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陌路相逢何須別(下)

蕭冰欒暗暗觀察羽奕南,實在想不明白,這樣一個江湖氣十足的男子怎麽會是那個羽離國的太子呢?

沒錯,聽到他的名字她便知道了,羽奕南不就是羽離國的太子嗎。

羽離國與兩位皇子,一位是太子羽奕南,另一位是精通預言術的二皇子羽昭然。

不過這兩位皇子著實奇怪,一個成天想著浪跡天涯,另一個整日守著預言過日子,這實在叫人想不通。

未行幾裏路,便聽見馬車外的兮染道“主子,我們到了。”

馬車外的鎮子格外安靜,剛剛入夜,月亮還未升起,行人匆匆。

幾人下了馬車找了一家客棧投宿。

那客棧的老板看見幾人氣質不凡便親自上前迎接,一臉的看到銀子的模樣“幾位客觀可是前來投宿,幾位來的真巧,恰好剩下三間上房。”

“三間?”兮染看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的羽奕南,大聲對著老板說道“老板你看清楚,我們三個女子要兩間房,那一間是留給車夫的,至於後邊那位,我們不認識他,所以,你懂了嗎?”兮染最後的那句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在威脅人。

“這……”老板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為難“實不相瞞,本店今天就隻剩下三間客房,幾位不如拚一拚,讓那位公子和車夫住在一起?”

“不行!”兮染立馬否決,霸道的語氣讓後邊的羽奕南挑了挑眉,這姑娘莫不是同他扛上了?

“咳,那個,我累了,兮染你就陪著老板在這兒協商吧,紅綺,我們上去休息。”蕭冰欒輕咳一聲,扔下一句話就帶著紅綺上了樓,她怎麽會看不出來,兮染是有意為難羽奕南呢,既然她喜歡,那就隨她之意了。

兮染得了主子的默許,語氣越發的強硬起來“老板,我的話你聽清楚了?”

那老板頗為無奈,隻好把目光看向羽奕南。

羽奕南輕輕一笑,對著兮染道“姑娘,若是剛剛有得罪的地方,在下賠禮了,不過天色已晚,這鎮上又隻有這一家客棧,姑娘難道忍心看我露宿街頭嗎?”

兮染唇角一勾“這樣啊,老板,不知貴店裏有沒有柴房什麽的,能否給這位公子借住一夜呢?”

羽奕南難得無語一回,投了一個哀怨的眼神給兮染“多謝姑娘美意,在下住柴房便是。”

老板趕緊上前為羽奕南引路,臨走時還一副此女難惹盡快躲開的模樣,兮染頭一揚,轉身上了樓,她才不管那些,第一眼見了羽奕南她就不喜,到處拈花惹草的臭男人,住柴房都是善待他了,應該讓他

去住茅房才對,哼!

“柴房那位可還安好?”兮染端著一壺熱茶踏進蕭冰欒的房間便聽得這樣一句。

兮染臉頰微紅,道“主子你都知道了。”

“可還盡意?”

“一般般吧。”

聽到此處蕭冰欒撲哧一笑“你呀,明明知道他的身份還敢如此。”

“他又不說,我們就當不知道唄。”

“以後你不打算去找他嗎?”

“我與他,已是雲泥之別,早早相忘才是最好。”

兮染說完此話便沉默了,她本是羽離國尚書之女蘇瑾繡,與那少時的羽奕南有著指腹為婚之約,奈何早年家道敗落,流離失所,那所謂的婚約自當也是無效了吧。

蕭冰欒輕歎一聲,兮染的性子她最清楚不過,猶記得初見她時,她一身破落的衣衫,身形枯槁,混在那群流民之中,是她眼中的那抹堅定和清澈吸引了她,縱使落魄,卻仍是掩蓋不住大家閨秀的那種貴氣,當下她便對這個女孩兒生了無數好感,趁著夜深人靜之時,點了她的睡穴把她帶到最初的冰影城,給她調理身體,授她武功。後來又知曉她少年時曾得高人指點,習過易容術,於是在她本身的基礎上又助她精進一層,之後她便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

聽得蕭冰欒的歎聲,兮染生怕自己的事惹了主子傷心,悄聲退下了。

夜裏,一片黑寄,偶有清風拂過,樹葉隨風作響,蕭冰欒沒有絲毫睡意,推開窗子躍上屋頂,平躺下來看著周圍的一切。

“冰欒姑娘也是睡不著嗎?”不知何時躺倒身邊的羽奕南輕聲問道。

“羽公子想必是住不慣柴房吧?”

