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往事難憶
慕容府上嫁出去的七小姐回府，帶著滿滿二十車的回門禮。
這個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帝都大大小小的角落，慕容蘭馨也總算是為了慕容府開了眼。雖沒有六王爺陪著，卻有他的一封家書，表達了對慕容府培養出如此好女子的感言。慕容雲天便是看到那信上的內容，隻覺得老臉增光，恨不得裱起來。
日落西山將至，慕容蘭馨便也要回去了。回門禮講究的便是要在日落之前離開娘家，否則便會不吉利。慕容蘭馨在銜泥小築裏多停留了一會兒，出得慕容府的時候，夕陽的最後一抹餘輝已經被山巒所遮攔。
“王妃回到府上怕是已經天黑了，這不合規矩。”奶娘紅光滿麵，卻不知興奮從何而起。
規矩，又是規矩。慕容蘭馨已經快要被這規矩折磨得瘋了。
所幸回去的路上一路平安，回到六王府，府上還沒掌燈，而天色也依舊放亮。
換了衣衫等待傳晚膳，慕容蘭馨忽地心血**：“靈芝，陪我去柳管家那裏走一趟。”
靈芝哎了一聲，趕緊前麵引路，不忘詢問：“可否先派人去通傳一聲？柳管家如今有傷在身，怕是會衝撞了王妃。”
“不需要。”
慕容蘭馨不知自己恁地，明知有可能會撞見什麽，卻偏偏阻止了提前去通傳這件事情。
柳如塵出人意料地趴在那寫著什麽，看見慕容蘭馨忽然出現，掙紮著要下地行禮。
“柳管家不必多禮。”
柳如塵也便不客氣了，略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隨即開口道：“看王妃的起色不錯，想來是今日回門有不少的收獲。屬下這邊替王妃感到高興！”
柳如塵身上帶著墨香，又隱參著淡淡的草藥味道，混織在一起，飄蕩在空氣中。
屋子裏八角宮燈已經早早地點了起來，香爐中飄著嫋嫋煙氣，卻並沒有發出任何味道來。
見慕容蘭馨的視線盯在那香爐上，柳如塵忙道：“屬下對香味有些不太適應，王爺體恤屬下，特地從那齊國進了這無香的。”
慕容蘭馨收回了視線，這種自己一舉一動隨時
隨地被對方觀察在眼中的感覺有些不是很舒服。
“柳管家的禮物，本宮很喜歡，有勞柳管家費心了。”
“能為王妃效勞，是屬下職責所在。”柳如塵淡淡的回答，臉上沒有得逞的笑，也沒有陰險，更沒有了如指掌。他隻是那樣淡淡的，挑著那雙略帶邪魅的丹鳳眼，溫和的聲音中似乎都帶著蠱惑。
慕容蘭馨實不知自己為何不直接回她的院子，偏就要來看看柳如塵，而見到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柳管家傷勢可好些了？”
她輕輕地問了一句，從踏進柳如塵的房間那一刻開始，竟一直都沒有想要離開的心，卻又不坐下。
她站在那裏，一身紅妝。他趴在那裏，一身水色。她衣著似火，麵色如冰；他衣著如水，麵色如風。明明是那樣不和諧的兩個人，此刻看上去卻是那樣的——互補。
“有勞王妃掛心，派了最好的郎中來為屬下醫治，倒也好得七七八八了。隻是那傷患位置略微不雅，倒是無法讓王妃親自檢驗一番。”
柳如塵溫和的臉龐上掛起了淡淡的笑意，盡管聲音溫和不變，慕容蘭馨卻輕易聽出了對方話中的揶揄，以及一絲不易覺察的——挑逗！
眼皮挑了挑，她剛剛緩和的臉色再度變得冰冷。柳如塵果然好大的膽子，他似乎真的知道了什麽。
“既如此，柳管家便好好歇著吧。靈芝，我們回去。”
“屬下恭送王妃。”
到了夜裏，慕容蘭馨開始發夢。她眉頭緊蹙，一聲聲細碎的呻|吟從她的唇中逸出，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痛苦。
她不喜夜裏屋子中還有人伺候著，那讓她覺得毫無隱秘性。此刻屋子裏除了她，便沒了別人。就連原本該在身邊伺候著的靈芝也都搬到了外屋去。
細碎仿似刻意壓抑的呻|吟不斷的逸出，她的身子蜷縮成一團，痛苦非常。
她又夢到了以前，回到了曾經。曾經有個溫柔似水的男人，在她的耳邊一聲聲地說著愛她。那個時候，她是個單純的女生；那個時候，她對他唯命是從；那個時候，她相信他所說的一
切。
隻要他在她耳畔用著那溫和好聽的聲音喃喃低語，便會引起她一陣顫栗，她就會心口砰砰地無法控製地跳動。
隻要他在她的麵前用那雙似水的雙眼深深地凝望，便會引起她一陣臉紅，她就會覺得心裏好像吃了蜜一樣甜。
隻要他在她的身邊用那挺拔的身軀為她遮風擋雨，便會引起她頭暈目眩，她就會覺得這樣一輩子跟他都值得。
這樣的一個他，在她全身心的都給了他的時候，帶著溫柔給了她最殘忍的一刀。
“不……”
痛苦地呻|吟，她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水，眼角也掛著濕潤的淚。
那個男人，帶給她一輩子的傷痛。這傷痛，讓她無法再相信任何男人。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她甚至已經獨自舔舐好了傷口，封閉了自己的心，矢口不提，更不會想起。
隻是最近，那個男人似乎又開始縈繞在她的腦海和心中。這緣由，全部歸結到遇見柳如塵開始。
“柳如塵……”
即便在睡夢中，慕容蘭馨竟然也可以清晰冷靜地分析自己為何會如此痛苦。
坐著一個淡淡的身影，籠罩在黑夜中，依稀隻能看到一個淡淡的輪廓。
她的聲音驚動了那身影，身影緩緩動了動，動作有些緩慢，手指從她如瀑黑發中溫柔地穿插過去，伸手撫平她眉心的痛楚。
“我在這裏——”
壓低了的聲音中帶著安撫的能量，她的痛楚似乎因這一聲化解了不少，身子朝著他靠了靠。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緩緩地挪了挪身體，讓她更靠近他。
“是我……”那身影輕喃著。
慕容蘭馨依舊沉浸在屬於她的夢境中，夢中依舊分析著自己為何會變得如此的痛苦。分析著引起她痛苦的根源……
“慕容蘭馨……”
那身影輕輕地念著她的名字，大手從她的眼角掠過，將她眼底的濕潤帶走。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淡淡草藥味，那身影忽然警醒，縮回了手，悄悄地離開了那間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