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行》被毀

季澤厚實在是個憨直的人,這嫁妝是娘家交予出嫁女的底氣,誰家娘子不是捂得牢牢的,日後好給自己的兒女攢聘禮嫁妝?哪有像這家這樣,讓媳婦的嫁妝進了中公的庫房?這明明是虧待了媳婦,讓季澤厚覺得愧疚。

這人啊,尤其是老實人,一旦覺得自己有愧的話,一定會拚了命地想個法子補償對方。郝佳音雖未露麵,但跟著郝老爺也是看慣了世態人情,像季澤厚這樣的人,凡事藏不到心裏的,想要看走眼還真挺困難的。

郝佳音等嘴巴裏的苦味去得差不多了,這才擺手,由著雀兒用濕帕子將自己的手擦拭幹淨,然後才慢吞吞起身,“就說夜深了,去請大少爺回房歇息。”她不用去看也知道,季澤厚的書房外群狼環伺,指不定幾家丫鬟都候著呢。

何氏身邊的翡翠肯定候著,當然,郝佳音想,若是何氏急切些,應該煮好了湯湯水水,端著表溫柔去了。不過,郝佳音雖是不在乎季澤厚喜歡不喜歡自己,但這個時候想跟她搶季澤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郝家一半的嫁妝,也虧得季家那庫房能塞得下去。雀兒聽著小姐的吩咐,自然雀躍地往書房那邊去。錢嬤嬤收拾好東西,知道小姐自有打算,也就不再說什麽,不過她想好了,明日就讓小錢回趟郝府,同夫人說道說道這事,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府裏頭也好早做準備。

雀兒到了姑爺書房門口,果然看見水姨娘、梅姨娘的丫鬟手上端著點心或湯品站在那兒,不過兩個人臉上神色都有些難堪。

這世道就是這樣,女人依附男人而生。不管是幾許宮牆,還是庭院深深,女人們總要為了男人而廝殺,絲毫不比那刀光劍影溫和多少。雀兒在郝府何曾見過這樣的景象,老爺恨不得將整顆心都捧到夫人麵前,府裏頭哪有這樣鶯鶯燕燕的景象?

想著小姐委屈自己,竟要過上這樣的日子,心底多少不痛快,可不拚不行。小姐本來就沒什麽爭搶的心思,這要是自己也由著她,恐怕要被後院這些女人給欺負得不成樣子了。扶了扶自己的鬢角,雀兒俏生生地走到梅姨娘與水姨娘的侍女蕊兒和蓮兒身邊,“蕊兒姐姐,蓮兒姐姐,既是給少爺送點心來,怎麽不端進去呢?”

雀兒這張臉,總是有強大的迷惑性。就說這會兒好了,蕊兒作為梅姨娘的下人,這性子自然也隨了梅姨娘,頗有些爽辣的味道。依著雀兒的身份,蕊兒定然會諷上幾句,不過對著臉上肉肉的雀兒,而且還一口一個姐姐地喊自己,蕊兒也冷不下臉來。

“哼,親自出馬,端茶倒水也不知道自個兒什麽身份!”

雀兒明了,果然何氏親自出馬了。這何氏,昨日敬茶時就不給小姐臉麵,當著所有人的麵對姑爺拋媚眼,今日小姐才同姑爺三朝回門,她就迫不及待地將姑爺帶回自己房裏,還真不怕風頭太矯健。

“蓮兒姐姐這湯品若是再不端進去,可就涼了。”雀兒狀似惋惜地看著蓮兒手上端著的湯品,隻想著也不知道這人站在書房外等了多久,還真是不死心。她要是這會兒大咧咧地將姑爺請到小姐房裏,會不會一樣被惦記上?

她倒是慶幸,因為何氏的關係,自己不用被這些女人惦記上。至於蓮兒,跟著一個沒背景的姨娘,連帶著蓮兒在人前也沒多少強勢,若非她在府裏待得久,

“少奶奶還心疼少爺太用功,喚我來叮囑少爺早些歇息呢。”至於歇到哪兒,那就隨少爺心意了。

蕊兒和蓮兒不免多想,雖然說是個醜女人,可怎麽說也是郝府的千金,現在又占著少奶奶的名分,蓮兒與蕊兒不過是伺候人的丫鬟,同主子置氣從前都是錯的。隻不過對著同樣伺候人的丫鬟,蕊兒與蓮兒擺不出好臉色罷了。

什麽歇息啊,派自己丫鬟過來,還不是想著讓少爺去少奶奶房裏歇息?這種時候,大夥兒誰都見不得誰好過。讓雀兒對上何姨娘,可不就省了她們的事嗎?還能等著看戲,多劃算。

“雀兒妹妹,既然是大少奶奶的吩咐,你可不能耽擱了。少爺就在書房裏頭,還是快點進去吧。”蕊兒熱切地盯著雀兒,想著這人平日裏就知道傻笑,對著誰都是一副討好的樣子,這次也鐵定會傻傻地做自己的筏子。

