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人心淪喪
這一宿秦絲絲是聽著窗外的風雨聲，懆懆然痛哭了一整夜。
縱然眼淚絕提，心房破碎，四肢百骸無力，最後她還是抹掉了眼淚，告訴自己得活著，為了爹娘而活著。
她的眼淚是完全為自己而流的，哭自己命運的坎坷，哭自己的身不由己，這短短一生，不到二十年，經曆的事情已經讓她千瘡百孔了，但似乎並沒有讓她堅強起來。
難過的時候她還是會痛哭流涕，還是會絕望，隻是哭過後她會安慰自己微笑坦然麵對。
若不是心裏記掛著爹娘，她想自己早已經死了千百回，一死百了，哪裏還要來承受這稀奇古怪亂七八糟的悲傷。
因為哭了一晚，她的眼皮浮腫，用脂粉怎麽抹都掩蓋不了浮腫，每每這時，她就會衝鸞鏡中的自己嘲笑道：看你下回還哭，下回可不許哭了，要哭也得忍著。
若是姐妹們打趣問起來她眼睛怎麽腫得跟魚泡似的，她就說是睡覺前喝多了水的緣故，姐妹們會意一笑，也不挑明她的謊言。
這裏的姑娘們幾乎和她一樣，隔三岔五的眼睛紅眼皮腫的，要麽是因為那些個男人哭的，要麽就是為自己迷茫的人生哭的。
誰瞧見了誰哭過，也不是有意要去笑話，不過隨意逗趣問一問。
她已經哭了兩晚了，連臉都有些浮腫了。
因為璟王爺說給她三天的時間考慮，所以這三天時間她都不用接客，已經被璟王爺全場買下，故依依是有事沒事的就鑽她房間裏來聊天。
依依知道秦絲絲是被璟王爺看中時，驚呼的連說怎麽這麽巧，自己的好姐妹都嫁給同一個男人了，而自己卻還在這裏混著，更巧的是她這兩個好姐妹又和另一個男人周計安好過。
她覺得這事不可思議，但也隻有羨慕的份。
她覺得上帝很不公平，不但把美貌給了她這兩個姐妹，還把好男人也給了他們。
璟王爺她自是不敢幻想了，隻好退而求其次的幻想一下周計安。
可周計安連正眼瞧都不瞧自己，她怪隻怪自己長得不夠漂亮動人，不能吸引男人的注意。
雖然她也喜歡周計安，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她和秦絲絲的關係，倆人依然如從前一般要好。
而且她覺得秦絲絲如果答應王爺，出嫁了的話，那麽自己就一個人了，她還真有些舍不得。
況且她也知道，就算秦絲絲不答應，璟王爺也會有辦法要她答應的，不然醉春樓都要被掀翻。
她一邊羨慕秦絲絲的好命，一邊棖觸自己的命運不濟。
“姐姐，你又哭了？怎麽了？我看你最近情緒很不好啊。別讓幹娘知道了，不然她問起來沒完沒了，她會說‘整天像家裏死了人似的拉著個臉，把好好的客人都嚇走了，這還怎麽做生意’。”依依拿腔拿調的學著老鴇說話。
秦絲絲聽了，故作倉皇的問：“那可怎麽辦？已經這樣了，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隻怕被幹娘責罵了，我又要哭了。那這雙眼睛隻怕永遠都是這樣腫著了。”
依依忍
住笑，答：“告訴你了的話，你哭起來還會淋漓盡致嗎？想哭不能哭不知道有多慘！想哭就哭咯。其實我看幹娘晚上肯定也是躲著偷偷哭，姐姐，你覺得不？”她煞有介事的說著。
秦絲絲會意一笑，說：“你這嘴就愛瞎說，要是被幹娘知道了，隻怕你的眼睛也會腫得和桃花包子一樣了。”
“本來就是，我可沒有瞎說。你說幹娘一個人，怎麽著心裏還是想著有枕邊人的，這個年紀了，還沒有嫁人，你說她心裏能不苦嗎？”
“這我怎麽知道，我可從來沒有想過，你這小鬼腦子就愛歪想。”
“我每天不是無聊嘛，所以就愛想想咯。不過姐姐，我還真羨慕你，璟王爺要娶你了，以後你就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這樣的好事，你為何哭呢，我就不懂了。”
“你又不是我，你怎麽會懂我的心情呢。”秦絲絲無奈的撇了撇嘴。
“那是為什麽呢，難道是舍不得周公子嗎？姐姐和周公子走得很近啊，他隔幾天就來一次，不會是喜歡上姐姐了吧，還是姐姐喜歡上了他？”依依調皮的問。
秦絲絲一聽到她問及周計安，就咈然不悅了，說：“別提他了，我可沒有那麽好的心情。你不是說了他靠不住嗎，我若還去明知故犯，不是自討苦吃嗎？”
“是，那麽說姐姐和周公子也是逢場作戲咯？”依依追問。
秦絲絲見依依問個不停，心想不顧幹脆把事情告訴她好了，免得她下回還要問，剛開口要說的時候，突然腦袋裏靈光一現。
