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陰謀好戲

夏家是大兆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夏盛的生日宴,自然是賓朋滿座富商雲集。

宴會的前一天,大女兒夏春雲就偕同夫婿一同回了娘家,二兒子夏銃雖然沒有趕回來,也早早的派人送了禮物來的。

前世夏青與夏春雲的交集並不多,寥寥幾麵而已。

夏春雲卻是個有手段的,嫁去鄭家幾年,雖無所出,卻也把自己的夫婿攏的服服帖帖。

可夏青卻明白事實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夏青曾聽人私下裏說過,鄭克爽性子淡的很,平素最喜愛在生意圈裏麵摸爬滾打,與其說他對夏春雲疼愛有加,到不如說是淡漠,否則也不可能成親幾年還一無所出。這種難以啟齒的私密事,夏春雲自然不好到處訴說,好在鄭克爽對其他女人亦如此,倒也不是針對她一人。

夏春雲自然在洛氏嘴裏聽了關於夏青的事,卻也能忍住沒來找夏青的麻煩,這就讓夏青不得不多長幾個心眼兒了。

夏盛愛聽戲,洛氏便投其所好,請了尹京最大的戲班子來府上搭台。

開戲頭一出,自然是應景的麻姑送壽。

夏青聽了一上午的戲便覺得有些無趣。叫了晴晌二人起身出去了。

主台前,夏春雲對洛氏講,“一年不見,九兒倒是長了不少呢,越發有個大人的樣子了。”

洛氏便慈善的笑了,“平日裏難得回來一趟,難為你還總記著他,如今你這弟弟可真真是出息了,都能替你父親分憂了。”

夏盛聽洛氏如是說也讚同的點點頭,現如今誰不知道他有個能幹的好兒子,小小年紀就能幫忙料理生意,同行們可是對夏青又愛又恨。

抬眼望去正看見夏青拉了晴晌的手,二人一前一後的往後花園去了。

夏盛也不是很在意。

夏春雲看了夏盛一眼,“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也是跟九兒一般的年紀,比九兒也差不到哪去。”

夏盛便不由自主的隨著夏春雲的話想了下去,一個名字突然跳進腦海,康讖。

康讖非常聰穎,年少有為。是左丞相康啟墨的兒子,百般通透的一個人,十四歲破格參加科舉,榜上有名,連當今聖上都十分喜愛,卻不曾想那康讖卻是個浪子,小小年紀居然流連花叢,更是仗著滿腹的才學到處誘拐那些閨閣小姐,這事後來傳到皇帝耳朵裏,皇帝大發雷霆,重重的責罰了康啟墨,還貶了他的丞相一職,也好在康啟墨是個有實力的,摸爬滾打了十幾年,又從芝麻大的小官坐上了左丞相的老坐,可康讖卻成了一個禁忌的話題,再也沒聽說過康讖的事情。

康讖更是成了他的噩夢,所以現如今朝廷再招賢納士,首看人品,風評不好的一律壓製。

夏盛端著酒杯的手慢慢地放下,眉頭微皺。

洛氏察言觀色,笑的溫婉,“老爺,如今九兒也不小了,你看是不是在他房裏值個通房丫頭,有些事情,也該上上心了。”

溫姨娘和一眾姨娘們坐在一旁,聽到這兒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夏春雲眯起了眼睛。

二夫人李氏離溫姨娘近一些,關切的問,“你怎麽了?”

溫姨娘笑了笑,“許是久病初愈,身子有些乏。”

一旁夏玨左右尋不到夏青,正吵著乳母要去尋,夏玨的聲音很大,連坐在上首的夏盛也聽見了,轉頭看過來,許是人到中年,又許是在這特殊的日子裏,夏盛居然難得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慈愛。

洛氏母女正一搭一唱的說的精彩,見夏盛的注意力轉到了夏玨身上,洛氏的眼刀子似的刮到李氏身上。

李氏常年遭洛氏欺壓慣了,從不敢反抗,再加上前陣子洛氏遭老太太厭棄,府裏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落在她頭上,她當時就想推了,可老太太的態度很強硬,她也就隻好受著了,盡管千般小心,可到底是得罪了洛氏。

如果正惶恐的很,生怕洛氏算後賬,見洛氏的眼神殺過來,不覺手腳冰涼,好半晌兒才會意洛氏為的什麽,忙吩咐乳母把夏玨領的遠一些。

夏盛見夏玨被乳母抱走了,才想起洛氏的話,卻覺得九兒還小,駁了洛氏的話,心底卻打了小小的一個問號,真的還小嗎?

不知道為什麽,剛剛夏青拉著晴晌出去的畫麵一下子變得特刺眼。

這戲台是要唱三天的,到了晚上散戲的時候,一眾戲子們便被安排在了西廂。

接連唱了兩天,夜裏,夏盛歇在了二夫人李氏的屋裏。

到第三天後半夜正睡得迷迷瞪瞪,就聽見院外頭人聲攢動,李氏素來睡得淺,起身披衣來到外間,“什麽事這麽吵?”

今晚守夜的是李氏的貼身丫鬟良玉,良玉趕緊回道,“是管家包乾,說是住在西廂的一個戲子不見了,帶著人正找呢。”

正說著夏盛也出來了,一身褻衣還沒來得及穿外套,臉上有些煩,“什麽事吵吵嚷嚷的?”