想到這裏,蕊兒同蓮兒使了個眼色,想著蓮兒也能同自己一樣慫恿兩句。不過蓮兒倒是心地不錯,雖然明白蕊兒的意思,可見著雀兒那鮮活的模樣,到底不忍心,便隻當做沒看懂蕊兒的意思,端著湯隻安靜地站在原地。

雀兒將一切都看在眼底,也不說蕊兒什麽,隻是歡快地點頭應生,“那是自然,姐姐們,那雀兒就進去了啊。”

季澤厚的書房,白日裏是不會有人敢闖的。這是季夫人給立下的規矩,就算季澤厚再怎麽不通俗物,他也是季府的繼承人,他的書房,裏麵就是一張廢紙都是寶,可不準什麽人都往裏頭湊。

當季澤厚長大,身邊開始有水心,之後又有梅氏與何氏後,季夫人找三個人過去說教一番,除了乖點伺候好大少爺,安分點省事點,重點說了,平常時不準去少爺書房打擾少爺。

季夫人作為季府掌錢的大人物,說什麽話都有人聽,就算季府在元州城裏不起眼了,可在季府裏頭,她季夫人就是最關鍵的那個人。是以,梅氏與水氏還算知趣,很少自己跑來書房,隻不過等何氏進府後,這局麵立馬就變了。

何氏知道,自己隻是個姨娘時,這心思就一直很擺不正。她總覺得,像自己這樣的,雖然嫁不了王侯將相,但怎麽說總得是個正妻,可偏偏現實

給了她當頭一擊,成了最不起眼的妾氏。不過再見到季澤厚的麵後,她對這門親事也就不抱怨了。

相反,何氏鬥誌昂揚。她沒什麽家底,比不過梅氏的娘家;她也比不上水氏能討季夫人歡心。既然如此,她索性隻要討好一個人就行了,那就是季澤厚。她要將季澤厚緊緊地拽到手心裏,到時候扶正上位,有什麽不可以?

書房這兒,算是府裏變相的禁地,隻是既然沒有明文規定,那她大可以理也不理,仗著新開臉的俏模樣,親手端著湯水等在書房門口。果然,何氏賭對了。所謂的書房重地,其實也就是季夫人說的,對季澤厚來說,書房就是他看書畫畫的地方,安靜點就好。

正巧,何氏跟著她那個秀才老爹學過點皮毛,且又是存了心討好季澤厚的,一次下來,倒是讓季澤厚對這個才收進屋的何氏留意上了。這季澤厚就是個好人,這要是覺得誰好了,那肯定會不一樣些。所以何氏在第一次讓翡翠將梅氏屋裏的季澤厚給截到自己屋裏成功後,她就覺得,希望越來越大了。

這回,對著半道上殺出來的郝佳音,何氏不知道怎的,有種直覺告訴她,必須做點什麽,否則這個醜女人會將她殺得片甲不留。是以,仍舊是昨天那裝扮,何氏親手做了幾個小菜,打算陪著季澤厚月下小酌兩杯,然後……留下來。

當然,這番心思,動得格外巧妙。

昨日是姨娘們去拜見少奶奶,磕頭敬茶這是規矩,到哪家都是一樣的。隻不過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何氏就覺得不妙了。這少奶奶人是不好看,也不至於嚇人,再看少爺對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厭煩的。何氏就開始心慌了。

比起早就不受寵的梅氏與水氏,正寵的何氏收到的衝擊最大,她沒辦法忍受這種變動,所以隻能更加主動。從前,何氏隻需要自己窩在房裏做出一番病歪歪、楚楚可憐的模樣等著就好,可昨日裏季澤厚一眼不看自己的反應,讓何氏認識到,妻與妾,到底是不同的。

何氏暗恨,恨自己爹娘比不過郝家顯赫富貴,若不然憑著自己的姿色怎麽可能隻是個妾氏?隻是同樣的,這種認知讓何氏更加堅定了要做正室的決心。

同平時一樣,何氏從不小看梧桐。她端著吃食,楚楚可憐地對梧桐笑了笑,“少爺可還是再用功?”美人楚楚可憐,這脾氣平日裏也都是個好的,梧桐自然也不能免俗,何況何氏平日裏對自己也算大方,行個方便也不是不可以。

於是,梧桐請何姨娘到邊上等一等,自己進去找少爺。季澤厚這兩天整個兒都黏在《蜀山行》上,隻不過今晚不同。院子裏的動靜這麽大,他怎麽會不知道?可卻沒法子攔著。先前娘親就是故意支開他,然後才同娘子說了什麽。