她想到，難道是依依喜歡周計安，所以才要把他掛在嘴邊，有意無意的提起，還把她拿來當借口。
於是她直截了當的問：“莫非是妹妹喜歡周公子？”
“何以見得，我可沒說。”依依不否認也不承認。
“這我還看不出來？喜歡誰就會把誰掛嘴上，在別人麵前說起。我看你就是，我覺得你好像很喜歡他。雖然你總說他的不好，其實是為了掩飾你內心的喜歡，對麽？”秦絲絲快言快語的說道。
“姐姐，姐姐的眼睛裏有毒，這都能看出來，實在是厲害！”被人猜中了心思的依依也不否認了，但立刻變得害羞起來了，“姐姐，你可千萬別讓他知道了，太丟人了。我知道他喜歡的不是我這種類型的，我不想去改變他的審美觀，我就這樣默默喜歡他就好了。”
“你還有不敢的？不如我把他介紹給你？”秦絲絲打趣道。
“不要，這怎麽成，我知道姐姐也喜歡他，我們可不要到時候為了一個男人傷了友情，不值得。”
“是，還真是。不過你放心，我可不喜歡他，我也勸你不要喜歡他。若我喜歡他，我也不會把他讓給你。”秦絲絲心想逗你的呢，把他介紹給你，豈不是害了你。
說曹操，曹操到。
倆人正說著周計安，他就一陣風似的來了。
“周公子。”還不等秦絲絲和周計安打招呼，依依先主動的喚了他一聲。
“依依，你也在。”周計安嚴肅的臉上淺
淺一笑。
“我來和姐姐聊聊天，那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聊。”依依說著退出了房間。
秦絲絲見周計安來了，剛剛輕鬆了一絲的心又緊繃了起來。
“你，你來了。”她囁嚅的問，然後準備轉身去錢箱裏拿銀票給他，不料周計安竄到她麵前，就扇了她一個耳光，這一耳光猝不及防的將她打蒙了，她愣在了那裏。
隻見周計安橫眉剔豎的罵咧著：“你這個臭娘們，你活得不耐煩了，沒事誰要你跟別人說我的事兒的？我不需要被誰同情！我現在這樣很可憐對不對，我現在這樣很丟人對不對？我的臉都是被你給丟光的。”
他咬牙切齒的說著，然後又給了秦絲絲一個耳光。
她捂著被打得火熱的臉，痛得頭天旋地轉，身子和房子似乎都在顫抖，但她卻倔強的忍著，不掉淚。
原來秦絲絲拒絕賀柢青的好意，又囑咐他照顧一下周計安後，賀柢青就去找了周計安，把周計安好好數落了一番，並激將其洗心革麵，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豈止周計安正一心置守於賭博玩樂，根本聽不進賀柢青的勸，這事激怒了他，覺得自己在朋友麵前丟人了，所以他找到秦絲絲就給了她兩耳光。
他扇了她兩耳光，還覺得不夠解氣，掄起手來又要打，秦絲絲昂著頭，瞪著他說：“打吧，你就打死我好了。”
周計安雙手提起她胸前的衣服，將她逼至牆角，說：“你以為我不敢？”
她沉默的看著他，默不吭聲，眼淚不能自已的奪眶而出，她不是為自己哭，而是對他的失望和憎惡。
她想，該做一個了斷了，從今往後都不要再見到他這一個人，絕對不會再見了。
“哭，你以為哭我就會原諒你嗎？我是一輩子不會原諒你！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周計安狂暴的說。
秦絲絲心裏一絲苦笑，這不是應該自己說出來數落他的話嗎，怎麽倒成了他數落自己的話了？
他還真是黑白不分，是非顛倒的人物，自己怎麽就眼睛瞎碰到了他，如果不遇到她，她的人生一定是另一番模樣，而且一定不會比現在壞。
她抹掉眼淚，努力調節悲傷的情緒，暗想為這種男人掉淚不值得，以後也不會再為他哭了，不值得。
自己掉了那麽多眼淚，那麽的思念他，那麽的想要為他好，把什麽值錢的都留給他，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對待自己。
或許還真是應驗了那句“男人是混蛋，一寵就變壞”的俗話。
她承認自己對於他就像母親溺愛孩子般的溺愛他，所以他對自己才會越來越侜張，目中無人的狂妄。
她一直容忍著他的猖狂，一心等待著他的改過自新，可她現在知道自己錯了，自己的一切感情都是徒勞，都付諸東流了。
“錢！”周計安將手攤在她麵前要錢，態度一如從前的冷硬，他覺得找她要錢是天經地義的。
她眉頭緊蹙，麵容一滯，冷冷啐道：“你畜生不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