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胡攪蠻纏

秦絲絲想著明日璟王爺要來,就失眠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希望,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反正躺床上就是睡不著。

或許明天就可以離開醉春樓了,她希望璟王爺不要食言。

想著要離開了,她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其實在醉春樓這裏已經住習慣了,衣食住行樣樣滿意,可剛剛才習慣,卻又要離開,她還真有一絲不舍和無奈。

她還記得剛來這裏的自己還是個單純清高的女子,現在她已經身心徹底淪喪了。

麵對齷蹉,汙穢不堪的自己,她簡直無法直視,亦痛恨這樣的自己,卻不懂為何璟王爺要垂憐於自己。

縱然她已經見過無數的男人,卻沒有辦法猜透璟王爺心裏想什麽。

在她看來什麽都不缺的男人,做出一些古怪的事情也不奇怪,因為他什麽都不缺就已經是夠古怪的事情。

想著他在自己之前娶了個醜女子,又娶了一個紅塵女子,現在又對自己打主意,她覺得他做什麽都再自然不過了。

隻要他不娶個老太太或者是男人回家,她覺得他就是算是個正常人。

而且她想,像她們這種墜入妓院的女子,就並非是真的卑賤之人,一切都並非自願,她們多半還是心有傲骨的女子,因種種客觀原因,才不得已從事這樣的工作,難道因此,就不能有個好的出路了嗎?就算是做王妃也沒什麽好奇怪的,隻要皇帝願意,做皇妃也不足為怪。

突然她覺得這世間的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了,一切都順應天命而發生進行著。

對於璟王爺娶自己的初衷,她不願意去想,不是她在乎的人,她自然不想在他身上花時間,隻當是一個普通男子的納妾而已。

妾,想著自己去了王爺府隻能做個小妾,她就心有不甘,又有一絲擔心,害怕自己被王爺那兩個已經混熟的老婆合夥起來欺負,到時候是討好她們呢,還是不理睬她們呢。

想著周計安的娘和他二姨娘,她似乎看到自己未來生活的縮影,應該就是那樣子了,不會有太大區別。

她無奈自己不能改變什麽,就算想要改變卻也無力改變,隻有等著王爺來娶自己了。

他非要好意娶她,她想這是命中注定的情劫了,是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的,除非死。

之前已經躲了一次,這次是無法躲了,命中注定要做一回夫妻,她想著命中注定,不由覺得自己和璟王爺是有緣人,竟對他有了一絲好感,不似從前那麽抵觸。

她當然明白,那是因為現在的自己孤獨寂寞寒冷,所以他一點安慰的溫情,就讓她心裏發熱想要靠近了。

這一路的動蕩走來,她現在很害怕改變,覺得在醉春樓裏這樣的生活未必不好,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至少不用擔心溫飽,雖然要用身子去取悅男人,但這本來就是女人的天職,也無可厚非。

她思前想後毫無睡意,躺床上,還能聽見醉春樓裏有賓客歡笑的聲音,平常這時候她也正在賣笑,隻是這三天,她是獨自呆著清靜的好。

夜深了

,醉春樓裏的賓客喧嘩之聲越來越細,這應該是在醉春樓的這張床上睡的最後一晚了,她激動的有些舍不得睡。

如果離開醉春樓,她想以後是一定不會再來了,這裏的一切都永別來了,都隻能是回憶了。

她正有的沒的胡思亂想著,聽到有人叩門,聽那粗暴的叩門聲,就知道是周計安來了。

她不由惱怒的皺著眉頭,不想理會他,他卻叫著“絲絲——”,她怕驚擾了別人,隻好起身開門讓他進屋。

門開的那一霎那,周計安身上一股濃烈的酒氣朝她撲鼻而來,她沒好臉色的看著他,他一邊咕噥著“我來了,我來看你了”,一邊邁著綿軟的步子進了房間。

她將門關上,站在門旁默不吭聲,一臉不滿的望著他。

想著他白天裏說這兩天不會來了,豈知這一天還沒有過完,就又來了,她就煩惱不已。

隻見周計安從包袱裏拿出酒壺和下酒菜,對她說道:“來一起喝一杯!”

她不知道他為何要來喝酒,難道知道自己要離開醉春樓了,來送別的?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她沒好氣的說:“你來這裏做什麽?趕緊拿了這些東西給我走!”

他揮了揮胳膊,搖頭歪嘴說道:“來看看你不行嗎,別這麽不耐煩。來,喝酒,喝!”他端起酒杯遞給秦絲絲,她不接杯子,他就隻好將杯子放到自己唇邊,把酒喝盡。

“周計安,你到底要怎樣?你就放過我行不行,放了我就是放了你自己。你這樣,讓我很痛苦很累!你不要這麽自私,你真的太可惡了!”

