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氣死你
胡貴嬪拿走藥的第二天，楊芷就因為身染沉屙被送去金鏞城療養。
楊駿聽到這個消息，肺都快氣炸了，可明麵上一絲也沒露出來。雖然女兒不會是皇後了，可太子還是楊家的外孫，皇帝為了太子想，也不會現在就處理楊家。更何況，這件事翻出來，楊家就要用滿門陪葬了。謀害皇嗣是十惡不赦之罪。
“瀟兒，你說楊駿怎麽就養了這麽一個蠢貨女兒啊。”司馬亮看著朝廷送來的邸報，對於這個臨時盟友的遭遇哭笑不得。
赫連瀟坐在一旁侍弄著手中的茶具，輕蔑地瞥了司馬亮一眼道：“王爺，你從來都不了解楊芷，也理解不了，你和楊駿沒什麽區別。”
“哦？瀟兒此話怎講？”
赫連瀟放下茶杯，往軟靠背上一倚，慢慢講道：“先不說楊芷，王爺覺得，先皇後心裏是看重陛下多一點還是顧及楊家多一點？”
“這還用說？武元皇後要是多為楊家打算打算，至於楊駿現在這麽艱難？”
“這就是了，女人一旦愛上哪個男人，心裏就全是對方。楊芷也一樣。”
“你是說，楊芷這麽做都是故意的？”
“當然。要不誰會一下子把宮裏所有人都得罪光？試想一下，楊家要是再出一個皇後，後麵會發生什麽？王爺你也知道那個白癡傀儡被他們弄走了，到時候他們弄死太子弄死皇帝，讓皇後推出這個白癡傀儡，大晉的權柄就落入楊駿手中了。”赫連瀟品了一口茶，雲淡風輕的訴說著楊駿的險惡用心，好像在看一出戲。
“他當我司馬家沒人了嗎？癡心妄想。”司馬亮一拍桌子，震得硯台裏的墨汁都濺了出來。
“王爺息怒嘛。”赫連瀟嘴上這麽說，滿臉卻都是幸災樂禍的笑，“不等我們出手，楊駿的寶貝女兒就不想被他爹擺布了。我們的太子殿下魅力大啊，楊駿這回損失了一個當皇後的女兒，還是啞巴吃黃連，估計能氣沒了半條命。”
楊芷住進金鏞城的第七天就香消玉殞了，司馬炎畢竟是下過詔書要迎娶人家為後的，雖然這事黃了，場麵功夫還是要做做的。司馬炎追封楊芷為悼皇後，依禮安葬，這麽一來朝廷上下乃至平民百姓都說皇帝有情有意。
給死人下的功夫從來都是給活人看的，司馬炎這般做法，與長江對岸的吳主孫皓形成了鮮明對比。孫皓這個好色無度、昏庸無能、識人不明的昏君在司馬炎有情有義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汙穢，搞得陸抗和司馬亮兩軍對峙時都沒有底氣。
聽到楊芷的死訊的時候，我並沒有
預料之中的開心解恨，相反，我還挺鬱悶的。
楊芷進宮以來的所作所為，說她腦殘是一點都不過分的。我最初隻當她是大小姐脾氣，被家裏驕縱了十多年沒長腦子，後來聽了司馬燁的話仔細想了想才明白，她是因為太愛司馬燁了，才會不惜毀了他爹的一盤棋。對於這個女人，我恨不起來。
原本楊芷要是順利當上皇後，楊駿還可以借著楊芷的名義把楊家的人繼續留在宮裏，現在，偌大個皇宮已經沒有楊家人的任何立足之地了。楊駿現在就算在有野心，斷了消息來源，也無的放矢了。
“娘娘，楊府到了。”冬雪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挑開窗簾一看，可不是已經到了楊府大門口了嗎？
司馬燁的傷不再發作也隻持續了四天，等到第五天晚上，公狐狸精就又變成了燁寶寶。淺川在觀察了第一次試驗的藥效後，又鑽進了養心齋閉關研究新藥。雖然醫治司馬燁的藥還沒有做出來，可去疤藥的效果卻是越來越好了。現在我臉上的上班隻餘下了一條淡粉色的細線，據說再用兩三個月就可以完全消除了。
楊芷是個可憐的犧牲品，但不意味著我會放過野心勃勃的楊駿。
知道我要來，楊駿一家早就跪在門口等著，我故意在車上磨蹭了一會，把楊駿晾在下麵。
等我在車上喝夠了茶，整好了妝，老佛爺似的走下馬車的時候，楊駿已經跟下麵跪了一刻鍾了。
“呦，楊太傅，真不好意思。本宮自打小產之後啊，就一陣一陣的犯暈，這一暈起來啊就天旋地轉的，看什麽都是雙兒的。這不，剛到您家門口就開始暈，在車上穩當了好一會呢，勞您跪著了。”我跟楊駿一通胡扯，就是沒說讓他起來。
