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章 再遇風彥
床上二人正忘我地交頸纏綿,我又瞄了一眼,才逼著自己挪開眼朝床前的地上瞄去。那身預想中的衣衫,此即正和著一條褻褲大刺刺半掛在床下的矮榻上。
豪氣頓生,我吸了一口氣,扒拉著屏風悄悄朝床邊挪。
眼見著裏那身衣裳越來越近,那種得逞的喜悅便提前冒將出來。我稍稍曲著腰,雙眼不理那衣裳,隻待行得近了,偷了便跑。
然,行著行著,卻覺身前受到了阻力。
我繞了繞,繼續朝前。未免行跡敗露,我謹慎地探出腦袋瞧了瞧那紗帳。
唔,被子尚在扭來扭去,想來還有一陣子。
心底便又安定不少。
“在瞧什麽?”
我向來十分熱心,便順口答:“嘿嘿……瞧春宮哇,活春宮,hiahiahiahia……”
那個稍顯冷淡的聲音繼續:“好看麽?”
額……屋子裏什麽時候竟多了一個人?我身子僵了僵,終於覺出不對勁。
不敢置信地緩緩抬頭朝聲音的發源地瞅去,隨後,便再次瞧見了半麵美人那張令人過目難忘的臉。
他今日未戴蓑笠,腦後的青絲用一條綢帶鬆鬆捆住,可怖的半張臉堪堪用長至肩頭的額發遮掩,配上玄色衣衫,倒顯得幾分潤和。全不若先前那般失魂落魄。
心裏一頓,這人……他,怎生會在這裏?
美男淡淡地注視著我,似笑非笑的模樣委實像極了用狗尾巴草逗弄白皮小狐狸的男子,張了張口,便不由自主喚道:“風彥……”
他輕笑著往上抬了抬我的下巴,半露在青絲下的雙唇微微勾起,道:“姑娘對在下很是熟識?”他鳳目微含,眼中意味閃爍不明,然渾身上下卻淬著一股冰冷的危險,恰似一尾吐納著信子的毒蛇。
“不,不認識。”腦子裏閃過些什麽,我趕緊擺了擺手澄清,“絕對不認識。”鬼才曉得,我怎就給喚出來了。
他哼了一聲,淡淡轉開深沉的雙眸。
床上賣力的兩人終於察覺出屋子裏的異樣,齊齊從紗帳後露出腦袋。見這邊有兩個圍觀的群眾,那女子輕呼一聲,明麗的小臉一紅,便羞得重又鑽進紗帳裏,那大叔見了卻是臉色一白,頓時僵在原處。
風彥滿頭青絲無風自動,半張駭人的麵容露了出來。他漫不經心地瞄了瞄散落一地的衣裳,淡淡道:“東西,拿出來罷。”
紗帳裏的女子想來是為風彥駭人的模樣所嚇,尖叫瞬時便鑽出口。隻見風彥指尖一閃,那女子便隔著朦朧的紗帳軟軟倒下。他又轉身瞧著我,我趕緊捂了嘴,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這是做了什麽孽喲,偷件衣裳容易麽我!
老頭兒已手快腳快地套上了中衣和外褲,道:“那東西不在我這兒。”
柔和的眉目微微皺了皺,風彥頓了頓,不再給老頭兒機會,他一手將屏風吸起後便直接朝床上砸去。
那大叔倒也不慢,他隻微微一愣,便立馬從床上跳離。紗帳嘶啦一聲便被扯破,屏風減緩了勢頭,落至床上。隻可憐了
那盡心盡力陪客的女子,不僅被嚇暈過去,還生生代他受了一下。
風彥冷哼一聲,見老頭兒欲奪門而逃,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便移至門口,堵住了去路。老頭兒卻也不閃不必,身形一矮,便朝風彥下盤掃去。一時間,兩人便在屋子裏纏鬥起來。
我趕緊挪到床邊將衣裳撈了起來,慢慢朝門外挪。嘿嘿,你們盡管鬥罷,本姑娘沒空,今日便不陪你們了。
然將將伸手去開門,一個物體便飛將過來,摔在門上。
低頭往身旁一瞧,正見老頭兒齜牙咧嘴地從地上坐起來。他咒罵幾句,不滿地瞪了閑閑站在對麵的風彥一眼。
風彥就那麽靜靜地站著,衣袖微微揚起,他撫了撫半落在肩頭的綢帶,說:“你若誓死頑抗,便莫怪我心狠手辣了。”他說這話時,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淩厲的眉眼更因此平添了幾分陰柔,然渾身散發出的氣勢,卻和那掩蓋的半張臉麵一般,十分駭人。
我不安地扒了扒門,老頭兒卻驀地朝我露出一抹怪笑。
尚來不及反應,便覺脖頸被狠勁兒圈住了。溫溫的吐息就在耳畔,老頭兒磁性的聲音幽幽響起:“老子也告訴你,你莫要再逼老子,你若再逼老子,老子便隻好為難這小娘子了。”
老頭兒這番話顯見著取悅了風彥,他薄薄的唇角難得柔和地勾了勾。
我扒了扒脖子上的鐵臂,和老頭兒打商量:“咳咳……那個,我十分理解你的想法,可是大叔你挾持我也無用哇,我跟他不熟。”
老頭兒卻根本不聽,甚而異想天開地和風彥討價還價:“你若將另一半交出來,我便放了這小娘子,如何?”