雖然想不通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可季澤厚身為男子,見到這樣抬出的景象,心底隻真有些難受的。正好,這本《蜀山行》也是佳音送給他的,能夠讓佳音當做嫁妝帶到季家來的書,季澤厚知道肯定是她的心愛之物,當時隻想著自己實在喜歡,並未推脫,可現在看來,季澤厚覺得自己虧欠了佳音。

這種虧欠的念頭一旦滋生,那就像是烈火一樣,勢不可擋。於是,季澤厚抓著《蜀山行》,尋思著送些什麽給佳音,起碼讓自己的心能夠好受一點。當然,季澤厚這腦袋還沒厲害到能猜出娘的打算,若是知道季夫人一早就盯著媳婦的嫁妝,恐怕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隻是坐著鬱悶,而沒有半點作為了。

這一點,郝夫人倒是沒看錯,這個女婿本質不壞,隻這一點就強過元州城裏太多的男子了。

梧桐說了何姨娘帶著吃食來看自己時,季澤厚隻覺得有些煩,隻是想著何氏從來身子就不大好,也就揮揮手,讓她先進來再說。何氏一進來,就覺察到少爺似乎心思有些不在,她吃不準是不是今日陪那個醜女人回門造成的,隻是小意溫柔地將自己備好的碗碟一樣樣擺好到小茶幾上。

何氏本就會察言觀色,倒也知道季澤厚的口味,幾樣小樣,碧翠精致,正是合了季澤厚的口味。季澤厚晚間因為那些下人搬嫁妝的事,鬧得沒吃多少飯,見到何氏帶來的,也就坐下吃了起來。

說起來,何氏自己喜歡吃的和季夫人一樣,口味偏重。何氏家境不好,哪兒吃過什麽好的,就是每年過年的開葷也不一定都有,一到了富貴地,她裝著矜持,不好同季夫人那樣明擺著來,可總也覺得一頓飯若是吃不上肉那就是委屈了。這和打小富貴地裏養大的郝佳音那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說郝佳音那樣的做派與習慣是渾然天成的,那何氏這樣的就是蹩腳且漏洞百出的。而一個人,一旦過過好日子,享受過好的,再要他將就回從前,那還真不大容易。季澤厚這人的確本質不壞,可從小到大都是季夫人捧在手心裏寵著大的,自然有些身嬌體貴的感覺。於是,平日裏何氏無往不利的小意溫柔踢到鐵板了。

季澤厚動了幾筷子,自然就品出這些吃食同娘子那兒吃到的不同了。寵著大的主,很多時候都是不懂事,甚至不貼心的。郝佳音那兒的吃食雖然好吃,可不是郝佳音動手做的,而何氏這些,可真是她不辭辛苦在廚房裏一樣樣折騰好的,這裏頭的情意,誰輕誰重還能分不出來?可季澤厚不管,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何氏不知道原因,若不然鐵定難受死了。不過,何氏的目的也不是說要季澤厚將這些吃的都吃掉,她來就是想同少爺吃點小酒,然後微醺了好辦事。何氏要跟郝佳音鬥,除了少爺的寵愛不算,她必須盡早懷上孩子,讓一個庶

出的長子打了臉麵,何氏不信那個醜女人還能端著一派平和過下去。

隻要郝佳音動了,何氏大可以仗著肚子裏的孩子同她拚個高下,或許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就不止是庶長子,而是季家堂堂正正的嫡長子了。

想到這一處,何氏抿著嘴,笑得格外柔美,提起酒壺,袖子水滑一般落下,露出她那半截瓷白的皓腕,成功地點起一小簇火苗。如果雀兒不來,何氏大約也就真成了。

雀兒可不管何氏那吃人一樣的目光,走到書房外,脆生生地叫了季澤厚一聲姑爺。在季府,也隻有郝佳音的丫鬟能夠這樣喊季澤厚,成功將微醺的季澤厚給喚了回來。也是,他該去看看娘子的,嫁妝被搬走了一大半,可不要難受麽?不管如何,季澤厚都要去看看娘子。

聽見雀兒傳娘子的吩咐,隻要他早早歇息,季澤厚整個人就暖烘烘的,覺得自己娶的這個妻子,其實真挺不錯的。季澤厚這人從來知足,要不然,也不會在成親後努力尋找郝佳音身上的長處,讓所有期待他們相敬如“冰”的人們大跌眼鏡。

隻可恨何氏,瞪著雀兒的眸光簡直要吃人。這手上提著的酒壺正好沒拿穩,就整個滑到一邊,裏頭大半壺熱酒這樣淋到季澤厚最寶貝的《蜀山行》上。

這樣一來,可真是小意不成,反遭嫌棄了。

這書,是郝佳音送的,但季澤厚珍愛它可不是因為郝佳音的緣故,純粹因為這本書是逍遙客的《蜀山行》。何氏今天但凡拿酒淋了這書房裏的任何一本,季澤厚大約都不會在乎,偏偏是他最喜歡的《蜀山行》,不生氣才怪。

