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問話
骨節分明的手指攥著天青色的茶杯，透過氤氳著熱氣，聖元帝的目光肆無忌憚得瞧向靜初。由於靜初受不住那熾熱的目光，微微低下了頭顱，正好將一段雪白的脖頸暴露在聖元帝眼前。肌膚白皙，不見一絲瑕疵，微小的血管清晰可見。若是能夠輕輕撫摸，那必是世間最美妙的享受了。
“皇兄，”趙旪打斷了聖元帝的沉思，“我們好久沒有對弈了，如今這芙蓉軒中的景致正好，不如我們手談一局？”
茶將品完，趙旪便想到下棋這個理由繼續留在芙蓉軒中。一來，這裏清翠的竹林確實能夠讓人靜下心來。二來，以聖元帝和他的棋力，一局對完，必要費一個時辰。難得在宮中找了個休閑的所在，他一時還不想離開。
聖元帝又哪裏不明白他的小心思，將茶杯擱在桌上，站起身子，板著臉道：“安樂王莫非忘了之前杜大人上的折子？等你下完棋後，想必宮門已經落鎖了。”
聖元帝口中的杜大人便是曾經在朝堂上公然指責趙旪的諫議大夫，是曆經兩朝的老臣了。為人恪守禮法，稍有一點錯處便會被他抓住不放。當時趙旪封王建府之後，並未留宿在王府，而是繼續居住宮中。杜大人連上三道奏折，可是趙旪還是不放入眼中。最終杜大人在朝堂之上指責安樂王漠視祖宗禮法，長居宮中，與製不合，當真是一點情麵都不留。
那時趙旪的麵上有些掛不住，臉色變了幾變之後，還是乖乖回自己王府居住。其實聖元帝並未計較杜大人的參奏，但是如今，他卻將這筆賬翻了出來。如今靜初已經同趙旪見過，作為男子，聖元帝卻是不願意再有別的男子見到靜初，就算是自己關照到大的弟弟也是不行。
聽到聖元帝提起這茬，趙旪無奈歎了一口氣。本想著再多留一會，但是聖元帝早已邁動步伐，朝自己冷冷拋出了一句：“還不快走？”
趙旪無奈，朝著靜初與袁佩
英兩個笑了一下，才跟上聖元帝的步伐。
兩人走了之後，靜初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氣。剛才聖元帝的目光太過熾熱，讓她有些經受不住，沒想到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袁佩英高興起來：“姐姐，恭喜。”
這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結果，靜初的心內全無喜悅，有的隻是累，：“有什麽喜不喜的。槍打出頭鳥，佩英，千萬不要和別人說起今天的事情。”
希望這能和前幾次一樣，聖元帝能夠忘了自己。可是，那眼神中灼灼光芒，能將人的心烤化了。靜初覺得，這次她是真的躲不過去了。
袁佩英努力點點頭，最後勸說著靜初：“姐姐放心，這事我知道厲害輕重，不會隨便亂講的。但是，剛才姐姐的曲子我雖然不懂，但是也勉強能夠聽出，姐姐你心裏有人了。我都能聽出來了，更何況是剛才的那兩個人？皇上雖然是聖君，但是帝王的驕傲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心係他人的。在這深宮之中，稍有錯處就會被他人拿住把柄。今日皇上幸好不追究，若是他日，有人告到皇上麵前，不但是姐姐受累，就是沈家也逃脫不了關係。今日姐姐為著那人清心寡欲，可是那人說不定早已另取佳人，不將姐姐的一片真心放在心上。姐姐，你這又是何必呢？到還不如在宮中掙一份榮寵，讓沈家多一層倚仗。”這話是對靜初說的，又何嚐不是袁佩英在自我勸說呢？
靜初聽到袁佩英說到“今日姐姐為著那人清心寡欲，可是那人說不定早已另取佳人，不將姐姐的一片真心放在心上”時，心內緊繃著的弦被觸碰，沒想到自己的傷心事竟被袁佩英無意之間說了出來。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痛到不能呼吸，原來還是自己未能放下。
可是她雖然放不下方少謙，可是今日的清心寡欲卻不是為著那人守身如玉，而是她再也不相信情，幹什麽要讓男人玷汙了自己清白的身子。就算那人是天下間最為最貴的
帝王，亦改不了男人薄情寡性，見一個愛一個的劣根。
仍是堅定著自己的認知，靜初再度否決袁佩英要自己承寵的打算。“勞煩妹妹操心了。隻不過於寵愛方麵，我實在是沒有興致。”
袁佩英勸說了幾次，見靜初興致完全不再這方麵，心裏也是暗暗焦急。但是如今她再沒有皇寵傍身，隻怕很快宮內的人就會看清形勢，先向她下手。一個女兒家，就是再聰慧，若是處於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步，照舊是任人宰割。
“姐姐，你先好好靜靜吧。今日看你也是傷了神的，妹妹也就不打攪了。改日我再來看你，希望姐姐能好好考慮一下妹妹的話。”袁佩英說完之後，留下靜初一人獨自沉思。
祁宮中到底是個藏不住事的地方，聖元帝與安樂王在芙蓉軒中品茗的事不脛而走，在各宮中早已不是一個秘密。
“想不到袁修儀是個如此不守信用的,娘娘真心待她，她卻不能為娘娘保守住消息。”拾翠不由懊惱。那日的情景，芙蓉軒中伺候的四人全是知曉的。也明白靜初不願將這事透露出去的心情，如今六宮皆知，本能的就聯想到是袁佩英透出的信兒。
尋芳不由瞪了她一眼，“主子的是非也是你能議論的嗎？就算是袁修儀有不是，這也不是你一個奴婢能管的事兒。”在宮中這麽些日子，還學不會沉穩怎麽寫，尋芳心內不由暗暗著惱。
靜初慢慢打理自己的秀發，心內卻是一片清明。袁佩英雖然為人爽朗，但是囑咐過她的事情，她絕不會泄密。倒是拾翠這丫頭冤枉了袁佩英，但是拾翠這麽說，也是忠心為主的表現。
“沈美人，我們家主子請你到奇華殿坐坐，也好敘敘姐妹情分。”原來是謝璿璣身邊的暗香。
想必謝璿璣也是聽聞了剛剛那事，才找上自己的。靜初輕勾嘴角，將自己好好裝扮一番，隨著暗香邁向前往奇華殿的道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