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行軍生活

大軍重新啟程的日子是個好日子,盡管我還在為到了武威之後怎麽圓謊頭疼,卻也不得不跟著一起上路。且不說冬雪還在潘安家裏待著,隻我自己也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麽走。

自從軍帳著火事件後,不明真相的全體官兵都把我當成了搶救文書的英雄,我在軍中的知名度飆升,現在我就算在大營裏隨便溜達一圈都能遇到不少陌生的士兵跟我微笑打招呼,真是受之有愧啊。如此一來,想偷偷摸摸離開軍營就沒可能了。

更糟糕的是,司馬燁和司馬冏這兄弟倆不知最近哪根筋搭錯了,一天到晚總在我眼前晃悠。司馬燁時不時就會把我叫到他的軍帳裏去一起研究古玩,司馬冏則是沒事就抓著我去跟他切磋劍法。我現在基本是沒有人身自由的,所有時間都被占得滿滿的,逃跑神馬滴全是浮雲啊。

開拔那天,淺川和墨翔說是有事情先一步離開了,要到武威再和我們會合,潘安則是要回京處理這段時間積壓下的公務。

一想到話別時的潘安我就一陣惡寒,雖然早就知道他是一個溫柔的男人,但沒想到居然能比我家娘親還婆媽。

“慕慕,一路上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別生病啊。”

“軍營裏的夥食要是吃不慣,你就飛鴿傳書給我,我給你送個廚子過來。”

“司馬冏那個臭脾氣你讓著點他,別和他一般見識啊。”

“司馬燁看著挺好靜的,其實那是找不到誌趣相投的人,你有時間可以多找他聊聊天啊。”

……

諸如此類的話語活生生就是當媽的囑咐要出嫁的閨女啊!

事後我很無奈地問司馬燁:“小安安在京城裏到底是個什麽官啊,我才發現,他居然能這麽羅嗦,難道是皇上的奶爸?”

司馬燁沉思了一會,十分認真地答複我道:“嚴格來講的話,可以這麽說。”

我:“……”

到最後我也沒搞明白潘安到底是個什麽官……

“慕慕,想什麽呢?”我正我在馬車上回憶著最近發生的事,司馬燁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原本司馬燁該是在外麵騎著馬跟著大部隊行進的,可現在卻擠到了我的馬車上。若說是他怕我煩悶專程來陪我的,可他總是捧著一本書自己在那看,一路上卻也沒那麽多話;若說他太過嬌氣覺得騎馬行軍太累,倒也不太可信。

“沒什麽,離京城越來越遠,我想冬雪了。”也不知道冬雪在潘安家裏過得好不好,照理說潘安是不會虧待她的。

司馬燁莞爾,“到了武威之後我立刻派人回京接冬雪。”

以前從沒有過這麽近距離長時間的觀察司馬燁,最近這幾日倒是讓我看了個夠。都說美人慵懶起來會像一隻貓,而司馬燁絕對是一隻豹子。看似隨意的一倚一靠,總是潛藏著蓄勢待發的氣勢。偶爾取物翻書衣袖滑落露出修長白皙的手臂,透出的不是少年的纖弱而是綿長的氣力。

有的時候看著司馬燁發呆能發很久,我想他大概是知道我在看他的吧,不過我們誰都沒捅破。想到來到古代之後這兩個月雞飛狗跳的日子,眼下倒真有點琴瑟在禦歲月靜好的味道。

在這暖暖的陽光下,這種平淡安寧的日子真讓人貪戀,可還是感覺少了點什麽。

“蘇姑娘!”馬車外響起一陣馬蹄聲,而後喚我的聲音從車窗外傳了進來。

打開簾子,看到外麵那人正是司馬冏的親衛隊長方毅。這個小夥子比司馬冏大不了幾歲,卻十分

幹練,人也很好。此時他正捧著一大把五彩繽紛的野花騎著馬慢悠悠地隨著我的馬車。

“方隊長,什麽事啊。”我有點明知故問,肯定是司馬冏讓他給我送花來了。這幾天我收到了不少花,都是司馬冏行軍途中看到好看的就采了送給我的。開拔前還信誓旦旦地說根本不會喜歡我的司馬冏為什麽會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也搞不明白,不過我還是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就算皇上能同意我這個逃婚的太子妃嫁給齊王世子,我也不會往火坑裏麵跳。曆史上的司馬冏死在了八王之亂之中,我可不想做男人們權力鬥爭背後的犧牲品,這種無花果之戀還是趁早掐死在搖籃裏的好。更何況,真正的齊王妃應該是我名義上的妹妹,賈府現在的五小姐,賈午。讓我和這種女人共侍一夫,甚至是做小,還不如給我一刀來得痛快。

“大帥讓我把這束花交給姑娘。”方毅黝黑的皮膚下透出一片紅暈。

替上司送花自己臉紅什麽啊,這小子真有意思。我接過花,照例說道:“替我謝謝你們大帥。”

方毅一聽我的回答和前幾天沒區別,有點失落的告辭了。

把花拿進馬車就聞到了一片芬芳,也不知道這都是什麽花,還真香。

我這邊拿著花仔細瞧著,自然是沒看到司馬燁在一旁半眯著鳳眼看著我,可是那股危險的氣息還是被我察覺到了。

“怎麽了?”似乎每次司馬冏給我送過花後司馬燁都會有點不對勁。

“你似乎很喜歡花?”司馬燁的聲調怪怪的。

“也不是,不過一路都走在荒郊野外的,難得見到點鮮亮的顏色,有人巴巴地給送過來我自然是樂得收下。”仔細想想我上輩子這輩子活得都挺沒女人味的。上輩子不是舞劍就是去挖掘現場會粽子,都沒研究下什麽名牌服飾化妝品一類的。這輩子……要是以古代對女子的要求來看,我就是一個完全沒教養的野丫頭啊,什麽針線女紅,一竅不通啊。

司馬燁合上了手裏的書,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道:“你最喜歡什麽花?”