“嗬嗬,令妹真有個性。”

“她,是直率了些。”

“其實,冰欒姑娘也很不同呢,最起碼此刻與白日大不相同。我還從未見過大家閨秀夜裏不休息反而爬房頂看星星?”

“羽公子乃是江湖中人,江湖兒女自是不拘小節。”

“哈哈,冰欒姑娘真是爽快,你這個朋友我羽奕南是交定了。”羽奕南突然坐起,唇角含著一抹春風般不羈的笑容,就那樣怔怔的看著蕭冰欒,蕭冰欒緩緩坐起,揚了揚眉道“羽公子如此結交之法,想必惹了不少情債吧?”

羽奕南麵色一楞,不禁赧顏道“冰欒姑娘你還真是……直接,哈哈。”

“嗬嗬,能與羽公子交朋友,也算得上是人生一大快事了,那冰欒就卻之不恭了。”

“好,如此,那我以後便叫你冰欒了。

“那我稱呼你亦南可好?”

“自當如是。”

蕭冰欒已然失笑,堂堂一國太子卻在這裏降低身份與江湖人士結交,若不是知道他無心朝政,還以為他要借機籠絡人心呢。

“在想什麽?”羽奕南難得看見蕭冰欒發呆的模樣,他不得不承認,麵前的女子很容易就讓人溺進去,也許不單單是因為她那絕無僅有的絕色容貌,更是因為她那種清淡優雅卻略帶疏離的氣質,讓人不知不覺就深陷其中,他應該適當遠離她製造的危險,卻總是不經意就想靠近她。

“沒什麽,明日你要去哪裏呢?”

“孑然一身,哪裏都好,浪跡天涯嘛,我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踏遍整個大陸,結交無數豪傑,到時全天下都是我的朋友,那該多爽快啊。”

“聽起來不錯,那祝你馬到成功,一路順風。”

“嗬嗬,讓你見笑了。”

蕭冰欒淡笑道“像亦南你這般看開一切,瀟灑自在的人,世間真的不多,這樣,很好。”

羽奕南嘿嘿一笑道“冰欒你果真是奇女子,隻怕這世間也隻有你能如此理解我了。”

蕭冰欒淡笑站起身“夜深了,難得的住一回柴房,良宵苦短,好好珍惜。”說罷便一個旋身離開屋頂。

羽奕南訝然失笑,搖搖頭,徑自對著夜色躺下,住柴房,怎及得上以天為蓋,地為廬愜意呢。

一夜好眠,清晨剛至,兮染一推開門,便見店小二急急的跑上來,連忙拉住他。

“小二哥,你跑什麽?”

“額,姑娘有所不知,昨夜住柴房的那位公子不見了,隻留下一封書信給隔壁的那位姑娘,看樣子走的很急。”

店小二把手中的那封信揚了揚,兮染仔細一看,上麵寫著冰欒親啟四字。

“交給我,你去吧。”

店小二看了看兮染,知曉眼前這位與隔壁那位關係不一般,便留了信轉身去忙了。

兮染看著那封信皺起眉頭,忽聽得樓下傳來一聲嬌嗬“喂,小二,我問你,昨晚可有一男子前來住宿?”

這聲音……兮染往下一看,果然是昨天那位紅衣姑娘,唇角抿住,兮染利落的敲開蕭冰欒的門,恰好看見蕭冰欒一臉早已知曉的姿態坐在那兒喝茶。

“怎麽,生氣了?”

兮染把信放下,徑自倒了杯茶飲下“我犯不上,主子,何時啟程?”

看著她那明明在乎卻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蕭冰欒隻好道“半個時辰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