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章 逃跑落敗
不多時,便到了茅房。
一片暗沉的天地間,微弱的光透過茅房稀薄的窗紙打了些許出來,在地上留下寸寸參差的剪影。
我瞧了瞧寸步不離跟在身後的短小精悍兄,討好道:“大哥您也要……出恭?要不您先進,小弟為您守著如何?”
短小精悍兄白了我一眼,那意思仿若在說:少擱我跟前耍花招。
好吧,你丫是來找shi的。
短小精悍朝我挑了挑眉:“不是出恭麽?怎地還不進去?”
“小弟有些難言之隱……”我朝他湊了湊,小聲道:“不瞞大哥說,旁人在時小弟那地兒便不太順暢,死憋怕也出不來。您看……能不能給小弟行點方便?”
短小精悍兄不屑地撇了撇嘴,朝我露出一抹嘲諷,臉上明擺著一副大公無私一跟到底的樣子。
進了茅房,卻見眼前豎立著一塊屏風。這是薰陶的藝術麽?我甩了把汗。
憤憤地跨過千樹萬樹菊花開的屏風,這次,他倒未再跟過來。身板兒經進門處擺放的油燈在屏風上留下一大塊黑色的陰影。捂住鼻揮了揮袖,丫的,這種地方果然沒有不臭的,尤其這粗糧橫行的年代。
我窸窸窣窣地磨蹭了幾下衣袖,製造出鬆腰帶脫褲子的聲響。屏風上的影子隨著竄進來的風兒輕微顫了顫。
靠,不為所動是吧?是你逼老子的,那就表怨老子下猛料了!轉了轉眼,便立時想到一個極為惡心的故事,哼!老子就不信惡心不死你!
“唉~大哥,小弟突,唔……”我捂著嘴學壯漢臨走前那銷.魂音色胡亂哼哼了兩聲,“突地想起一個笑話。閑來無事,不如小弟給您解解悶?”
短小精悍未言,然屏風上的黑影卻稍稍移動了一下。
我估摸著丫是有幾分好奇的,於是清了清嗓子便開始講起來:一日,一對蒼蠅母子在茅房裏用翔,蒼蠅兒子無辜地問:娘親,咱們為何要吃翔哇?娘親大人往嘴裏塞了一口回曰:熊孩子,吃翔的時候不要說這麽惡心的話題,趁熱吃!
然,等了半天卻無半點反應。
皺了皺眉,難不成殺傷力還不夠大?這算得是我生平二十七年來聽得極為惡心的故事了哇!
我摸了摸下巴,正思索著要不要再加一勺猛料,卻忽見屏風上的黑影顫了顫。然後安靜的夜色裏,便詭現一聲“哇——”,再然後是一陣天女散花。
“大哥!”突地反應過來自己這聲大哥喊得委實幸災樂禍了點,我趕忙降了個調:“大哥你怎地了?你是不是也覺著蒼蠅娘親那句‘趁熱吃’極有道理?”
短小精悍兄再以一陣哇啦哇啦聲答複我。
唔,怎麽辦,忽地就覺著這茅房順眼了許多呢。我忍了忍,仍覺著嘴角的弧度再不斷擴大:“大哥是否覺著這故事不好,不若小弟再換一個,如何?”
他終於受不住,撒丫子奔出去了。
hiahiahiahia……本姑娘就說這法子還是所向披靡百試百靈的嘛!
悄悄扒著屏風邊沿朝
外瞧了瞧,正見丫扶著門前的大石大吐特吐。心裏一陣樂嗬,便開始找尋逃跑的路線。
茅房向來是電視劇十大跑路必備場所之一,於是乎,出現窗戶什麽的,便也是極為正常的了。
我悄悄打開了窗,見短小精悍仍然要死不活地趴在石頭上,便放心大膽地提腳翻窗了。豈料翻到一半,褥裙被一截斷裂的小木樁絆住。正扭曲著身子去解,短小精悍便進來了。
“喂!你要做什麽!站住!”他臉色本就不太好看,這時更有些凶神惡煞,一把丟開支撐身子的門框便急急朝窗戶這邊衝來。
這次被抓住,我怕是再難尋到逃跑的機會了。是以也再顧不得其他,攢著勁兒朝窗下跳。
身下有些硬,但又絕非地麵那般冷硬……我暗道一聲遭了,想著一不做二不休,便迅速跳起來狠狠補了一腳。身下那團不明物發出一聲悶哼,然一雙腳踝卻在同時被抓住並狠狠往下扯,慣性之下便立馬撲了下去。
胸口一陣一陣發疼。
我撐起雙臂瞧了瞧身下那人,見是那壯漢,腦子裏混混沌沌的,拳頭便自動自發招呼上去了。丫的,每一個故事裏都有一個礙事的胖子,這話原來真不是假的。
我心裏不快,在他左眼揍了一拳後,索性又在右邊補了一拳。
正準備再往鼻梁骨上招呼一下,後領子便被拽住了,壯漢有些惱怒,挑頭吐了一口口水之後一巴掌便扇了過來。他還不過癮,一手拽著我的頭發死命往後扯。
“他娘的,不想活命了是吧?!”他說,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字往外蹦出來的,字裏行間皆摻著一股子狠勁兒。
跑路失敗的傷心散去後,心底的恐懼才慢慢爬了上來。眼前這個力量充斥了渾身每一個部位的家夥,分明散發著絕非善類的氣息,自己……怎就這麽衝動呢?不是說好,識時務的麽?