“娘娘千金貴體，臣多等一會是應該的。”楊駿氣的臉色發白，嘴上還是要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我覺得也是，楊太傅素來身體康健，多跪個幾刻鍾肯定是沒事。”
“娘娘說的是。”我聽楊駿這話，完全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哼哼，要不是司馬炎現在還要留著你掣肘汝南王，本娘娘今天就讓你跪死在這。
“太傅呀，別跪著了，帶本宮去靈堂看看吧。”楊芷雖然是追封了皇後，可她究竟是沒有和司馬炎正式成婚，所以司馬炎把皇後的靈堂設在了楊府。朝中大臣一個個都是七竅玲瓏心，誰看不出來這是皇帝不待見楊芷啊，是以這幾天來楊府吊唁的人還真少，大部分朝臣都是讓自己夫人出麵來應付下就了事了。
我今天來穿的是太子妃朝服正裝，不是我
故意惡心楊駿，誰讓這朝服就是大紅的呢？我這一身紅往一片白裏一站，那叫一個紮眼，卻又讓誰都挑不出禮來。誰讓楊芷不是含金量十足的皇後呢？皇帝都沒下旨說這是國喪，後宮佳麗一個個打扮的依舊花枝招展，我這個太子妃更犯不上披麻戴孝了。
裝模作樣的給楊芷上了三炷香，我心裏默默祈禱楊芷能早生極樂，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變成個政治犧牲品，我對這個害了我孩子的人算是仁至義盡以德報怨了。
“太傅啊，悼皇後未及成婚就去了，陛下也挺傷心的，本宮今天出來的時候陛下還特意交代給本宮件差事呢。”看著楊駿一臉鬱卒的樣子，我心裏那叫一個美啊。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說，楊家出美人全洛陽都知道，不知太傅可還有別的女兒沒有，陛下讓我帶一個回去，也好讓陛下對著新人追思武元皇後和悼皇後。”
“臣膝下兩女皆早夭，無福伺候陛下了。”楊駿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切碎了。楊家的女兒在我這裏儼然都成了早市上的白菜，說帶走就帶走，就跟買個丫鬟似的，這讓楊家的臉往哪擱啊。
“哎，那真是可惜。”我裝作很惋惜地搖了搖頭，“汝南王今天還遞了折子到京城，勸陛下應該顧念著武元皇後與悼皇後，多施恩給楊家，以安太傅的拳拳忠心呢。”
“有勞王爺掛懷了。”楊駿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一點。
“可不是，你說汝南王跟陸抗打得你死我活的，還心心念念想著太傅。要說太傅以前可是跟汝南王特別過不去呢。”楊駿啊楊駿，皇帝留著你不就是為了讓你惡心司馬亮的嗎，你可要加油啊，要是連最後這點利用價值都沒了，那皇帝肯定要解決你了。
“臣和汝南王私下並無嫌隙，政見不同也都是為了國家社稷。待汝南王凱旋歸來，臣定會好好謝謝王爺。”
“謝王爺之前，太傅還是先進宮謝謝陛下吧。”我笑得越發開心，“陛下已經下旨，追尊令兄楊文宗為忠義魏國公，明日就會明發上諭了。”
“臣代亡兄，叩謝陛下隆恩。”我聽著楊駿這話，似乎是快沒氣了。自己的女兒死了，皇帝把他哥追封了，要說司馬炎氣人的手段，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啊。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你不如你哥，你女兒不如你哥的女兒嗎。
看著楊駿都快背過氣去的樣子，我著實出了一口惡氣，抬腳就走。剛出楊府的大門，就聽見了裏麵呼天搶地喊“老爺”喊“爹”的聲音。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