何氏手忙腳亂地用手上揪著的帕子去擦書冊。本就是輕軟的紙張,被酒水一泡,那墨字就暈染開來,用帕子一擦就更加了。淋到酒水的另半頁又正好是墨白先生的插畫,於是後果可想而知。

季澤厚這人如果說是一隻兔子的話,逼到了底線也會開口咬人。他視若珍寶的《蜀山行》就這樣毀了,季澤厚還能好脾氣那就見鬼了。就算再怎麽眼疾手快,書本浸著酒水,很快就粘成一團,偏何氏還乍呼呼地拿帕子去擦……季澤厚的心就跟那頁紙一樣,被揉成了一團烏黑。

大力推開何氏,季澤厚第一次發火。雀兒知道那本書,心想著小姐可真厲害,送禮必須要投其所好,這一本書就能籠絡住少爺,現在還能無意給何氏添堵,果然高杆。季澤厚連忙換梧桐過來幫忙,可這年頭紙張實在脆弱,加上又是大半壺燙酒下去,那書徹底毀了!季澤厚看何氏的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一般。

何氏這會兒隻能裝無辜,眨巴眨巴著雙眼,眸裏漾著星星點點的淚光,並沒有忙不迭地求原諒,不過現在這效果也不錯,起碼雀兒都心軟了。這女人啊,皮相上占著好處也並非全然沒用的,這世上愛好美色,也是不可避免的。

這時候,遇上季澤厚這樣自己也是絕色的,何氏這段數也就沒什麽用了。平日裏覺得何氏能同自己說上幾句詩詞歌賦,因此多了些寵愛,這會兒卻覺得那樣做作,好好的,送什麽吃食來書房!!

責何氏回去閉門思過後,季澤厚邊心疼,邊又開始懊惱起來,這話要怎麽同娘子解釋呢?季澤厚的確不懂這妻妾間的相處之道,可他尋常思維還是有的,這妾氏將妻子送給他的書給毀了,妾氏不對這是自然的,可他同妻子這邊,怎麽安撫?

雀兒自個兒偷著笑,看著少爺不自覺地就走到了新房外,拽住傻呆呆打算一同跟進去的梧桐,“少奶奶在裏頭,你就別進去了。”梧桐點點頭,端了小板凳,守在主院外頭。作為下人,他要懂得揣摩少爺心裏,今天這一回,梧桐機敏地覺察出一些不同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雀兒,也不同她玩笑,尋思著是不是往後要對著少奶奶更好一些。

至於屋裏,郝佳音還不知道《蜀山行》被毀了,正捏著是一塊帕子在看上頭繡著的花兒。郝夫人知道女兒沒那心思撲蝶繡花,於是一應物件都給置辦妥當了,這帕子也是其中一件,郝佳音閑著沒事,換了件席地開領的玫瑰色紗衣,薄薄的一層,若有似無地遮掩著胴體,正倚在軟枕上看著帕上的紋路。

季澤厚進來時,帶起的風卷動燭火,晃得季澤厚眼有些花,這耳尖就開始紅了。閨房之樂,季澤厚還是知道的,可像他娘子這樣,舉手投足間就這樣慵懶風情的,似乎還沒有。季澤厚自己不知道的是,從什麽時候起,他似乎對佳音臉上那紅色胎記不甚在意了。

郝佳音看著他傻呆呆站在門口,想著一會兒還要繼續妖精打架,本來就累,若不早點開始,什麽時候能睡還不一定。遂招招手,要季澤厚走過去。

季澤厚自然乖巧無比地坐到床榻邊,竟然沒有下一步舉動,這讓對坦誠相見已經不害羞的郝佳音奇怪了一下,他總不會比自己還羞澀吧?直到季澤厚忸怩著將事情說出口,郝佳音愣了愣才明白怎麽了。

《蜀山行》毀了,是嗎?也好,本就不該留在身邊,做那無謂惦想的,這回毀掉了就徹底斷了吧。郝佳音乖覺地趴到季澤厚膝上,側枕著季澤厚的腿,指尖無意識地劃著對方的膝,一下又一下,撓得季澤厚心底跟貓兒一般折騰,然後一個用力,將郝佳音給拋到床裏頭,俯身壓了上去。

他想起如何賠佳音了。多多努力,替佳音消掉臉上那胎記!這是賠呢?這是賠呢?佳音揉了揉腰,再一次祈求自己能早些懷上,若不然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就算這事痛快了,可這樣酥軟無力的感覺還是叫郝佳音有些手足無措,索性不要再有最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