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琴師
男子聞言爽朗地一笑,“在下琴師劉水安。”
“不過是樂工坊一名小小的琴師,竟敢私自窺視貴人!”宛梅厲聲斥責道,“還不快向貴人行禮!”
“奴才見過貴人。”聞言,劉水安目光突然黯淡了下來,他隻是褔了福,並未行禮參拜,“奴才入宮多年,從未見過貴人,敢問貴人怎麽稱呼?”
妘莊心中一驚,此人竟是宮中奴才!為何氣質會如此脫俗?還敢這樣大膽無視宮中規矩?
“我家小主是隱月閣葉貴人。”宛梅白了劉水安一眼,“入宮多年,還如此不懂規矩!遇上我家小主算是你的福氣,若是遇了旁人定不放過你這大膽的奴才!”
妘莊拉過宛梅,示意她退後,視線停留在劉水安身上,柔聲道,“你是宮中琴師?”
“正是。”劉水安爽朗地一笑,懷抱著桐木琴作揖。
“那你能為本小主奏上一曲嗎?”妘莊突然來了興致。
“小主。”宛梅輕輕地拉過妘莊,耳語道,“小主麵聖前不宜見任何男子,若是太監和禦醫便算了,可這樂工局招收的是未淨身民間男子,大多不住在宮裏,他們的行動往往是樂工局司樂統一調配的,這男子私自在宮內遊蕩,已是觸犯宮規,再與小主私自會麵恐怕……”
妘莊會意,作勢咳了幾聲,“本小主今日身體不適,若是來日有機會再和聖上還有各宮妃嬪欣賞劉琴師的彈奏吧,希望能聞得琴師一首天上曲。”
說著,宛梅就托著妘莊的玉手準備離開紫薇園。
“承蒙小主誇獎,奴才定不負小主期望,恭送小主!”見兩人已經轉身,劉水安便是連禮也沒有行,言語中都帶著調笑,他坐在岩石之上,閉上眼,似是冥想了一會兒,彈奏起那把桐木琴來。
妘莊突然聞得身後琴聲,便想回頭,卻聽見宛梅說,“時間不早了,小主還是快些回到隱月閣吧,明兒還要去鳳儀殿給皇後娘娘請安。”
妘莊隻好在宛梅的陪伴下走在回到隱月閣的那條路上。
身後的彈奏之聲一直都沒有停,輕撚慢攏的撥弦技藝堪稱卓絕,曲風更是典雅中不失高貴,弦弦掩情,聲聲思,似訴感情無人知。
妘莊隻歎,“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她便不敢再去多想些什麽了。
不久,宛梅便將妘莊帶回了隱月閣。
“小主出去這麽久可真是急煞奴婢了!”剛剛踏進門,就聽見淑嘉在耳邊嘮叨著,說著,這小丫頭就命小廚房去將飯菜熱一熱。
妘莊抿嘴地一笑,“也沒去多久,你就這樣急了,若是以後嫁了人,再也見不到了,看你怎麽急去?”
此話一出,宮殿內的幾位太監宮女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小主就愛這樣取笑奴婢!”淑嘉接過一個宮女手上的餐盤放到了桌上,嘟著嘴一臉委屈,“奴婢這還不是關心小主嗎?小主倒是好,一心想著將奴婢外嫁,就那麽嫌棄奴婢笨手笨腳啊!”
“你若是笨手笨腳,本小主身邊可就每個伶俐人兒了。玩笑而已,何
必如此當真?”妘莊坐到了桌邊,伸手拉過淑嘉,哄著她。
宛梅欠身道,“過一會兒菜就熱好了,小主吃完飯後奴婢會給小主熬藥,今晚早點歇息,明兒奴婢陪小主去請安。”
妘莊讚許地點了點頭,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第二天一早,妘莊就起了床,多名宮女服侍她更衣洗漱,妘莊坐在鏡前,見幾名宮女為著自己的頭飾等等爭論便柔聲囑咐道,“不用打扮得太過光鮮,不失尊敬就好。”
哪怕就是這樣的囑咐都讓宮女們忙了許久,妘莊好不容易才在宛梅的陪伴下快步踱至鳳儀殿。
見到鳳儀殿時,妘莊隻覺得眼前一亮,那鳳儀殿的牌匾之上是一隻鳳凰朝闕的金雕,畫棟朱簾,輝煌金碧,美輪美奐。
進了鳳儀殿,妘莊見殿內的位置幾近坐滿,才知自己姍姍來遲,她微微頜首準備行大禮。卻被一個溫軟的聲音打斷,“起來吧,還有嬪妃未至鳳儀殿,還不到行禮的時候。”
妘莊定了定心神,看向鳳座上那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她的柳眉彎成了一雙新月,笑意盈滿了有神的雙眼,一襲紅裝剪裁精巧,設計更是別出心裁,青絲綰成了一個鳳冠髻,鳳冠上嵌著東珠,璀璨閃耀。
當今皇後梁素嬋乃是太師之女,家族已經沒落,太後見她溫柔乖巧,又端莊懂事,加上為權衡各方勢力,便在新帝即位時任命她為皇後。梁素嬋入宮時年僅十七,如今不過二十出頭,不過大出了妘莊兩三歲。
