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失算(上)

舒悅凝並未往前廳去,而是揀了個路邊的小石凳子坐下,吹吹涼風,看看花草,不知不覺過了一刻鍾。

她其實很好奇向若君在花園裏到底遭遇了什麽,但同時她也明白好奇會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再好奇隻能忍住。也或許,一切都隻是她猜測。

忽然,前廳方向傳來了陣陣的腳步聲,三三兩兩的人向著後花園走去。

她所處正是兩個地方的交匯處,卻因為前有一顆茂密的大樹遮擋、側有一座假山為依托,加之她十分安靜,竟無一人發現她。

眼瞅著喬氏夫婦向後花園走了去,隨後慕容子墨也出現了,還有幾個舒悅凝叫不出名字的人。她心下一冷,慕容子墨果然是算計她了,不然這些人怎麽會麵帶焦急的往後花園裏趕去?

她正盤算著慕容子墨到底要做什麽,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行色匆匆的出現在她視野裏——桑寧遠!

看樣子,他也是要去後花園。

舒悅凝納悶了,這和桑寧遠有什麽關係呢?

她想喊住桑寧遠,可是慕容子墨就在離桑寧遠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她一喊就露餡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桑寧遠與慕容子墨等人一起消失在視野裏。

她站在原地猶豫片刻,最終選擇悄聲跟了上去。

她悄悄進到後花園裏,無一人發現。事實上,依照現下後花園裏的混亂場麵,她即便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隻見方才端莊的向若君此時軟弱無力的與一個舒悅凝不認識的少年抱在一處。少年身上的衣裳不知道被丟在了哪裏,赤/**上身,露出一身不算精壯卻絕對白皙的軀體,下麵也沒有穿長褲,隻有一條搖搖欲墜的底褲遮體。

這些都不算緊要的,最緊要的事,少年將向若君抱著跨坐在了他的身上,而他的胯/間鼓囊囊的一包東西正抵在向若君的小腹處。

再觀向若君,比少年好不到哪裏去,衣裳褪盡,雪膚凝脂暴露在眾人麵前。因為她是斜側對著門方向,所以舒悅凝看不到她的臉,可卻能從她**而柔順的背麵判斷出她此時的模樣……

這幅光景,若說是被迫,隻怕無人會相信!

見狀,舒悅凝更加心寒,若不是她留了個心眼,此時遭殃的便是她!

正想得出神,站在她前麵的桑寧遠忽然低吼道:“卞子良,你放開她!”

說著,桑寧遠氣勢洶洶的衝了上去,一把將向若君抓住,同時一腳踹向了他口中叫做卞子良的少年。

少年正是意亂情迷的時候,被他一腳踹去,血氣翻滾,當即臉色慘白,昏倒在地。

喬氏夫婦和其他幾人的臉色皆因為桑寧遠這一腳而大變,桑寧遠卻不以為意,怒氣衝衝的將向若君提起,惡狠狠道:“賤人,沒有男人你會……”

桑寧遠的話,因為看清楚了向若君的相貌戛然而止,一時間,臉上表情不可謂不精彩,嘴巴依舊張著,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眾人還沒有看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便猛地一扔,將一臉潮紅、眼若春水的向若君給扔到了地上。

向若君痛呼出聲的時候,桑寧遠已經退到一邊,扯出一塊

白色的手絹擦拭雙手,似乎剛才碰到了什麽惡心的東西。

桑寧遠的舉動還真讓人莫名其妙,隻除了慕容子墨看懂了!

舒悅凝這個時候可沒有功夫觀察桑寧遠,她一直盯著慕容子墨看,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到一股森然之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終於,慕容子墨有了動作,隻見他疾步上前,走到向若君麵前,脫下了衣袍,扔在了她的身上,蓋住了她的軀體,沒有絲毫的溫柔和體恤。

向若君被桑寧遠方才那一扔,似乎清醒了不少,待看清楚周圍的情況,潮紅立刻從她臉上退去,隻留下一片慘白:“王爺,王爺我……我被人陷害了!”

“披上衣服,站起來,先隨本王離開這裏!”慕容子墨咬牙切齒到。

向若君因為他冰冷的語調和銳利的眼神而顫抖,並不願意就此離開,她環顧一周,終於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舒悅凝,她惡狠狠的瞪了過去,道:“王爺,是她,是她陷害我!”

舒悅凝癟了癟嘴,直視向若君,眼神無辜而充滿了憐憫。

慕容子墨扭頭,終於發現了舒悅凝,他好看的眉毛緊緊蹙了起來,深邃的眼眸中似乎不帶一點情緒,視線在舒悅凝的身上短暫停留後,又重新移到了向若君的身上,道:“休要胡言,起來,與本王離開!”

向若君咬牙,滿臉的委屈,根本不願意聽從慕容子墨的話,高聲道:“是她,是她陷害我!”

慕容子墨沉了臉,喬夫人率先問道:“是誰陷害你?如何陷害你?這事既然發生在我府上,我家老爺自然會幫你做主!”