這麽一問我還真有點懵。“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 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不知怎麽想到這句詩,順口就背了出來。

“好詩,想不到你還有這般才情,我以為你對文墨沒興趣呢。”司馬燁淡淡地誇了一句。

我看司馬燁的神情似乎並不是真的欣賞這首詩。

“這首詩不是我寫的,我也忘記是從哪看的了。”我老老實實地說,萬一他以後興致來了讓我和他對詩,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司馬燁美目一挑,看向我問:“你喜歡牡丹?”

“說不上吧。”我對花實在沒什麽研究啊,不過小時候家門口的公園裏有許多芙蓉花,給我的印象還是很深的,“我對於牡丹這種象征大富大貴的花沒什麽太大興趣,相比起來更喜歡芙蓉一點。”

司馬燁聽了這話臉色柔和了很多,帶著笑意附和道:“我也喜歡芙蓉。”

原來歪打誤撞地說到美人心坎上了。說到芙蓉……

“我見司馬冏有一個青銅帶扣,上麵是芙蓉的紋樣,挺好看的,他也喜歡芙蓉?”我穿越過來前就拿著那個帶扣,穿越過來後又見到了那個東西,這倒是有點像穿越文裏的信物了,沒準拿到這個帶扣我能回到現代也說不定。思及此就覺得自己很遲鈍,居然到現在才想到這一點。

司馬燁蹙了眉,拿起一個隨身飾在腰帶上的

荷包,從中掏出了一個帶扣,道:“你說的可是這個?”

“就是這個。”我接過來仔細看了下,確認就是這個帶扣沒錯,“這個不是司馬冏的嗎?那天在小安安的古董鋪後院他還讓我幫他找來著。”

“這個帶扣是獨一無二的,不會有重樣的,兄長讓你幫忙找,可並沒說這東西就是他的啊。”司馬燁將帶扣裝回荷包,小心放好,繼續解釋道:“家母非常喜歡芙蓉,於是家父就命人打造了這個帶扣隨身帶著,就好像母親一直在他身邊一般。我出生後,父親就把這個帶扣送給我了。”

“可是我看到這個帶扣的時候,它可是包裹在司馬冏的手帕裏啊。”

“青銅需要養護,我一般都是送去安仁的鋪子裏來做的,那些日子本來是很忙的以為抽不出時間去,就讓兄長替我跑了一趟。所以包在他的手帕裏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原來如此,打量了下一副小大人樣子的司馬燁,我故意怪聲怪調地諷刺他道:“看你天天很閑的樣子,也會有忙的時候啊,是忙什麽國家大事啊?”

司馬燁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說:“也不是什麽大事,無非是家母非要我去相親,結果那個姑娘居然離家出走了,所以我就閑下來了,要不那天在集古齋你也見不到我的。”

真是滿頭黑線啊,沒想到司馬燁十二歲他娘就急著給他找老婆了,古人還真是早熟早婚。想想室友八卦我說我爸急著給我找對象,現在看來倒也沒什麽不可理解的了。不過這晉朝的姑娘還真是開放,逃婚都能成時尚,我以為也就我這個現代人不甘心被父母之命安排包辦婚姻,沒想到古代也有這種大膽的女孩。

想來司馬燁被拒婚也是挺沒麵子的,我算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趕忙坐到他身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那女的有眼不識金鑲玉,像你這麽出挑的不愁找不到老婆的,趕明兒個遇見好的我給你介紹。”

司馬燁神色極其怪異地看了我幾眼,歎了口氣搖頭道:“還是別了。你看上的女子八成都跟你一樣愛打愛鬧不著調的,我喜歡清靜,還是免了吧。”

尼瑪啊,好心當成驢肝肺,還損人,真讓人火大!正要醞釀好說辭損回去,卻想到了那個青銅帶扣。罷了,雖然不知道那個帶扣能不能讓我回現代,可總要騙過來試試,東西到手之前還是不要撕破臉皮的好。

我強壓下火氣坐回到馬車的另一邊,抄起一本書隨手翻著。

司馬燁看到我居然沒回嘴,很是驚奇:“轉性了?我還等著你接招呢。”

“好女不跟難纏,本姑娘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我決定無視他的挑釁。

“真沒勁……”司馬燁也拿起一本書,掃興地繼續看他的書。

擦!你耍我玩啊!還沒勁!那咱們來點有勁的!

大軍前段

司馬冏聽著遠處傳來打鬧的聲音,不由得皺了眉。旁邊隨行的方毅看到,打馬上前小聲問道:“許是蘇姑娘又在鬧燁公子了,要不要屬下過去看看?”

“不必。”司馬冏一擺手,“由他們去。記得今晚安營之後去檢修下馬車,砸壞的東西盡量原樣補上一份,沒有的就去附近的城鎮采買。”

“是,屬下遵命。”方毅接了令,心裏為自家主子抱不平:大帥對蘇姑娘這麽好,蘇姑娘怎麽就不領情呢?

正嘀咕呢,就聽他家主子幽幽吐出一句話:“所有的花銷列成單子派人送到京城太子的東宮去,讓東宮管事一文不少地給孤銷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