小杯。
白錦繡沉吟了片刻,才淡聲問道。
“那現在孟家的酒,賣的是幾年的?”
“一年的是十兩銀子一壇,三年的是五十兩一壇,四年的是百兩銀子一壇,再沒有更貴的了。”
“行了,我知道了。”
白錦繡見也問不出來什麽,便不再多問,吩咐蓮花賞了一兩的銀子給鮑大成。
這個鮑大成平時在外麵就聽人說過,白府上的這個大小姐與別家的是不同的,並不比深門大戶裏的小姐差一星半點。
以前這個鮑大成並不覺得什麽,總也以為是因為白家日漸的富庶,才有這些羨慕的話罷了,可是,他經常往各府各院裏送酒,一差二錯間也見過一些名門閨秀的身影,隻是,和今天自己見到的大小姐比起來,竟然少了些威儀的氣勢。
而這簡短的幾句言談裏,白錦繡話語間的氣勢,竟然是鮑大成從一些大人身上都沒有見過的,不覺間就更是加上了謹慎小心。
鮑大成在穿過回廊,出了二進角門以後,才長長的吐了口氣,對身邊隨著他出來的媽媽說道。
“咱們家的大小姐與外間的,竟是真真是不一樣的。”
餘媽媽見這個鮑大不知深淺,便斥道。
“小姐哪裏是你能議論的,今天所看到的,聽到的,都不能往外傳,如果哪天你灌成了醉貓了,就是說出去了一句,別說大小姐,老爺先就饒不了你。”
“曉得的,曉得的。”
鮑大成也不是混人,哪裏敢到外麵胡說,先不說自己端著白家的飯碗,就是剛剛的那一口酒,他就十分的滿足了。
這個鮑大成到了前院,有管事的湊到他的跟前問他到內宅回了什麽話,鮑大成隻顧搖頭,到了晚間的時候,飯竟是也不吃了,呆呆的咂摸著嘴裏麵的味道,像是丟了魂一般。
晚間各房都起了燈以後,白府外院的小廝提著一個藍布錦盒過到了鮑大成的房裏。
“鮑管事的,我提了個好東西,是主子賞了你的,你可要給我些好處,我才能把這東西交了你。”
說著話,這個小廝便攤了手到鮑大成的麵前。
鮑大成隻以為是哪個管事的送他的,所以,也真沒當回事,回過頭,擺弄著手裏的紫葫蘆製成的酒壺,懶懶的靠在榻上,斜了斜眼。
“什麽東西?你要是好東西才有賞,你以為你個小兔崽子哪兒胡弄點東西就能在我這裏討了賞。”
“這個我可不敢,你自己看吧。”
小廝也不打開盒子,隻把外麵的包著的那層藍布的包袱打了開。
“這個東西的主人讓我傳你一句話,不許賣了喝酒。”
鮑大成也不是什麽精細的人,騰的從床上就坐了起來,大步上前,一邊撩開盒蓋的碎牙鎖,一邊嘴裏還在念叨。
“要是你個小兔崽子敢胡弄爺爺,我非得讓你知道……”
鮑大成才打開盒子便看到裏麵靜靜的躺著一套喜上梅梢的汝瓷酒具,俱都是同樣的喜上梅梢圖案的四個小盞,四個小杯,兩隻美人觚的瓶,中間是一隻南瓜棱的梅枝抓柄酒壺。這套酒具正是早上的時候,在白錦繡麵前用過的那套酒具,這個鮑大成自然是高興得闔不攏嘴。
鮑大成身邊站著的那個小廝見了,嬉皮笑臉的就湊了上來,問道。
“鮑大管事的,可有賞頭?”
“有,有,有。”
鮑
大成忙在懷裏抓了銅錢,也不數是多少一股腦的塞到了小廝的手裏。
先不說這個鮑大成得了這套酒具是如何的驚喜,白錦繡卻在鮑大成走了以後,著實動了番心思,可是,怎麽想也連不到孟家的那根線上,使銀子又是真不湊效的主意,歎息了兩聲以後,卻也沒撩開心思。
梅花是個極沉得住的丫頭,在瑞雪前腳剛拿著白錦繡的首飾去歸了櫃子的時候,一邊拆解著白錦繡頭上的如意發髻,一邊竟是透著俏皮的笑。
“我今日才知道大小姐竟也是個酒鬼,那個鮑管家走了也有半日了,我就看著大小姐在這裏出神了,難道真的是為了那壇子酒的緣故?”
“你說呢?”
白錦繡也不說明,挑了挑眉,笑道。
“你可知道,這杯中之物,就連神仙也逃不過去,你家小姐我也不過是個俗人罷了。”
“要是大小姐是個俗人,那我們這些丫環乞不是沒了活路了,直叫人挖個墳埋到土裏不成?”
白錦繡掃了梅花一眼。
“正好,現下院子裏的梅花才落,我便讓人把你埋在梅樹下,至於蓮花嗎?咱家現下雖是沒有蓮花潭子,可是,新宅子裏卻是好大的一片,你也與她說了,讓她早早的準備了吧。”
“是,我的大小姐。”
梅花見白錦繡的眉色敞開了一些,更是賣巧做乖的伏著身子做揖,隻差沒跪下去了。
被梅花這麽一鬧,白錦繡也放開了些心思。
這時候,蓮花和瑞雪一同走了進來,蓮花手捧著賬冊,擺到了白錦繡閨心外的堂上的桌案上,又拿匣子鎖好,這才把鑰匙交到了白錦繡的麵前。
“你問了嗎?老爺醉了沒有?”
“回大小姐,老爺和幾個大管事的在慶春樓吃的飯,小廝們把老爺送回來了,現在在夏姨娘的房裏,小姐讓人暖的醒酒湯我也已經看著做了三回了,總算是送了進去,夏姨娘說讓小姐盡管放心,她定會看著老爺把湯喝了,等老爺安憩了以後,會讓丫頭過來回話的。”
“罷了。”
白錦繡揮了揮手,對蓮花說道。
“你再跑一趟,告訴夏姨娘不必再來我這裏了,我也睡下了,隻是明天我爹還要見餘下的那些還沒來得及回話的管事,讓夏姨娘仔細些便是了,另外再和外間的大總管說,就說是我說的話,讓慶春樓那邊三餐務必打點好了,現下是冬天,那些食材務必要他自己親自仔細驗了以後,才能用。”
“是。”
蓮花從白錦繡的閨房裏出來,前麵有兩個小丫環挑著桃花燈,到了夏姨娘的堂下,先讓夏姨娘的大丫環往裏稟了一聲以後,才挑著簾子進去。
白方在一旁喝著濃茶,聽了蓮花的話,放下茶盞問。
“你們大小姐的藥是徐媽媽看著進的嗎?”
“稟老爺,是徐媽媽親自熬了,又看著小姐喝下的,半丁也沒有漏了。”
“這才好,雖然不是什麽大毛病,但是也不能做下了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