說也好生奇怪,身後這老頭兒頭發分明已白了一大把了,然嗓音竟帶著年輕男子的清潤和磁性,即便說出輕挑的話語,也不至讓人生出厭惡之感。
風彥一手纏上身前的青絲,白玉似的臉上近乎泛出瑩瑩的光華來。他眼中有隱隱的光華流轉,笑意卻忽而散得幹幹淨淨,漫不經心道:“你愛如何便如何。”
他甚至閑閑朝這邊行了一步。
錮在脖子上的的手臂顫了顫,接而圈得越發緊實了。肺裏的空氣越漸稀薄,我掙了掙,然那雙手臂卻跟鐵鉗似的未有絲毫鬆懈。
老頭兒錮我的脖子朝後退,身前,則是一步一步靠近的半麵美男風彥。我夾在中間,隻覺腦門上起了無數冷汗。
風彥鳳目微含,淩厲的眉目間忽地多了抹妖異,隨後便像條靈巧的毒蛇般攻擊而來。我雙臂僵硬地往上抬著,也不敢放下,就怕一不留神傷到自己。幸而他功力不錯,幾下過後直接戳中了身後老頭兒的腰際。
背後的老頭兒突地一個趔趄,脖子上的力道頓時便有些鬆動。我轉過頭,未來得及細想便扯著手中的衣裳套了上去,末了還狠狠踹了丫一腳。丫的,老子讓你勒我!
地上突地想起一陣清脆的聲音。
風彥臉上有些動容,他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欣喜,手一伸,那半塊東西便輕輕飛至他的手裏。
待將那半塊玉石收入懷中,他突地
湊過來,薄唇輕啟,飽含戲謔道:“在下不知,姑娘竟如此生猛~”
生猛?踢了兩腳便算生猛麽?我翻了個白眼,正巧瞧見他意味不明地望著老頭兒。
順著他的視線瞧過去,卻不禁狠狠倒吸了一口氣。這個……我方才定是撈得急了點,錯將褻褲一起撈起來了。
老頭兒頭花白的發上,此即正大刺刺頂著一條白花花的褻褲。
Oh my lady piapia,這樣瞧著,大叔你口味還真重。
不過麽……我摸了摸下巴,大叔你和你們家褻褲倒真真是絕配的。
我扯了扯唇角,耳邊又是一陣輕笑,暖暖的鼻息撲進脖子裏。我驚得轉頭去瞧,一抹軟涼瞬時便劃過耳廓。
是他的唇,那雙涼薄的唇。
意識到這一點,臉上忽地熱騰起來。我飛快地瞄了他一眼,隻覺那雙眸子裏盛滿了星光,似要將人吸進去一般。一股寒風突地出過來,揚起那半張詭異的麵容。我怔了怔,收回神思。默不作聲朝邊上挪開。這個男人,可是個妖怪呢。
轉頭間,忽地發現老頭兒半個身子已爬出了門檻,他這時正小心翼翼往外爬走,不時回身觀察敵情。然那張臉已不似先前那般蒼老褶皺,甚而帶了少許嬰兒肥。看起來便更覺年輕不少,約莫十七八的模樣。
見自己偷溜被發現了,他切了一聲索性大大方方地站起來,挺直背脊拍了拍身子,挑著下巴朝風彥到:“喂,那半塊破東西既已歸還與你,咱們之間便兩清,誰也不欠誰了。”
語氣拽拽的,還將黑的說成白的,真真無恥至極。
風彥嗤笑一聲,揚了揚形狀姣好的眉算作回答。
“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可不許反悔。”少年道。
風彥一邊的唇角勾得越發深刻了,陰柔中又透出淡淡的戲謔來,然仔細一瞧,卻覺有股暗藏的狠戾滑過。
見風彥並未任何動作,少年鬆了一口氣。他滿意地吹了聲口哨,對我拋了個飛吻,隨即大搖大擺往門外走。
我捅了捅身邊的風彥:“喂喂喂,你不覺著,那家夥委實欠收拾了點麽?”
風彥輕笑著微微頷首:“所以呢?”
“所以……”我眨了眨眼,瞄了瞄他腰間那柄不起眼的劍,“可不可以……”稍稍懲罰一下?
然,我尚未說完,走廊上便傳來一陣尖叫聲。除了女的,還是女的。
將頭探出門一瞧,便見那家夥像隻剝幹淨的泥鰍般捂著重點部位火急火燎地奔了回來。他身後,則是一眾捂著帕子呈嬌羞狀的姑娘,以及,一地零星的布料。
風彥並未展露半點好奇,臉上甚至帶著早已洞悉一切的神色,我不禁懷疑,丫怕是一早便將那家夥算計進去了。
“喂,你說話不算話,怎生如此卑鄙!”那家夥行至床邊裹了被子,狠狠地瞪向風彥。
他臉上似有一團火燒雲般,燃燒著羞憤交加的火焰,恨不得將風彥燒個幹幹淨淨。
風彥卻似笑非笑迎上他憤怒的目光:“我不介意再來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