“皇後倒是越發溫柔了,想必陛下定會好好疼愛皇後,替皇後消散數月不見皇上的寂寞。”一名衣著光鮮亮麗的女子扶了扶頭上的珠釵,嘴角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也好早日誕下皇子。”
妘莊自然是知道新帝即位已經三年有餘,至今未有子嗣,隻有幾名妃嬪先後結過珠胎,卻都不幸流產。太後時常為此事憂愁歎息,將至今無子的原因歸結到了後妃的數量上,準備在五個月後來一次秀女大選。
妘莊本以為自己會在五個月後參加秀女大選,何曾想到自己會被早早召進宮來,更不曾想到在皇後麵前有敢這樣說話的妃嬪。
她小心地打量著剛剛說話的女子,隻見她肩膀如削,柳腰約素,一雙細角丹鳳眼。一對纖纖玉手大方地露在外頭,藍色鬱金香圖案的宮裝,綰起如墨發絲的金簪,獨特的香粉,無一不襯托她的富貴豔麗。
難道她就是昌貴嬪?妘莊暗自猜度著,早在入宮前就聽說過昌貴嬪——萬紫珍,昌貴嬪乃是西北大將軍之女,為人刁鑽潑辣,卻很受皇帝寵愛,不得不說家族戰功赫赫是對她可是幫助不少。
聞言,皇後沒有絲毫的憤怒之意,柔聲道,“皇上政務繁忙,本宮不忍心去打擾他,想來陛下一晚上參看奏章也夠累了,還勞煩昌貴嬪妹妹陪著,春燕,一會兒將小廚房做好的點心給皇上送些去,另外再送去些新貢的茶葉給皇上提神。”
“皇後真是貼心啊。”昌貴嬪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扶了扶自己頭上的金簪,“皇後剛才的話可是在怪臣妾擾得皇上晚上不能安寢?
”
“本宮並沒有此意,妹妹多心了。”皇後的聲音微微顫抖著,突然轉移話題“對了,各宮的姐妹到齊了,也是時候進行參拜禮了。”
妘莊一怔,微微頜首道,“是。”說著,便開始行大禮。
皇後讚許地看著妘莊,禮畢後,皇後溫和地說:“如今妃位空缺,這禮儀也算是結束了。妹妹既已進宮為貴人就是皇上的嬪妃,要記著好好地服侍皇上,為皇室綿延子嗣。”
“綿延子嗣?皇後這話說得未免早了些,聽說葉貴人風寒未愈,該叫她好好休息才是,以免傷了自己的身子,也與皇上龍體安泰相悖。”昌貴嬪端起桌上的碧螺春呷了一口。
皇後一愣,有些不快,笑容有些僵,“本宮正要說,倒是給妹妹搶先了。”
昌貴嬪不屑地輕笑了一聲,看著杯子裏的茶葉,“皇後這裏的茶葉真是不錯!”
“若是妹妹喜歡,本宮就叫人給妹妹送去幾份。”皇後和善地笑著,這番話有些拉攏之意。
“本宮不喜歡,這茶固然不錯,終究是帶了些陳茶的味道。”昌貴嬪的臉板了板,有些不耐煩地將茶杯拍在桌子上,嘴角突然揚起一絲諷刺的笑,“皇後剛剛給皇上送去的茶不會就是這種貨色吧?”
皇後的臉色沉了沉,一時語塞。
“妹妹那裏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令尊是驍勇善戰的西北大將軍,令兄又掌管民間進貢的事宜,當然是給皇上點,自己再留點兒了。”一個陌生的女聲,軟軟的語氣裏帶著些強硬與狠辣。
妘莊扭頭就見一名身著淡雅宮裝的女子,隻見她的發絲簡單地盤成了高椎髻,連簪子都沒有插,隻是這樣簡單的打扮未能掩蓋她的美貌,同樣是明眸皓齒的美人兒。
“寧貴嬪這是什麽意思?汙蔑本宮的兄長貪汙嗎?”昌貴嬪突然大怒,說著就將茶杯扔到了地上。
茶杯應聲而碎,茶水濺到了妘莊的衣服上,她趕緊跪下,“嬪妾……”
“昌貴嬪,不得放肆!”皇後厲聲嗬斥道,轉頭看向身邊的另一名宮女,“秋菊,去扶葉貴人坐下。”
妘莊趕緊自己站了起來,推諉著,“嬪妾謝皇後關懷!不必如此麻煩了。”
聞言,宛梅便會意地走到了妘莊的身邊,扶她去一個空的座位坐下。
“本宮身體不適,先告退了!”昌貴嬪鳳眼圓瞪,恨恨地盯著寧貴嬪,說完這句,立即起身,連禮也不行就快步走出了鳳儀殿。
“她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小小的嬪妃竟敢在娘娘麵前如此放肆,還不是仗著自己的娘家地位顯赫!”一位綠衣女子向門口白了一眼,故意放大了音量。
宛梅向妘莊耳語道,“這是寧貴嬪。”
妘莊微微點了點頭,寧貴嬪乃是都察院院士之女,入宮較早,在宮裏還算得寵,皇帝又顧及其母家地位,賜了她貴嬪之位。
“別在背後議論妃嬪……”皇後硬是用軟軟的聲音撐出一絲狠硬,“昌貴嬪的性子向來如此,大家都包容些,本宮自會處理。你們都散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