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爭鬥

司馬燁雖不知來人的身份和意圖，還是壓了半個身子過來，舉臂把我擋在身後。

“你是何人？”司馬燁語氣淡淡的，似乎是全然沒將來人放在眼裏。

我現下是完全沒心思聽他倆如何交鋒，在來人說出“皇太子妃”幾個字的時候我腦袋就炸了：怎麽逃婚都逃到邊境了，還有人會知道我是準太子妃，這人還是敵軍的人。賈南風的知名度沒這麽高吧！

來人眯著眼盯了司馬燁一會，發現司馬燁雖是年少，可這通身的氣勢卻讓人不可小覷，隱隱還壓了自己一頭。

“我是索頭部的首領，拓跋沙漠汗。”

司馬燁輕蔑一笑：“不過是區區一個鮮卑部落的頭目，也敢把手伸到我大晉朝廷中去，明知孤的身份，卻還敢加以劫持，活得不耐煩了嗎？！”

這是什麽情況？！司馬燁居然認了，他承認自己是皇太子？那洛陽城裏那個又蠢又笨的太子是誰？

我這廂大驚之下瞪圓了眼睛使勁看著司馬燁，落在拓跋沙漠汗眼裏卻變成了另一番味道：“太子妃還真是心疼你的情郎啊，我還沒把他怎麽著呢你就這麽緊張，我要是把他殺了你會不會哭死過去？哈哈！放心，沒了他，我也會好好疼愛你的。”

這家夥跟隔壁帳篷裏那個一樣嗎？都是色中餓鬼？司馬燁的事畢竟是人民內部矛盾，回來細細盤問就是了，現在還是要統一戰線一致對外。

“小部落的野人果真是沒教養，青天白日之下就敢當著人家夫君的麵調戲人婦，難怪你們鮮卑一直被我大晉打的一敗塗地俯首稱臣卻三番五次毀約再戰，當真是一群不懂禮儀廉恥的白眼狼。”雖然很想用現代詞語直接罵他，但好歹他認出了我太子妃的身份，我總不能給自己掉價，更重要的是，我用現代詞匯罵人我怕他聽不懂，那豈不是沒效果。

“好個靈牙利齒的女人，你們就不怕惹惱了我現在就宰了你們？”拓跋沙漠汗氣的臉色通紅，惡狠狠地威脅道。

司馬燁一哂，拉著我轉到帳中正坐的位置跪坐下來，袍袖輕輕往後一甩，端出一副君王訓斥臣下的架子，淡淡地說：“孤不知道綁架這個主意是誰給你出的，孤隻知道你這個盟友是把你害慘了卻

便宜了他自己。”

“休要離間……”

“是不是離間你可以聽我說完後再做判斷。”司馬燁打斷拓跋沙漠汗的話繼續說道，“你綁架了孤是想做什麽？無非是想威脅朝廷討價還價，孤猜，你想要的是整個涼州，是也不是？”

拓跋沙漠汗盯著司馬燁看了一會，咧嘴一笑：“你個毛孩子年齡不大腦子倒是不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繼續。”他索性坐下來了。

“你以為挾持了孤就能跟朝廷換取整個涼州？大錯特錯。”司馬燁唇角輕挑，身子微微前傾，一雙鳳目中透出一股不可置疑的氣勢壓向拓跋沙漠汗，我這個坐在旁邊的人都不由的身上一緊。

“你既然知道孤是太子就該知道洛陽城裏還有一個太子吧，在朝臣的印象中，那個白癡一般的蠢貨才是真正的太子，他們根本不知道孤的存在。有多少人明裏暗裏爭鬥就是為了廢掉那個蠢貨，現在太子被綁架了，你覺得他們會用一個涼州換回這個太子嗎？當然不會，他們會很高興你把礙他們眼的人綁走了。尤其在我死在你手裏以後，他們就可以打著為太子報仇的旗號踏平你的部落，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我聽著司馬燁冷靜精到地分析著自己未來的命運，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已入死地而有一絲膽怯，不得不為他身上發出光芒與風采折服，也體會到了皇室中人的冷血。

拓跋沙漠汗被這一番話說的臉色極為難看，仍是不肯罷休地吼道：“你的父皇難道不知道誰才是他的兒子嗎？還有那個小王爺司馬冏，聽說他跟你的關係很好啊，他都不會顧及你的安危嗎？”

司馬燁放肆地大笑起來：“哈哈，你真是天真，你太不了解司馬家的人了。孤不妨告訴你，司馬家的人骨子裏流的是充滿欲望的血，我們永遠不會為了所謂的親情放棄更高的權力或者手中的利益，哪怕犧牲掉的是自己的兒子或者兄弟。”

看著拓跋沙漠汗怒氣衝衝地甩手而去，司馬燁鬆了一口氣收起了自己的鋒芒，又變回了那個跟我一起賞玩古董打鬧的孩子。

“慕慕你沒事吧。”司馬燁笑著問我，許是我的臉色不太對，他略帶一絲緊張地握住我的手問：“你沒事吧？嚇到了？還是……我

沒告訴你我就是太子，知道我身份的人寥寥無幾，你別生氣。”

他是司馬燁還是司馬衷這都不重要，我在他驚詫的目光中輕輕抱住了他：“這就是你的生活？我真的沒想到……”一卷卷的史書上在如何寫皇室無骨肉，天家無父子，也遠不如身臨其境來的震撼。司馬燁話中透出的哀傷讓我這個旁觀者心下黯然。

“你笑的……很悲涼。”我輕輕歎道。

“還不至於吧……我需要的並不是同情……”司馬燁拍拍我的背安慰道。

“太子位上的傀儡是我父皇與姨母的私生子，天生癡呆，父皇怕我早慧被皇族中人嫉恨暗算就讓那個傀儡杵在明麵上，這樣一來那些爭權奪利的人會更加熱衷於控製那個無知的太子而不是篡位，畢竟篡位的風險太大了。司馬燁的名字是我師父水鏡先生給我起的，我對外都是用這個名字。父皇為了保險起見也把這個名字寫入了玉牒，隻不過沒有人去查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罷了。”

司馬燁聲音輕柔地給我解釋著名字的來曆，好像講的是別人的事一般雲淡風輕。無論他如何成熟睿智，他也隻有十二歲啊。很多時候我想大多數人一樣，看著那個翩翩出塵的美少年，欣賞著他身上的光彩，就忽略了他真正的年齡。

“慕慕，我們會平安離開這裏的，我會保護你的。”他的聲音格外讓人安心。

“恩，我也會保護你的。”我放開他，笑著衝他打包票，“本姑娘就不信，以本姑娘的聰明才智還鬥不過這群沒開化的野蠻人！”

司馬燁看了我的樣子，也開心地笑了出來：“慕慕，跟你在一起，真的是什麽煩心事都沒有了。真想一直這樣。”

有些尷尬地劈開了他灼熱的目光，我現在跟他是難兄難弟，自然要相互幫助，至於別的，我還沒想好……

“我等你……”這聲音低沉而性感。

“恩。”我應了一聲，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自主地說道：“燁燁震電，不寧不令。

百川沸騰，山塚崒崩。”

“哦？你知道這名字的來曆？”

“恩，好名字，縱橫捭闔大氣磅礴，我喜歡。”

四目相對，會心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