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都不記得了

事情一天天查下去,有了明確的線索,這本該是如意的事情,但這並沒有讓帝座上麵的男人感到高興,隨著深冬降臨,他的性情是越來越可怕。

鳳儀宮裏的曲妃娘娘前些日子感染風寒,按照時間本該是完好的,這前前後後一月有餘都不見好轉,每日時不時咳嗽幾聲,那柔軟芊細的腰肢如今可是如風中楊柳了,風稍微一吹,就能飄走的樣子。

灰蒙蒙的色彩壓蓋在頭頂,那在夏日見著金碧輝煌,如今倒是瓊樓玉瑩了,屋簷垂掛著冰錐,路邊光禿禿小樹杆上,已經結滿冰塊,清亮的顏色,沒有一點雜質。

翠綠紗帳垂落在地,屋裏的特殊檀香嫋嫋飄起,放在小室內的炭火在慢慢焚燒著,在一邊的小榻上,正有人繡著花樣,色彩斑斕的絲線,乖巧的耷拉在架子的一邊。

“娘娘,這優曇花不差多少您就要繡完了。”一邊坐在登上整理絲線的大宮女悠悠然然說道,那樣子不想外麵站著那些宮女拘謹。

“如是妙法,諸佛如來,時乃說之,如優曇缽法,一時現耳……如此靈氣的孩子,隻有這樣的花才能配的上她。”寧芊放下針線,撫摸著她繡了一大半的花朵。

淨白的花朵亭亭玉立在衣擺處,九片花瓣慵懶的散開來,中間的花蕊半彎曲,心蕊直直站立,它本該是弱小的,但那它直挺的模樣,莫怪有些人說它可愛。

“嗬嗬,娘娘看來是想她了,那今日太子殿下來,就請殿下把人帶來,給娘娘解解相思之苦。”大宮女捂著嘴,笑嘻嘻的竟然打趣這一國之母了。

“你這個該死的丫頭,隨著本宮多年倒是敢打趣本宮來了,不知道為什麽,看錦陌那孩子總是覺得太不沾這紅塵俗氣了。”寧芊眼角微挑,一股雍容華貴的味道隨之散漫開來。

“娘娘都這樣說了,那太子殿下不是還要走很長一段路?。”

寧芊伸手在一邊的炭火上放了放,她眉間有了一抹深思,:“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她微微張口本想說著什麽,就被咳嗽身影打斷了。

一邊坐著大宮女立馬放下手中理的絲線,拿起一邊溫著的茶到了一杯遞給她,麵色含著擔憂,:“娘娘,這花也不著急一時,您要不休息下,奴婢記得,這小公子生日還有大半年時間呢!”

“本宮想早些繡好,到時候就給那個孩子,如今有時間,免了到時候亂手腳。”

“太殿下那麽疼愛錦陌少爺,可真好,以後就有兩個人陪著娘娘您了,殿下也很聽娘娘您的話,好像從來都沒有違背過。”紫色鳩撥弄下手邊的炭火,讓它們燒的更加旺一些。

她單手手肘撐在一邊的小桌子上,眼角半斂,:“本宮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邪兒,因為本宮給不了一般人家所有擁有的父子之情,有時候睡著了,在夢裏麵看見他問我啊!:母後,為什麽父皇都不來我們這裏,他一直去其它殿裏……,我把他抱在懷裏哄了半會兒他就不鬧了,從小他就很乖,從不惹本宮傷心,現在想

如果……如果,那個時候我……。”

紫鳩是從小陪著寧芊長大的,她怎麽會不懂她後麵半句沒有沒有說完的話語,當年小姐跟方頃大將軍有緣無分,成不了伴侶,如今跟帝君有份無緣,是夫妻,也是“夫欺”!

“小姐,不傷心,我們還是太子殿下,還有錦陌小少爺。”

寧芊帶著左手撫上了自己的眉峰,她呼出了一口氣,:“當年閑王帶著邪兒去尚書府,晚上回來時分,本宮就發覺邪兒變的不一樣了,這麽些年下來,他倒是一直秉承著倒是要保護陌兒的承諾。”

“娘娘,太子殿下對錦陌少爺好是好,可是這……萬一太子殿下對小少爺有個什麽心思那……。”紫鳩吞吞吐吐說完,她暗地裏瞄了一下麵前之人,見著她冷著臉,她便是嚇得,直接跪地,:“娘娘恕罪,奴婢口無遮攔,說錯了話,奴婢該死。”

“起來吧~。”

“謝娘娘大恩。”

“你說的話,本宮不是未曾想過,那些事情本該受萬人唾棄,遭受很多意想不到的對待。”寧芊眼神有點空,她望著窗外的白雪,剩下的話她說的很輕很輕,但是,唯一聽見的之鳩睜大了眼神。

