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紙上之字

他指的是越清歌吧……

風若淩現在腦子中還不是很清楚,對於今日發生的事情雖說是早早就料想到會到他頭上,可是真正到了這麽一天,他竟然還是在一瞬間沒有招架住,甚至將自己平日裏冷靜自持全部給拋之腦後。

越清歌當時就在他身邊。

他倒不是對越清歌有什麽特殊的情愫在,隻是,他那成謎的身份實在是讓他不得不懷疑他的來曆——即使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什麽對他不利的舉動,甚至還對他過分關心。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風若淩深知這個道理。

越清歌這個人,從出現起,就對他莫名地獻殷勤,他可不認為他是單單地對他存有好感才有了這些示好到甚至有些出格的舉動。

是以,在亭子中,他到了幾乎崩潰的狀態,聲嘶力竭地吼出心中的悲痛,眼前被那滿池枯荷刺痛,忍不住吐出鮮血體力不支時,他毫不猶豫地掙脫了越清歌的攙扶,而下意識地將自己一直信賴並且那麽些年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非夜喊到了身邊。那個時候,在他身邊,他能夠放心地將自己交給對方護佑的人隻有非夜。

那麽些年,雖然每天都過著如履薄冰的生活,他依舊能夠維持得很好,至少能夠讓旁邊的人從他的臉上察覺不出什麽異樣。可是,自越清歌出現以後,他努力維持的平靜生活卻再也平靜不了了,一樁樁麻煩不斷地找上門來,讓他簡直是疲於應付。

如今,真的是逃也逃不掉的了。他還沒有動身前去那人的地盤,那人的觸手已經伸到了他的範圍內,還毀了他最重視的東西。

那滿池白色芙蕖——

風若淩想到這裏,眼前不由地升起了一道火光。

這一切,他怎麽可能靜靜地等待而不有所行動呢?該討回來的東西他遲早會討回來的。

“你也沒什麽大礙了,我已經對那家夥說了,你隻是氣急攻心才吐了血。隻是你的身體狀

況倒也不是你自己所想的那麽好,早睡晚起身體好,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畢竟你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如果你想要做些什麽事情的話,你也不想在那之前自己的身體先垮下來吧?”

見風若淩長久地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容自遠了然於心,遂站起身來,同時開口道,將先前同非夜吩咐的那些話大致又向他交代了一遍。他這麽做也算是盡到了醫者的本分,可是眼前的這個病人之後會不會遵照他的囑托學會放下一些事可就不是他所關心的事情了。畢竟,他是醫者,可不是隨侍,不能夠時時刻刻在病人身邊監督著。更何況,不聽話的病人他最討厭了,落得個什麽下場都與他無關。

風若淩終止了自己的思緒,抬起頭來,向他一頷首:“容公子慢走,請恕我現在不能下地去送你出門。至於今日的謝禮,我明日再親自送到你那裏。”

“不用了。”容自遠拂了一下袖,瞥了他一眼,“你還是躺在床上好好養身體吧,抓回來的藥也要按照吩咐定時吃。謝禮什麽的,不用多此一舉,你覺得這世上我還貪求這些東西麽?”

“即便如此——”風若淩又垂下了眸子,“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的,更何況,明日我還是要到棲仙閣去一趟的。”有些事情必須要去辦,有些人也必須要去提前打個招呼。

容自遠撇了撇嘴:“隨你的便。對了,這東西還要還給你。給你把脈的時候,看到你手緊緊地攥著,為了好好把脈,我將它從你手中取了出來。”說著,他從袖口中取出一樣東西,稍欠身,將那東西放到了床頭邊。

在風若淩的目光落到那東西上邊的時候,容自遠邁開步子走開了。

“放心,那上邊的內容,我沒有看過。”這句話輕飄飄地鑽入了風若淩的耳中。

容自遠款款地來到門前,打開了房門,目光與門外的人對個正著,臉上倏地出現了詭異的笑容:“還有——門外的這個記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家夥,

你要見麽?”這話是對房內的風若淩說的,可是他的目光卻是對著門外跟自己隔得很近的越清歌。

越清歌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急,看到房門打開,他的目光就自動跳過站在自己眼前的容自遠,遠遠地往房內飄去,然而站在這樣一個位置,他的視角很窄,完全看不到風若淩那邊的情況。

風若淩伸出手去抓住了那放在自己身邊的紙條,將其舉高了平放在自己的眼前,房內光線並不明亮,但是他依舊能夠非常清晰地看到那上邊寫著的字——風淩波。

這三個字映在他的眼裏,卻是深深地刻進了他的心裏,心中的疼痛不斷地加大再加大。

纖瘦的五指緊緊地合攏,攥得死緊,將那張紙條都攥得變了形,修剪得整齊的指甲戳破了那薄薄的一張紙,也碎了那濃墨寫出的三個字。

容自遠的話傳到他的耳中,他卻隻是緊緊地盯著自己握緊了的拳頭,不發一言。

容自遠斂了目光,兀自繞過擋在門前的越清歌,走了開去。

別人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他一個局外人還是不要湊什麽熱鬧了。

越清歌聽著容自遠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心稍微放下了一些,看他剛才的表情和言行,阿風是真的沒什麽大礙了。

可是,真的是沒有大礙了麽——他們的關係,以及阿風對他的態度,還有那個蒙著麵的被阿風所信賴著的黑衣男子。

在亭子中,他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風若淩對他的不信任和排斥,雖然之前自己死乞白咧地粘著他,多次招使他冷眼相向,也清楚地知道他表麵上溫柔以待實際上對自己還是拒以千裏態度,他也沒覺得有什麽的,畢竟,對他來說,自己在他的生命中的確算是一個不速之客。然而,在那一刻,他將真實的自己呈現在了他的眼前,骨子裏的對旁人的不信任也顯露了出來,他對他是有敵意的。

越清歌很是頭痛,同時,也感到心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