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章 原來如花

蘇小強也不等那小販有何動作,便開始在頸間摸索,先是露出一截大紅色的繩線,接而從貼身衣物裏邊拔出個圓筒狀的小物什來。

仔細一瞧卻是枚哨子。

他捏著哨子把玩了一陣子,見小販仍是捏著木車車轅呆呆地站著,便有些不耐,道:“借是不借?”

那口氣哪裏是借,分明有強搶之意。

小販捏緊了車轅,下意識地搖頭。

蘇小強賊喊抓賊:“哼,別怪小爺不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瞄了小販一眼,隨即將哨子舉到唇邊,深吸口氣憋紅了肉呼呼的臉蛋才猛力吹了出來。

那哨子也不知是個什麽材質,看著挺光鮮的,發出的聲音竟堪堪要人性命。幾個身嬌體弱的好事群眾已經就地軟軟倒了下去,一陣頭暈眼花,還好雙兒不懼那綿延繞梁的魔音,伸手扶住了我。

我看著吹完才後知後覺捂住自己雙耳的蘇小強,覺著有些無力。這個笨蛋,還真能折騰。

那木車不知何時竟空空如也,蘇小強隨意將哨子往身後一甩,歡快地推著比自己看起來魁梧多了的木車,拔腿就跑,一時隻聽得街上傳來他脆嫩的嬌喝:“讓開,讓開,別擋小爺的道~”

一抹黑影在人群中疾速閃過,竟像極了齊朔。

有些傻眼地看著小販身前規規矩矩放著的裝了茶葉蛋的木桶。那木桶仍然徐徐冒著青煙,小販卻已翻著白眼呈大字型倒在一邊。

見蘇小強離開,周圍的人很快便圍攏了上去,對小販又是拍打又掐人中,小販卻一動不動,眼白泛得更為厲害了。

幸得這時一位身形壯碩圓潤的白衣公子跳了出來,二話不說就低頭給小販度氣(俗稱人工呼吸~),不久那小販竟也給他醫活了。

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以,對於這等無私奉獻英勇救人的行為,大家都十分由心地發出了掌聲。

那公子掩袖抹了把嘴,過長的發遮掩了大半張臉,他隻垂首對著四方百姓一一抱拳,便越過人群想要離去。心裏不禁感歎,這樣低調善良又不求回報的人已經不多了。

小販悠悠轉醒,在旁人的扶持下站了起來,出聲道:“這位公子留步,小人謝過恩公救命之恩。”

他臉上乍青乍紅,想來為一個男子如此唇對唇地所救,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尷尬和詭異,但生性純良,還是老老實實道謝

男子擺了擺手,隨意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聲音文文弱弱,雌雄莫辯。

小販趕緊上前一步攔住去路:“可否告知小人恩公的名諱,大恩不言謝,小人自知力量微薄,但日後若有用得著小人的地方,小人必不推辭……”

小販比恩公矮了足足一個頭,一通血氣方剛的呈詞終結在抬首對上恩公的瞬間。他伸著指頭“呀呀……如、如……”了兩聲,轉了轉眼珠,堅決果斷地再次暈厥過去。

微風輕輕吹拂著恩公的衣擺,襯得那背影又飄逸了幾分。他微微弓著腰,發隨風動,臂彎仍牢牢地攬著小販。

“哎呀,都說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何必這麽激動。”他輕笑了一聲,將小販交與一旁的人,接著低聲歎道:“在下這就告辭,這位兄弟就勞煩大家了。”

清風撩起他的發,對麵的人皆是一副震驚的模樣。隻聽得一陣極力忍耐但仍遮掩不住的抽氣聲,街上霎時落針可聞。

想來定是個傳奇的人物,我倒要見識見識。

我慢慢轉過去,和他對立,“這位公子,看小哥如此誠懇的份上就留個名……”諱吧。

我抬起頭,於是……很快便為我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悻悻收回自己拍著恩公肩膀的手,隻覺上天對我開了個大玩笑。