她說:如果邪兒喜歡,本宮支持他,這不是本宮覺得對不起他,而給他的權利,讓他去喜歡男人,本宮隻是覺得,喜歡一個人,或者愛上一個人,無關權利、地位、或者是性別,生命可以隨心所欲,但不能隨波逐流,本宮錯了一次,不想自己的兒子因為本宮的緣故錯過了他最愛的人。

都說母愛偉大,那寧芊對南宮邪的愛真的是包容了他所有,屋外的飛雪飄飄而下,屋裏溫暖的氣溫還是不夠。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寧芊因為咳嗽,麵色顯得比較紅潤,但是她端起隻鳩給她的藥丸,手都在輕微抖動。

“殿下駕到。”屋外響起一聲尖細的聲音。

寧芊一聽,端起藥丸就一口喝了下去,隨便把藥丸放進一邊的小櫃子裏,不讓來人瞧見,她帶著屋內的婢女跪在地上,:“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

南宮熙踏入門內,他微笑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愛妃請起,這外麵大雪,愛妃可別跪地受了寒氣,傷了身子。”

寧芊身子緊繃,陛下是有多少日子沒有對她笑過了,好像……他登基之後,他再也沒有對她笑過了。

“謝陛下關懷,臣妾會注意的,這外麵天冷,陛下夜裏批改奏折多穿件袍子吧,屋裏多加幾個火爐。”寧芊說這話時,麵色變得有些微紅。

“朕知道,這深冬降至,不少人都受了寒氣,曲貴妃一月前風寒就未見好,朕記得當年右相送了愛妃一朵雪蓮,不知愛妃如今還記得嗎?”南宮熙眼裏喊著微小的希冀,看著一邊的寧芊就委婉的問道。

她突然發現她有點忍不下去了,為什麽就是因為一句話,她心裏痛的有萬劍在刺,這人來這長生殿多久?竟然就忍不下去了。

“紫鳩把剩下的

半多雪蓮取來,送陛下帶走。”

“是,娘娘。”紫鳩領了話就走了出去。

“愛妃隻是怎麽回事,為何隻剩下半多雪蓮?”南宮熙皺眉,他眼裏閃現出一些焦急,問著話的口氣也變得命令了。

寧芊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心裏的感受讓她壓不下去的,她怕這一說出口,就嗚咽,在這個讓她深愛的男人麵前失禮。

紫鳩則是剛剛抱著盒子進來,就聽了這句話,她看了看皇後的臉上,她口氣有點頂撞的說道:“陛下別怪娘娘,這雪蓮是娘娘自己用的,前些日子娘娘也是感染了風寒,久治未能痊愈,這才用了半朵。”

本想著,這麽說,陛下會心痛下娘娘吧,隻是紫鳩她估計錯了這個男人的心。

南宮熙心裏冷 哼了一聲,他在進屋這是第一次正眼看了一眼他的皇後,麵色紅潤哪有什麽風寒久治未愈的氣色,這就是調理的很好。

“皇後,朕封你為後,當年就是見你賢良淑德,不會有其它心思,如今,曲妃病重,你既知道雪蓮能治好,為何不拿出來使用,如是朕今日不來,皇後可是要見著曲妃病重而去,皇後麵色紅潤,調理的很好,這是朕的好皇後,好一個天下之母的好儀態!”

寧芊坐在椅子上一直捂住胸口,她看著麵前的男人,眼裏都是不敢置信,嗬嗬!這就是他深愛的男人啊,為了他,她放棄了所有,到最後得到的是什麽!就是現在聲聲指責。

南宮熙劈開視線,不去看那張欲哭無淚的麵孔。

“是不是、是不是為了她,你可以把命都給她,放棄你現在有的一卻。”寧芊麵色平靜,唯獨她看著南宮熙的眼神有種要把人吸入進去的感覺。

南宮熙不語,他點了點頭。

“嗬嗬……嗬嗬……,南宮熙,這就是你要給我證明的真心麽?把我放在這個後位,把我放進你的後宮,這就是你對我的愛麽?綠蔭樹下,清波泛湖,你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這個樣子的,你親口對我說的,你如今都忘了……”

他站在內室門邊,就那麽站著,聽著身後的人說著當年說過的誓言,不動不言,就如一個觀眾,看著台上的戲子。

南宮熙沉吟了良久:“你隻是記得這些,那你可還記得朕說過其它的話,朕說過:我能你現在想要,給不了您以後想要的。”

寧芊這下連笑的發不出了,她呼吸慢慢變得大了起來,柔和的麵孔猙獰了,她這個樣子,真的不想相府養出的千金,有點難堪。

“既然皇後試過雪蓮,那以後曲妃的藥,就由皇後宮裏的人負責煎熬吧,朕相信皇後能辦好。”南宮熙走了出去。

待人一走,寧芊捂住胸口的手放了下來,唇中有鮮血湧了出來,紫鳩嚇的慌亂神,忙扶住她,寧芊緊緊握住她手說道:“把剩下的雪蓮熬成藥湯,記得每日給曲貴妃送去。”

“小姐,你這是何苦,你這是何苦啊。”她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