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揭開麵紗

是夜。

非夜坐在床邊,手上端著熬好的藥。

風若淩在他的攙扶之下靠坐在床頭,躺在床上這麽休息了小半日,他的氣色稍微轉好了一些,雖然臉色還是很蒼白,但也沒像先前那麽虛弱了。

“少主,喝藥。”非夜拿著調羹,舀了些烏黑的藥水,湊到風若淩的唇邊。

風若淩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勾了一下,抬起手來,要去接過非夜手中的碗:“我自己來便好。”

可是非夜卻將手中的藥碗移遠了一些,讓風若淩的手落了空。

“少主隻管喝藥便是,我來喂你。”他又十分堅持地將手中的調羹移向他的嘴邊。

風若淩看著他的雙眼,他那眼中的堅持讓他不得不妥協,隻能搖了搖頭,將頭湊過去,喝下了那一小勺的藥。藥很苦,剛一入口,那極端的苦澀就在口中彌漫了開來,充斥了口腔中的每一個角落。他卻是眉心也沒有皺一下地咽了下去。

“苦麽?”非夜關切地問道,一邊又舀了一調羹的藥。

風若淩搖頭,又開口道:“隻是燙了些。”這點苦他還是能忍得了的,隻是太燙了,讓他的舌頭一時間有點受不了。

非夜聞言,皺了一下眉頭,看了一下手中的藥,然後將那調羹擱到了碗裏,正當風若淩對他的這一舉動感到奇怪的時候,就見他抬手揭開了一直蒙著自己的臉的黑色麵巾。隨著麵巾的揭開,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俊朗堅毅棱角分明的臉,透出一股子的剛毅果決。膚色是稍顯白皙的,與那剛性極重的臉稍微有些不相襯,也與額頭上那一直縛著的黑色巾帶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想來這也是難免的,他平日裏都蒙著臉,雖然一直待在風若淩的身邊保護著他,但是為了不讓別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他都是藏身在暗處,鮮少有讓臉見到日頭的機會。

非夜將那蒙麵的黑色麵巾收在了懷中,再次拿起那調羹舀了藥,然後湊到自己唇邊小心地吹了幾口氣,將那熱氣吹散了一些,將那藥吹涼了一些,再

湊到風若淩的唇邊。

“少主,喝藥,現在不會燙了。”

風若淩看著他的這一係列動作,一時間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愣了好半天,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沒有喝下那藥,隻是再度開了口:“非夜,我是有多久沒見到你這張臉了?”

“一年八個月又十六天。”非夜想也沒想地就開口回道,少了那一層麵巾的阻隔,他的聲音很是渾厚深沉。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整張臉是端著的,顯得很是嚴肅,端著藥的手和拿著調羹的手也是沒有晃動,目光一直注意著風若淩的臉。

聽到非夜這麽快的回答和那個精確到具體天數的日子,風若淩怔了一會兒,腦中回憶了一下,好像的確是有這麽些時日了。

“你竟然記得這麽牢?”說實話,這真的讓他有點詫異。

非夜卻是臉色不改地回道:“隻要是跟少主有關的事情,屬下都記得很清楚。”之前那次在他麵前露臉還是因為不小心將麵巾扯落了。

風若淩聽及此,露出了歉意的神色:“明明是一張那麽好看的臉,卻要終日裏用黑色的布蒙著,還要在我身邊時刻護著我周全,不能自由地行動,還真的是對你不公平。非夜,如果——”

“屬下自小便跟在少主身邊,一心隻想要跟隨著少主,保證少主的安全。雖然是承師命,但是這一切卻是屬下自願而為,並無不公平。少主你多慮了,還是先喝下這藥要緊,不然待會兒就涼了。”非夜打斷了風若淩的話,再度將藥湊過去了一些。

風若淩隻得停下來先喝下非夜一調羹一調羹送上來的被吹得不那麽燙了的藥。

藥很苦,但好在劑量不大,七八調羹下去倒也喝完了。

喝完藥後,非夜又細心地掏出帕子來為他拭了拭唇角。

“謝謝。”風若淩向他道了謝。

非夜則是點了一下頭,回道:“不用。”然後將手中的藥碗擱置到了一邊的小架子上。

室內,一燈如

豆,顯得有些昏暗。非夜擱下了藥碗之後,依舊是坐在床沿上,安安靜靜地,不發一言。

昏暗的燈光,配著這安靜的氛圍,突然間,這氣氛顯得有點怪異了。風若淩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興許是他太久沒有見到沒有蒙麵的非夜了。他這麽在心裏給自己解釋。

“這藥——是你去抓來的麽?”為了化解這怪異的感覺,風若淩開口問道。

“是。”非夜的回答極其簡潔。

“那你就這麽蒙著臉去藥房了?”風若淩試探性地問,想到這個可能性,他不免感到有點頭痛。

“是。”非夜倒是惜字如金,回答也是秉持著一貫的簡潔風格。

果然是這樣——

風若淩不知道是該苦惱還是該笑:“那麽——藥房的夥計沒有被你嚇到麽?”平常的人,看到一個蒙麵黑衣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不管是在白天還是在晚上,都是會被嚇到的吧。

“沒注意。”非夜依舊是麵無表情地吐出了這絲毫不帶感情色彩的三個字。他一心隻想著快些抓藥,哪會注意那方麵的事情,管那夥計有沒有被嚇到,他隻要早些抓好藥回來熬好給少主喝下便好了。

對於非夜這樣的回答,風若淩倒也在意料之中,雖然還是為非夜這樣的直莽的性子感到稍微有些頭痛,但也因此而感動。在這個世上,能夠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一心一意隻為他著想的人也就隻有他了。

“非夜,你以後不用再蒙麵了。”想了一小會兒,風若淩這麽說道。

非夜一直平靜無波的表情這才稍微有了些變化,眉心緊聚,沉聲道:“少主——”

這次換風若淩打斷他的話了:“別急——我的意思是,你以後便卸下這蒙麵的東西,以你自己的身份待在我身邊,光明正大地明裏保護我。可否?”

非夜對於這一決定感到很是驚訝:“可是——屬下是少主你的隱衛。”從某方麵來說,隱衛要比處在陽光下的侍衛更能起到保護主子的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