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宮海風雲(2)
妘莊回過神,看著寧貴嬪的眼神,她也不好做什麽隱瞞,隻得吐露了自己的心聲,“臣妾隻是覺得犯事者是康貴人的父親,又不是她,而她舉薦自己的父親也在情理之中,她並未唆使自己父親貪贓枉法……”
“妹妹在本宮麵前說說便罷。”寧貴嬪的目光略帶了些責備,轉而臉色無奈道,“妹妹的心性真的不適合在深如海的宮中,這裏從未有任何的公平可言,皇上寵愛誰,誰的地位自然就會高,如今康貴人懷孕卻未晉位,明麵上似乎受她父親的牽連,可是她到底是因為失了君心,就算能夠複寵,也不過是一時。皇上與太後看重的隻是龍胎……”
正說到這兒,寧貴嬪的貼身丫鬟走了進來對昌貴嬪耳語了幾句,寧貴嬪微笑道,“本宮今日和妹妹聊得很是開心,日後能有妹妹作伴真是本宮的福氣,隻是本宮今日有些乏了,日後再聚吧。”
說罷,寧貴嬪便優雅地起身,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身對妘莊道,“本宮差點忘了,近日本宮得了些紅寶石,命宮裏的巧匠造了串項鏈和耳環,本宮贈一對給妹妹吧。”說罷,命丫鬟拿來一對耳環。
那耳墜的紅珠極為通透,一看便知是上品,妘莊急忙拒絕道,“哪好每次都要姐姐的東西,臣妾不能收如此貴重的禮物啊!”
誰知,寧貴嬪笑著取了耳環硬是塞進了妘莊的手中,“若真的將本宮當做姐妹便不必如此客氣,再者,本宮也有一對相同的耳環呢,相同的飾品方才顯得姐妹情深啊。姐姐可就先行離開了。”
話已至此,妘莊也不好推辭,隻能道,“臣妾恭送姐姐,姐姐記得常來臣妾這裏坐坐,一起閑話家常,也好打發時間。”
寧貴嬪燦然一笑後離開了隱月閣。
夜幕已經降臨,宛梅早就命小廚房為妘莊做了好些吃食,待端上桌之時,才發現妘莊一直坐在桌邊發呆,宛梅小心翼翼地輕聲叫了句“娘娘”,卻見妘莊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宛梅,你說今日,他會來麽?”妘莊小聲問道,臉頰微紅。
“娘娘是問皇上麽?”宛梅嘴角帶著笑意問道。
妘莊微微頜首,隻道,“把這些撤下去吧,本宮今日沒胃口。”
“娘娘……”宛梅猶豫不決,低下頭小聲道,“娘娘可要保重身體,娘娘有何心事?可否告知奴婢?”
“本宮隻是累了,扶本宮回去休息吧。”妘莊將手搭在宛梅的手中,任她攙著坐到了梳妝台前。
“娘娘可是身體不適?需不需要奴婢去請太醫?”宛梅看著妘莊精神不振的樣子有些擔心。
“沒事,本宮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妘莊戚眉,褪下了那些華麗的珠飾,散開了她的三千青絲,一副慵懶的樣子。
“娘娘明日可要戴這副耳環?”淑嘉調皮地眨著眼,端著那對紅色耳環走了過來,“以顯娘娘與寧貴嬪娘娘姐妹情深啊。”
“若真是姐妹情深就不比這番客套,也無需任何表示,明日請安時
戴上這副名貴的耳環太過招搖。”妘莊皺著眉,臉色稍緩和了些,“去庫房裏挑選些好的飾品,說起來本宮還沒有賀康貴人有孕之喜。妃嬪之中總要有人來先祝賀。”
宛梅走近淑嘉,小聲耳語了幾句, 便讓她離開了。
窗外似乎飄起了小雨,竟讓這寂靜森冷的宮殿多了些生氣。
不知是不是那淅淅瀝瀝的聲音驚擾了這美人的夢,妘莊一早就躺在床上,無奈一直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忽然聽到門口傳來,“皇上駕到!”她匆匆整理了下頭發,隻身著了一件紫色刺繡棉衣就到正殿迎駕。
“臣妾參見皇上,臣妾不知皇上駕臨,衣衫不整,頭發散亂地參加皇上,實在失禮。”妘莊頜首屈膝行禮,一直未敢抬頭,聞得“平身”一詞,才敢抬頭竟窺到了皇上臉上的一絲怒意。
妘莊更不敢起身,就此跪下,“臣妾不知皇上造訪,臣妾失禮該罰。”
“不關你的事!”魏宏氣憤地坐到了正殿桌邊,語氣稍稍柔和了些,仍舊很不耐煩,“你起來,朕與細說。”
“是。”妘莊輕聲應了一句,遣走了身邊的奴婢,立即坐到了桌邊,“皇上在為何事煩憂?臣妾隻是尋常女子怕是不能為皇上分憂,隻是皇上能說出來,心中當會舒暢許多。”
“朕想讓你學著點管家的事,皇後性格軟弱實在無法威震六宮,昌貴嬪實在跋扈,對皇後不敬……”魏宏語氣帶著些無奈。
窗外的雨似乎大了些,風從窗縫裏漏盡屋裏,屋裏很快就寒了。
“皇後母儀天下,德行乃是後宮妃嬪的典範,又何須威震後宮?難道皇上不崇‘以德服人’嗎?臣妾自知不夠聰慧,資曆尚淺,德行修為都不及幾位姐姐,難以委以重任。”妘莊為魏宏倒了杯茶,道,“皇上先喝點茶靜靜心吧,怒傷龍體,還請皇上以龍體為重。”
“愛妃的德行哪裏不夠好?”魏宏呷了口茶,本來已經緩和的臉又僵了僵,“康貴人也是,硬是不許朕接近她,朕不過是想聽聽朕孩兒的心跳卻被她拒絕,甚至不願與朕同寢。難道是為了朕懲罰她的父親而怪罪朕嗎?”