向若君一下被問住,舒悅凝怎麽陷害她的?

半響,她雙眼一亮,十分肯定的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花容膏有問題,一定是!她在裏麵下了藥,讓我用,又故意將我引到這裏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聞言,舒悅凝以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慕容子墨,隻看他怎麽處理此事。若在眾人麵前戳穿是他在花容膏裏做了手腳,隻怕要被所有人鄙視。一個連自己的妻子都算計的男人,還能稱為男人嗎?

就算不扯出他來,單就他的側妃被羞辱,又指責是他的正妃陷害這一消息,也足夠讓他慕容子墨成為京城眾人的笑柄!

遇到這樣的事情,誰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要處置,那也是關起門來慢慢處置,可向若君似乎不明白家醜不能外揚這一點。

慕容子墨怒喝道:“住嘴!明明是你酒後失態,還想嫁禍別人!”

向若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慕容子墨。

別說是向若君,就是舒悅凝也有些不可思議,原以為他是喜歡向若君的,王府裏的人不是都說向若君與他是表兄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十分深厚嗎?

怎麽在關鍵時刻,他竟可以如此輕易的放棄她?當著眾人的麵說向若君是酒後失態,無非就是給向若君烙上了不貞的罪名!

向若君的眼淚流了出來,還想說什麽,桑寧遠忽然噗嗤笑了出來。

桑寧遠這笑實在是不合時宜,不管在場人心裏是怎麽想的,至少在表麵上要裝出一副很沉痛的樣子,否則不

是明目張膽的與慕容子墨作對嘛?

可他倒好,竟然就這麽笑了出來。

眾人的視線齊齊投向他。

他坦然道:“不是我想笑,實在是忍不住!現下的事情不是明擺著嗎?明明就是卞子良色膽包天,見到成王側妃心存歹意,對她進行非禮!成王也未免太糊塗,怎麽能說是側王妃酒後失態呢?側王妃更糊塗,不敢直說是卞子良的錯,隻能胡編亂造說有人陷害,實在是好笑!放眼京城,有幾個人能指使卞子良陷害你?”

向若君長長的睫毛上尤掛著晶瑩淚滴,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向桑寧遠。

桑寧遠生得英俊,加之此刻表情真誠,而一番話似乎都是向著她,她頓時心念一動,終於想明白,花容膏是她自己命人偷過來的,未必有問題,雖說是聽了舒悅凝的話後她方才會出現在後花園,可當時沒有人看見,說了也未必能取信大家。不如順著桑寧遠的話,一口咬定是卞子良對她進行非禮,反正她沒有被奪身子,將一切推給卞子良,還能保住清譽!

思及此,向若君眼淚簌簌下落,道:“世子爺所說正是,其實、其實就是卞子良欲對我不軌……”

慕容子墨的臉又黑了三分。

桑寧遠接著道:“如此說來,剛才小爺那一腳給踢輕了!奸/淫/婦孺,按律當斬!”

說著,桑寧遠看向慕容子墨:“成王,卞子良意圖非禮你的側妃,大家有目共睹!想來成王和側妃都想討回一個公道,不如就在這裏殺了他,若陛下問起來,我們大家都可以為你作證,你看如何?”

慕容子墨不語,桑寧遠這麽一說,他是騎虎難下了,若不殺了卞子良,眾人隻會嘲笑他是個懦夫,連側妃被人羞辱了也不敢討回公道,可若是殺了卞子良,倒真的中了桑寧遠的計策。卞子良是卞戶的子侄,卞戶一向疼卞子良,將他視為己出,殺了他,卞戶豈能饒過成王府眾人?

桑寧遠笑看慕容子墨,半響,幽幽道:“怎麽?成王不敢嗎?小爺方才說了願意為成王作證,想來一向剛正不阿的喬大人也願意為你作證,你還有什麽可顧慮的?”

慕容子墨道:“多謝世子美意!可官家子弟犯法一向是由禦史大夫處置的,如今當著喬大人的麵,本王怎敢越俎代庖呢?”輕輕鬆鬆的,他將皮球踢給了喬大人,一切都交由禦史大夫處置。

桑寧遠冷哼一聲:“你還真是能忍,自己的女人被欺負了也不吭聲,虧得小爺方才還想為你討回公道!既然你無所謂,小爺更無所謂!就由喬大人定奪好了!”

桑寧遠的話很重,隻差沒有明明白白說慕容子墨是懦夫了!

慕容子墨聽了臉色不變,似乎無所謂。

桑寧遠無趣的打了一個哈欠,掃向舒悅凝,以眼神示意她跟上,舉步離開。

舒悅凝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經過這一次,她算是明白慕容子墨完全不可靠,這個男人的心太冰,關鍵時刻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什麽人都可以舍棄!

跟著桑寧遠出了喬府,上了桑寧遠的馬車,還不等舒悅凝坐穩,桑寧遠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惡狠狠道:“說,你是不是和慕容子墨一起算計小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