李氏又把剛剛良玉說的話說了一遍,夏盛不悅,命人開了院門,自己和李氏回去穿戴了衣衫。

包乾領著戲班子的頭兒進來給二人叩了頭。

“出了什麽事?”

包乾趕緊指著那人對夏盛說,“老爺,剛剛這柴老板來敲小人的門,說是他班裏的一個唱戲的旦角不見一天了,還說有人看見進了這後院,柴老板擔心有個閃失,非拉著老奴來搜。”

夏盛一看那個柴老板,精瘦的個頭,顴骨凸出,眉眼細小,一看就是奸猾之輩。

這種人一貫是場麵上的老油條,滑的很,為人做事隻憑一張嘴,最是得罪不得的。

便擺了擺手,“即如此,你就帶人跟他找一找吧,隻是後院多的是女眷,不要魯莽了!”

包乾自是應下,就見洛氏帶領著一幫子下人提著燈籠趕了來,就連住在偏院的夏冬盈和鄭克爽也跟著來了。

“你怎麽來了?”

夏盛有些埋怨的看著洛氏,這到底是不怎麽體麵的事情,一個戲子在自家院裏走丟了,私下裏找一找也就算了,怎地洛氏這麽不知體麵,居然把女婿都領來了。

洛氏當然知道夏盛此時是怎麽想的,然她就是為了讓大家來做個見證,人越多,這事情也就越是板上釘釘。

洛氏略顯慌亂的看著夏盛,“剛剛正陪著春雲在屋裏說話,卻發現院子裏有

人影閃動,問話也不搭,扭頭就跑,我這才帶人追出來,追到剛剛的路口,人就不見了。”

“是啊!別是白日裏趁著人多眼雜混進什麽宵小之輩了!”夏春雲在一旁附和。

這就不能不仔細找找了,夏盛看了眼包乾,包乾會意,指揮著手下的人往洛氏指的路口去了。

洛氏看著李氏柔順的依附在夏盛身後,心底有些氣,她最看不慣李氏的,就是她這種柔順服帖的姿態,總是一副嬌弱羞怯的姿態伴在夏盛左右,偏偏夏盛就是喜歡她這副惹人憐愛的摸樣。

洛氏攥緊了拳頭,賢良的笑了,“倒是老爺你,大晚上的不休息,站在院子裏做什麽?”

夏盛便把之前的事情對洛氏說了。

正趕上包乾領著人回來。

“可曾搜到了?”夏春雲關切的問。

包乾搖了搖頭,“老奴領著人一路追過去並沒有看見什麽人影,一直搜到兩位少爺的院外這才回來。”

“呀!”夏春雲虛軟的晃了晃,鄭克爽趕緊攙扶,就見夏春雲心驚肉跳的看著夏盛,“萬一這賊人跑進兩位弟弟的院子裏,驚著了弟弟怎麽辦?”

夏盛當機立斷,帶著眾人就往夏進他們居住的地方快步走去,這時候那裏還管什麽戲子。

洛氏在後麵衝著夏春雲遞了個顏色,夏春雲便幾步慢跑道夏盛身邊,焦急道,“如今九兒還年幼,沒有半把子力氣,他那院子裏又是一屋子良莠不齊,要是真遇上歹人,那可如何是好。”

夏家的後院與一般的大戶人家相同,府上位份最高的人住在府裏最後麵的院落方便頤養,主人居中間的主殿,各個屋子所出的小姐少爺和諸位姨娘們都住在東廂,中間隔著偌大的花園。西廂是專供府上賓客歇息的地方。

夏青本是跟著溫姨娘一起居住的,但幾日前洛氏便借口夏青不小了,又幫著夏盛料理生意,住在溫姨娘的院子裏不方便為由,給夏青撥了一個院子,按照排行,就安排在二少爺夏鐸的後麵,如今夏鐸遊學在外,裏麵住著的也就夏進和夏青。

夏春雲如此一說,夏盛的腳步自然向著夏青的院子走去,走著走著就覺得腳下一墊,自有一旁的奴才舉著燈籠過來,夏盛彎腰拾起地上的簪子,一個尋常的梅花簪,二兩銀子一根滿大街都是。

跟在身後看熱鬧的柴老板探頭一瞧,“吆,這不是咱們院子裏的東西嗎?”說著指著簪子,“不信你看梅花的背麵,還印著咱們的吉慶班的名字呢!”

包乾上前照了亮,夏盛一看,梅花的後麵果然印著吉慶兩個字。

頓時就覺得腦袋有些暈眩。

洛氏垂下來眼眸,“既是你們班子裏麵的東西,怎麽跑到三少爺門口來了?”

李氏一下子驚覺這一切很可能都是大夫人設的一個計,目的就是三少爺,下意識的上前去拉夏盛,夏盛卻先一步快步走到夏青的院門外,也不命人喊門,抬起一腳踢在門上。

整個大門一下子向裏麵歪去,激起好大一蓬塵土。

洛氏以帕子掩了口鼻,迫不及待的隨著眾人向內望去,待看清裏麵的情形,眾人卻都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