“臣妾入宮雖晚,但也聽說康姐姐明理懂事,又怎會因這樣的事來怪罪皇上?康姐姐頭次懷孕,難免緊張,皇上何須多心?”妘莊麵帶微笑,柔和地說出這番話後又握住了魏宏的手,“其實皇上無須為這些小事煩心。”
魏宏微微一笑,“果真還是愛妃貼心,隻是康貴人恐怕不是愛妃所想的那樣賢惠懂事,康貴人懷上龍子本該晉一晉份位,隻是她在朕麵前隻求為她的父親免罪,實在是……”
“皇上……”妘莊柔柔的語氣打斷了魏宏的話,稍稍貼近了魏宏,“皇上不是一向推崇仁孝的嗎?在臣妾看來,康貴人這樣的行為也是情有可原。”
“愛妃總是如此仁厚,若是愛妃來做皇後……”
妘莊突然用玉手捂住了魏宏的嘴,柔聲道,“臣妾自知無德無能,皇上斷不能如此武斷!”
魏宏隻得作罷,攬過妘莊的肩,調笑道,“那愛妃豈不是無求?難道愛妃想常伴青燈古佛?”
“並非所有女子都是貪求皇後之座,臣妾隻是尋常女子,隻想與皇上白首偕老。”妘莊的聲音越來越小,臉頰處出現了紅暈,似乎有點想掙脫皇上的懷抱。
“妘兒就是如此靦腆……”魏宏見妘莊想躲,稍一用力就將妘莊拉入懷中,“朕喚你妘兒可好?”
“臣妾遵命。”妘莊輕笑一聲,便被魏宏抱在懷中。
次日,妘莊一身蜀錦紫衣,一字頭的發式,隻佩了幾小朵鮮花,愣是沒有用珠寶來裝飾自己便來到了鳳儀殿,覺著時間尚早又進入了內殿,為剛起的皇後梳妝打扮。
內殿的裝飾很是華貴,雕花木床配上金色牡丹花的床簾,加上純銅鏡和雕花梳妝台,匠心獨運的設計和精美的做工,極盡了奢華,隻是皇後的貴重飾品不是很多,常以鮮花作飾。
皇後的美貌毫不遜色於兩位貴嬪,又正值青春,知書達理,這樣的女子當是皇後的最佳人選,無奈性格軟弱,終難壓製嬪妃。不知是否因後宮瑣事,皇後看上去總有些憔悴。
皇後剛起見妘莊來了很是驚訝,見妘莊沒有恃寵而驕依然對自己恭敬如初很是欣慰,特賞了妘莊一盒香料。
妘莊欠身行禮,謝過皇後,用素手拈過那打造精美的小盒。聞得一縷清香,微微一笑。
待各宮妃嬪前來請安之時,妘莊見到了一個陌生的麵孔,那女子一襲藍色宮服,身披紫色繡花披帛,頭戴鑲珠金步搖,很是華貴,隻是臉色略微蒼白。待請安結束,才知這便是康貴人。
妘莊聽說近日來昌貴嬪對康貴人很是照拂,不斷向康貴人的寢宮送去各種膳食補品,似乎有幫其安胎之意,妘莊不免懷疑這是空穴來風,畢竟康貴人和昌貴嬪有恩怨這是眾人皆知的事。不過妘莊無心攙和這些,結束了晨起問安便匆匆告退了。
誰知剛出鳳儀殿便聽見背後傳來了一聲,“蕙嬪請留步!嬪妾參見蕙嬪娘娘!”,緊接著便是跪在身邊的康貴人。
“康姐姐請起!”妘莊見狀忙扶起康貴人,眼底的擔憂之色越發濃重,“姐姐如今懷有龍裔怎能行如此大禮?妹妹見姐姐臉色蒼白,就是為了腹中的龍子也要保重身體,皇後免了姐姐以後的晨昏定省,姐姐可以多些時間歇息了。”
“能與娘娘姐妹相稱是嬪妾的榮幸,娘娘有所不知,嬪妾並非不想保重腹中龍子,隻是嬪妾想到父親還在獄中就實在難以安枕。”康貴人本就是一位小家碧玉的美人兒,此時眼底閃著的淚光更是惹人憐愛。
妘莊動了惻隱之心又礙於此時身處鳳儀殿外的柳巷不便多言隻得先邀了康貴人去隱月閣細談。
“娘娘,嬪妾求娘娘了!”誰知,康貴人剛進隱月閣又雙膝跪地,臉上帶著淚痕。
妘莊吃了一驚,忙拉著康貴人,道“康姐姐快起,有什麽事坐下再說,宛梅,趕緊扶了康姐姐去桌邊坐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