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奕馨返回米蘭後,依舊留在家中休息,並沒有像她預期一樣回到工作崗位上。她對鶴寧如此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沒有任何回複,就連一句為什麽都沒有問,隻是聽話地服從,就這樣天天窩在家裏。自從布達佩斯那段沒有結果的談話後,二人再也沒有提及那個敏感的緋聞話題和雙方都有所回避的謀殺事件。在外人眼中,鶴寧和奕馨依舊是之前那對令人豔羨,恩愛有加的伉儷,好似那場幾近令二人分道揚鑣的冷戰從沒有發生過似的。

這日清晨起來,她走進衛生間,立在洗漱台前,準備像以往一樣刷牙洗臉,不經意間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突然有一種最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綿婉墨黛的彎眉,多情卻又似有解不開的愁結;卷翹濃密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抖著;淨白潔透的雙頰,透出粉粉的健康色;紅潤豐彈的雙唇,細致得像是一片最美的花瓣。

在別人眼中,這本該是一幅絕妙的春醒圖,可奕馨卻覺得鏡中的自己愈發的蒼白無力,愈發的寂寥無助——

她不再工作了,而是每天留在家中,想要什麽隻需和管家Barbara說一聲,不出個把小時,一準送到她麵前;想吃什麽就告訴廚娘,除了天上的星星做不了,其餘的凡是她想得到就沒有做不到的;思琪天天陪在她身邊,不愁寂寞了找不到人說知心話;Carlo也被鶴寧放在身邊,專職做她的司機,一切行動都聽她的指揮;在家時有門衛守門,出門時則有保鏢,24小時的維護在她身旁。

這一切都按照鶴寧的安排,井井有條到一分一毫,又完美得不像是真的。這也曾經是奕馨夢寐以求的人生最終極的奮鬥目標。

可是現在擁有了夢想中的一切的她並不快樂,她像是被綁住手腳,被那個做事滴水不漏、精準穩狠的男人軟剝奪了自由的寵物一樣,無需思考的養了起來。

想到這裏,奕馨感到一股涼氣不禁由腳底直竄而上,繼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怎麽也不披上點?現在這天早上還涼呢。”鶴寧已經起床,走進來看到奕馨的身上微微

發抖,皺了一下眉頭,反身回到床腳前的榻上,取來晨衣披在她的肩上。鶴寧修長有力的雙手接觸到奕馨肩頭的一瞬間,柔和地輕拍了兩下。

這是一個充滿魔力的動作,雖然在情侶之間經常見到,卻帶著一股溫情似水和沉甸甸的滿心關懷。那是一種無言的喜歡,無聲的寵溺,更是一種無須解釋和理由的責任。

奕馨抬眸望向鏡子中的鶴寧,他眼中暗湧出來的情愫是如此的真切又是如此的深沉,奕馨恍然間又回到了那個曾和她一起看音樂會,吃冰激淩,嚴肅地說要拉著她的手共同療傷地走完一生的那個他的身邊。

“看什麽呢?”鶴寧發現奕馨對著鏡子走了神兒。

“哦,沒事,謝謝。”奕馨低下頭,抬手拉了拉衣領,輕聲說到,“過幾天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想去哪裏?”鶴寧接過奕馨遞來擠好牙膏的牙刷,邊刷邊問。

“威尼斯,五漁村和佛羅倫薩。”奕馨隨手將頭發挽了一個髻,才一兩個月的時間,她的頭發已經可以紮起來了。

“回頭我安排一下,一旦空出時間來,我們馬上走。”鶴寧俯身漱口。

奕馨站在他的側後方,看著鶴寧背部優美流暢的線條,精壯且結實的肌肉在晨曦的照耀下,散顯出健康的膚色。奕馨默默走上前去,輕輕地從後麵環腰抱靠在鶴寧的後背,貪婪地汲取著他的體溫。

“怎麽了?”鶴寧被奕馨這一有些反常的舉動嚇到了,連忙擦幹淨嘴角,轉過身來,將奕馨擁入懷裏,並低頭吻了吻她的秀發。

鶴寧以為奕馨是因為他最近工作忙得翻了天,少了陪她的時間而在鬧情緒。可他也是身不由己,既然已經表明了立場和態度,就不能回過頭來繼續走以前的老路,他更不想重蹈母親和姐姐的覆轍。歐五爺已經發現Cattini Publication這邊資金凍結和股票停牌的情況,正不惜一切代價的惡狠狠地對他進行反擊。他現在哪敢鬆懈半點,對於鶴寧來說,無論是前庭還是後院都不能有一絲馬虎和紕漏,不能給

歐五爺留下任何可乘之機。

正在此時,一陣叩門聲程式化地響起——

“歐先生,公司的車30分鍾後到樓下。”

“好,我知道了。”鶴寧鬆開雙臂,用食指輕輕勾起奕馨嬌嫩的臉龐,“寶貝,等我忙完這幾天的,乖!”

說完便回身繼續收拾起來。奕馨望著鶴寧的背影,一絲無以言表的情緒,悄然上心。

鶴寧的辦公室裏,站著公司各部門的核心人物,照例早上準時出現在他麵前,匯報各項事宜和需要他指示的工作。

鶴寧皺著眉頭看著呈上來的數據,眼神暗藏鋒利,顯然這些數字沒有給他帶來想要的結果,眾人見此狀也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屋裏靜悄悄的連吞口水的聲音都能聽到。

財務總監Franco緊張得雙手握在一起,用右手不停地轉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來緩解內心的焦慮。

“歐董,發行部那邊的報表顯示,銷售已經是第二個月負增長了;還有Moda那邊長期合作的廣告商也都紛紛要求解約,雖然有30%的違約金,可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Moda將撐不了多久了,您看是不是將部分資金解凍,來緩解一下……”

“不!”鶴寧堅定地一口否決了Franco的建議,“迅速派市場部的人和廣告商聯係,不惜一切代價挽回合約;還有讓法律部和財務部一同盡快整理公司內部所有賬目細節。”

得到指令之後,眾人退了出去,駿倫和Thomas留下了,還未等三人靜下來商討對策,鶴寧的秘書敲門而入,神情複雜。

“董事長,您的掛號信。”

鶴寧接過來掃了一眼信封左上角的抬頭,看到是從法院寄來的郵件,便隨手交給了駿倫。

駿倫拆開後,仔細研讀起來,可越讀越覺得不對,本就嚴肅的五官愈發冷沉起來。

“有人告你侵權。”駿倫沉聲說道。

“誰?”鶴寧英眉一挑,覺得不可思議。

“Lilia Dodso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