一時間隻覺耳邊雄赳赳氣昂昂地響起背多分的交響曲。

我瞧著這位身強力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健壯如牛的……“恩公”,隻覺頭更暈了。

長衫下半隱的小腳,聲勢浩蕩的胸肌,肥得一圈又一圈全不見喉結的脖頸,這樣的組合的確是個傳奇。

最最讓人不禁讚歎的莫過於頸上部位:一張坑坑窪窪的大餅臉上灑滿了芝麻;和丁兄如出一轍地香腸嘴塗得血盆大口;眼睛倒是又圓又大,隻是泛著閃閃的精光;最銷/魂的當屬嘴角那顆存在感極強的黑痣,著實為整張臉增色不少。

他眨了眨眼,掩唇低笑:“明明知曉,偏生還要問人家,討厭~”

露在外邊的黑痣抖了抖,存在感又強烈了幾分。

周圍所有雄性齊齊朝後退了一大步,皆做出驚嚇的神色。

小販一時失去了支撐,“咚”得砸在了地上,他“哎喲”一聲跳起來,扶著磕紅的額頭直嚷嚷。

恩公不讚同地瞪了瞪周圍的

人,幾步靠近了小販,一邊代替小販的手輕輕揉搓,一邊徐徐往小販額頭吹氣,心疼道:“看看,都腫起來了,疼得緊吧?”

“如、如……”小販顫了顫,畏畏縮縮欲後退,卻被恩公一把抓住了手,道:“死相~這麽喚人家,人家會害羞啦~”

他聲音全不似開初那樣雌雄難辨,這時更多了些粗糲,聽聞起來,竟似一把經久不用的鈍刀,欲索人命。

小販閉著雙目,臉上急速閃過七彩光華,黝黑的臉上泛出些羞憤欲死的表情。他再是忍耐不住,用力地推了推恩公,無奈論身高或體重皆不能和“恩公”相提並論,反倒被那人扣得更緊。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小販形容間已現癲狂之態,狗急跳牆地在那人身上一陣胡拍亂打,直至小販用盡了力氣,全身疲軟地倒在他懷裏,他才摸出一張繡有鴛鴦戲水的娟帕出來,輕輕替小販擦了擦。

一個大男人用這些東西,看起來實為詭異。

他卻不覺,隻嘟起厚實的雙唇,有些害羞地瞧了瞧小販,“日後,可要記得來看人家。”

“嗬嗬嗬……”小販幹笑,額上的青筋扭動出來。他一邊僵硬地抱起地上的木桶,一邊答道:“若、若是得空,小人、定去捧場,小人還有一桶子茶葉蛋未賣,告、告辭。”

說完便抱著木桶一溜煙竄了出去,街上揚起一陣渾濁的塵土。

恩公趕緊衝著小販背影叫道:“那咱們可說好了,十五那日,不見不散,嗯?”

小販生生跌了一跤,桶裏的茶葉蛋和著鹵汁咕嚕咕嚕滾了出來。

他這回卻是連一桶子茶葉蛋也顧不得了,爬起身就跑,和倒在恩公懷裏的柔弱模樣委實天差地別。

不過……十五這數字怎的這般耳熟?

恩公收回在空中搖擺的手,朝四下斜斜掃了一圈,隨即抬腳離去,空氣裏傳來的渾厚嗓音無不帶著驕傲:“不愧是媽媽我看上的人,體力真不錯。”

媽媽?!好生詭異,想到那顆標誌行的黑痣,莫非……

我隨便拉了身旁的人詢問,原來這人正是甲乙丙丁口中的如花,我道哪裏有如此波瀾壯闊的胸肌,卻原來是隻母的。這麽一來,這些人的反應也便是常理之中了。

可是,如花不是被大黃咬了麽?莫非她複傷能力天賦異稟,現在已可逍遙自在地出來辣手摧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