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曾經的美好
周計安調皮的捏了捏秦絲絲的鼻尖，做了個鬼臉，然後說道：“好啦，你說的我都記住了。那我去找我娘去了，一會兒就和小鬆子出去玩。我會想你的，給你帶禮物回來。”他的心早就飛到周家的院牆之外了。
“你啊……去吧，記得早點回來就好。”秦絲絲一邊叮囑一邊順手整理了一下周計安的衣襟，看見他腰間的綠幽靈水晶佩飾，托在手裏打量著，故意調侃道，“這石頭好奇怪，裏麵就是些爛泥巴嘛，破破爛爛的一點也不好看。”
“這東西很貴的，別看它樣子醜，作用可大呢，它啊招財招桃花招福氣，連你也是這石頭幫我給招來的。”周計安得意得搖頭晃腦。
“就你最滑頭，好了，快去吧，好好玩吧。”秦絲絲嬌羞含笑。
“好嘞，那我走咯。我得去我娘那裏了，那我走了啊。”周計安說著急匆匆的轉身離去。
秦絲絲瞧著他翩翩而去的身影，笑容在嘴角凝結，剛才還閃著靈光的眼眸也瞬間黯然了。
她微微歎息著，心底湧上一絲哀傷，天生的敏感讓她似乎看見自己以後生活的輪廓——或許就是一個深閨怨婦般的生活著罷了。
她希望笑容可以在臉上停留著久一些，希望自己的心也不要這麽快冷卻，也希望自己能夠在這個家有自己的一片天，而不是被人欺淩的角色。
依她現在的觀察來看，周家的人都不錯，除了大太太讓她有些反感和排斥，不願意見不願意說話外，別的人都還好。
她心裏是畏懼大太太的，生怕被刁難和責罵，她想以後唯有小心點才是了。
但是她也知道隻有周計安的心在自己身上，大太太也不會為難自己到哪裏去，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指不定以後有一天大太太會求自己呢。
她偷偷想著，暗覺好笑，心想以後在大太太麵前就唯唯諾諾唯聽是從好了，不管大太太說什麽都是對的，聽著就好了。
對於那個奇怪的女人，隻有這樣了。
什麽都依著她順著她，多拍拍馬屁總是沒錯，就算不指望大太太對自己好，隻要不為難自己也成。
她想自己這樣夠胸懷寬廣，夠深明大義了，是一定可以在這個家長久立足的。
有時候她也會想，這個家看上去風平浪靜的，一家人其樂融融，不知道真實的樣子又是怎樣的呢？
她當然希望這個家不要有什麽陰暗的一麵了，不然勾心鬥角折磨死人，而且那樣的話，必定會讓家族衰落。
她祈禱周家一切能順風順水，自己能過上安穩日子，再不要有什麽動蕩了，她不想再折騰了。
回到房裏，不見小梅，於是她磨起墨來，然後攤開宣紙，提筆寫起藥方來，她的字體雋秀輕盈，好似她的容貌般精致，雖然她覺得好久不曾寫字有些手生。
她先是寫了一副內服的藥方，然後寫了幾種健胃利濕，補肺益腎，補脾養胃的食材，她爹認為食補比藥補更有效，把身體調養好了，病自然就好了。
最後她在一張紙上寫下“蒼耳、二兩”，這就是她爹的秘方所要的藥材了。
寫完後，她甩了甩胳膊，又仔細核查了一遍，等著小梅來，叫小梅出去買。
因為家庭環境的影響，秦絲絲從小就從林禦醫那裏學到不少醫學知識，林禦醫也是有意栽培女兒，並希望她以後能成為醫女。
她家屋裏的一麵牆上，有上百個小木盒子，盒子裏都是中藥，這些中藥是她和爹一起去山上或者溪邊采集的。
有當歸，車前草，何首烏，山藥，虎耳草……這些藥材采集回來晾曬幹透之後放於木盒子裏儲存起來。
從小她就很習慣生活在空氣裏有濃濃中藥味的環境裏，那種植物散發出來的奇怪氣息，聞起來一點不香甜，甚至有一些苦澀和沉悶，但她就是喜歡聞，她想這是天生的吧。
在林禦醫的耳濡目染下，她認識所有的草藥，並了解其藥性，對於人身體的一些小毛病她也能對症下藥。
她爹給他的目標是以後做一名宮廷醫女，至少也是個穩定飯碗，她也覺得這個目標不錯，也一直在努力。
然，她沒有想到生命會這麽無常，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是這樣子，現實完全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隻是那麽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她自然也就沒有想到自己某天會單獨幫人看病治病，給周老爺看病，算是她第一次單獨問診，盡管沒有豐富的臨床經驗，但是她一點也不擔心，反而胸有成竹勝券在握般的有信心。
從前在家時，她就已經免費給鄰居們看病抓藥，然後讓爹過目加以指點。
給街坊鄰居們看病完全是免費的，而草藥都是他們自己去采的，沒有花一分錢
的生意，自然不會去賺街坊鄰居一分錢了。
她想憑借自己這麽多年的學習和積累，加之從醫術高明的爹那裏學到的知識，治療周老爺這種小病完全不在話下。
她拿起剛寫好的藥方又看了一遍，輕輕對折後捏在手裏，一心等著小梅快來，可越是等越是不見人來。
她想人生連這種小事都是越想越不來，更不要說想著以後要做醫女的事情到了，必然是不能實現的。
她這樣想著，不經意的又把自己說服了，其實她早就把自己說服了，早已經當自己是秦絲絲在生活了。
她心裏苦笑著，打量著窗外的蔥鬱，陽光讓院子變得通亮無比。
小梅吃過飯，腳步匆匆而來，秦絲絲吩咐後，小梅就蹦蹦跳跳的出門買藥材去了。
看著小梅自由的身影，她微微歎息，自己的雙腳正被無形的枷鎖束縛著，連心也被桎梏了。
什麽時候才能走出這裏的圍牆，什麽都不畏懼的生活著呢，現在她有躍之牆外生活的勇氣，卻無堅持下去的勇氣，如果被璟王爺發現自己還活著，那必定是天大的災難。
雖然才在這裏生活了一天，她的心就想著要自由，渴望著要解脫了， 但她知道自己無處可去，索性還是在這裏留下來好好生活吧。
希望有一天自己老了，變了樣子了，或者璟王爺死了，那樣就可以走到院子外去看一看，看看外麵的精彩的世界，而現在脆薄的自己將繼續在這裏成長，直到變得強大無比。
她想著不免又憂傷了，這日子何時才是頭呢。
結婚，就要結婚了，這麽快……她感歎結婚這事來得這麽快，卻不曾仔細想過自己是否真的愛周計安，她不願意去想，隻怕想起來會痛。
愛這事是沒有辦法用想得到平衡和滿足的，她就當自己是深深愛著他的。
生活更不是能事事按心願來發展，所以她也不想去計劃和憧憬了，過一天是一天。
太陽越升越高，微風吹著院子裏的樹葉沙沙作響，地上是樹葉的斑駁樹影，她倚著窗戶昏昏欲睡。
她清晰記得在自己家中的院子裏一邊曬太陽一邊睡覺的感覺，暖暖的，舒服極了。
記憶中曾經的一切那麽美好，似乎一直停在離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想要抓住它，它卻跑到了遠遠的天邊，然後倏地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