歎了口氣,任命地不再掙紮,左右……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閉了閉眼,逼著自己用狗腿的語氣向他討饒:“啊呀?原來是大哥哇,小弟還以為是哪個小賊,手下失了分寸,小弟該死,委實該死!”
有些顫抖,還有些破音,幸而隱在暗沉之中,無人瞧見這張臉。
短小精很從窗戶探了頭出來,輔一瞧見壯漢先是露了一排大白牙,接而斂了喜色,稍顯不安地喚了聲老大。
壯漢哼了一聲,鬆了手勁。隨即緩慢從地上站起來。他一雙虎目中爬了些暗紅的血絲,瞪了我一眼,又賞了短小精悍兩嘴巴子:“格老子的,老子叫你看人,你他娘的是做什麽吃的!唔……”他臉色又是一變,“趕緊帶著人給老子滾!”
短小精悍渾身抖了抖:“老,老大……滾,滾哪兒去?”
“老地方,滾!快給老子滾!額……”壯漢一把便將短小精悍拎了出來,自己嗖地一聲跳進茅房去了。
暗沉的天幕上,飄散著朵朵烏雲。月兒早鑽進了厚重的雲層。瞧不見一顆星子。
表演的地兒離客棧並不十分遙遠,隻步行穿過兩條街
拐一個彎便可到。然,前麵那家夥卻非往客棧的方向走,我問他要去哪兒他也並不作答,隻讓我莫打逃跑的主意老實跟著便是。
經此一事,短小精悍顯見著對我防範了許多。方才有一瞬間是被唬住了的,然隻要麵對的不是那壯漢,心底那點逃跑的心思便又順著寒風不怕死地鑽了出來,肆意攀爬。
我一邊跟著短小精悍朝前行,一邊地前後左右偷瞄著,暗自忖度自己在這段路程跑路的可能性。然越瞄,卻越覺冷汗連連,這他令堂的到底是哪兒哇!
簡直恨不得一腳朝前麵那人踹上去!黑燈瞎火的,你說你捏著一個破燈籠,七扭八拐的帶著人繞圈圈作甚?這麽繞來繞去的,叫老子如何還曉得東西南北哇,我煩躁地揉了揉額角,低低地罵了句靠。
行在前頭的短小精悍頓住,他將手中的紙糊燈籠換至另一隻手上,回頭哧了一聲,“還盤算著如何逃跑呢?喂,我說……你還是莫要白費力氣啦。同樣的當,老子可絕不會再上第二次!你最好還是老實點,否則老子不敢保證會做出些什麽事兒來。”
他哼哼兩聲,話語間不無威脅,末了卻又閑閑地吹了聲口哨。借著燈籠微弱的光線,隻能瞧見他裂開的唇角,雖則瞧不分明丫臉上的神情,想來卻也合該是十分欠扁的。丫的,我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臉頰,那四肢發達的家夥方才怎就不多抽丫幾個嘴巴子。
然,這家夥嘴是臭得欠抽了點,倒也真是警醒了許多。因每當我四下偷瞄時,丫若有似無地視線總會十分及時地飄過來,且每每在我頭稍稍有點頭緒時施加些無形壓力。
又過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丫才帶著我來到一處十分不起眼的府邸門前。
短小精悍轉頭,瞧也不瞧我,隻鬆了口氣地道:“喏~到了。”
這府邸連匾額也無一塊,門也是木質的,未上漆。短小精悍抓著門上的銅扣輕扣了三下,頓了些許,裏麵便賊頭鼠腦地鑽了個腦袋出來。那人揉了揉迷蒙地雙目,一邊打著哈欠拖著嗓門兒詢問:“這麽晚了,找誰呀?”
短小精悍鄙視了那看門的家夥一眼,從懷裏摸了塊牌子扔過去。那門神伸手一接,待聚了焦翻來覆去將那牌子瞧了個遍,才將腦袋從隙開的門縫裏退回去,隨後打開們恭敬地將人迎進去。
府裏每隔一段距離便設有一鍋篝火,識路自是全不在話下。是以才進了門,短小精悍便將手中的紙糊燈籠扔給了門神。這時嘰嘰咕咕的,也不知在談論些什麽。
一腳已邁進了門檻,見兩人心思不在這邊,我咬了咬牙,又鼓足了勇氣轉身往外衝。豈料才跑了四步一個繩套便從天而降。
後邊一使力,整個人便被扯了回去。
唔,該不會又要挨嘴巴子吧?我縮了縮脖子捂住臉,頓覺臉上又火辣辣地疼起來。
“還學不會老實?”短小精悍憤怒地瞪了我一眼,“既是這樣,我便也不客氣了。”他三兩下將我綁了,便將我交到那門神手中:“帶下去。”
被關進小黑屋前,我還在想:幸得沒打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