“我不想放,放什麽,放鴿子?我可惡?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比我更可惡的人,知道誰可惡嗎?我家的陶管家。你說沒有他,我們會這樣嗎?”他雖然看上去已經醉酒了,但是說話還是很清晰。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之後呢,你把錢都花掉了,這要怪誰呢?”

“怪我自己好了,成了吧,但那是我家的錢,我愛怎麽花就怎麽花。”他不屑的說著,就抓起一隻雞腿啃起來,吃得滿嘴是油。

她見他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冷冷說道:“你快點吃,吃了快點走。我不想看見你。”

“怎麽,趕我走?我才不走,我今晚就睡這裏了。我不走,堅決不走。”周計安得意的喝著酒,已然有些說酒話了。

想著他白天的無賴嘴臉,又看到他現在的胡攪蠻纏,她急得直跺腳,卻又別無辦法。

心想或許這是和他相處的最後一晚了,這一輩子以後還能不能見麵,都是問題,這樣想著,她不由又心軟了。

於是在一旁坐著,看著他喝,想著昔日溫情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她想自己恐怕是這世界上最心軟的女人了,對一個可恨之人,卻怎麽恨也恨不起來。

突然,她又有一絲擔心,想著他今晚若是在這裏過夜,明早還不知道他幾時會走,若是王爺明日來見了他,那要如何解釋!

她連忙起身,抓起他的酒壺和包袱,拽著他的手就

往門邊走,說:“你走,快點走,別在這裏煩人,我要睡覺了,你走吧。”她心平氣和的說著。

“不走,就不走!”周計安似孩子般的撅起了嘴。

“你走,我求你行了不,拜托了,你快走。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來趕你走了。”她說著就佯裝開門,準備叫店裏的小廝們來驅逐他。

不料周計安見了,立刻跪在地上,抱著她的雙腿大哭起來,嘴裏連連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原諒我,我以後會對你好!”

他字字句句發音清晰,她也聽的真真切切,隻是這話絲毫不能打動她了,她聽了不但沒有任何棖觸,反而覺得有些惡心和排斥,這種話她不屑聽到。

她沉默的站著,一動也不動,她對他厭惡到了極致不想再對他多說一個字。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原諒我吧。”他癱坐在地上,手裏抓著酒壺,自顧自的喝著。

她將包袱擲在他的身上,喝道:“滾!”

他悵然搖頭,奇怪的笑著,卻不說話,隻顧吃著酒,舔著自己的手指,因為剛才抓雞腿,他手上滿是雞油。

這時,秦絲絲聽到有人叩門,是依依來了。

原來依依想著秦絲絲明日就要離開醉春樓了,心裏不舍,於是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後,就來秦絲絲的房間,想著和她睡一晚,再聊聊知心話。

她見秦絲絲房間裏燈亮著,開心不已,想著秦絲絲肯定也和自己一樣,是失眠了。

秦絲絲一邊猶豫要不要開門,一邊將門打開。

依依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地上的周計安,本來往前走了兩步,不由又往後退了一步,尷尬的說:“周公子也在,那,我回去了。姐姐,早點休息。”

“進來吧。甭理他。”秦絲絲睇了周計安一眼,讓依依進屋,然後將門虛掩著,對周計安說,“趕緊走,別恬不知恥的賴著不走。”

“我不走,不走。”他搖頭擺手,很是不高興。

麵對他的無賴,秦絲絲瞪著他做不得聲。

“周公子他怎麽了?”依依好奇的問。

“甭管他,喝多了,在這裏耍酒瘋。妹妹找我有何事?”

“也沒有什麽事,隻是來看看姐姐。看姐姐房間燈亮著,想必姐姐是睡不著,所以想陪姐姐聊聊天,不曾想,好像來得不是時候。”依依一邊看看秦絲絲又一邊看看周計安。

於是倆人當周計安不存在一般的坐在茶桌前聊天,倆人的輕聲細語之間,隻聽見周計安手中的空酒壺跌在地上一聲“哐啷”的聲響。

秦絲絲連忙瞟了他一眼,隻見他依著牆角竟然開始昏昏欲睡,一不小心才失手跌了酒壺。

“姐姐,我看不如把周公子扶到我的房間去休息吧。這樣也不怕璟王爺一大早來撞見了,不然解釋不清,費神。”依依思慮周全的說道。

“好,還是妹妹想得周到,那就有勞妹妹照顧了。”秦絲絲點頭讚同。

於是秦絲絲叫來小廝,把爛醉如泥的周計安送到了依依的房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