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火燒連營

記得以前去北京吃烤鴨，果木烤鴨的味道是最好的，可為了安全起見，這大軍駐紮的地方周圍一棵樹都沒有，我自是無處去弄果木，隻能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碳。

本來軍中沒什麽人認識我，我以為去廚房要東西會不好要，誰知剛剛和司馬冏那場比試，我一戰成名，在火頭軍好奇與探究的目光中，我順利地在廚房進進出出拿到了全部材料。

回憶著電視劇裏少數民族烤肉的場景，我在大帳後麵的空地上拿石頭壘起了篝火。想來軍中是常做烤肉的，因為廚房裏有現成的烤肉架子。

點起篝火，我一邊哼著流行歌曲一邊給羊腿上刷醬汁。看著成色越來越好的羊腿，我的自信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雖然是第一次烤羊腿，可我這烤羊腿絕對味道上等。哎，聰明人學什麽都快，真是沒辦法。

我正自戀呢，忽然起風了。此時已是夏末秋初，風已經漸漸涼了，郊外風沙大，我正想著要不要把烤到一半的羊腿搬進廚房時，一陣大風讓高高竄起的火舌舔到了中軍大帳上。

不知道西晉的軍帳用的是什麽材質，大帳瞬時間就著了起來。我看著越燒越大的火，心一下子就涼了，巨大的恐慌讓我從頭到腳又麻又冷。

“中軍大帳著火了！快救火啊！”

火勢被巡邏的士兵察覺，在大家的呼喊聲中，我終於回過神來。

啊，這是全軍統帥居住的帳篷，裏麵肯定有很多重要的文件！糟糕，一定要把文件搶救出來，要不然司馬冏還不捏碎了我。

隨著大風，火勢蔓延到了其他帳篷，許多士兵提來水滅火，整個大營一片混亂。

我穿過混亂的人群，直接衝進了已經徹底著起來的中軍大帳。帳篷裏麵四處都是黑煙，嗆得我不停地咳嗽，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我抄起鋪在桌案上的一副軍事地圖，將能看到的各種絲帛紙質的文書統統拿過來打包。眼見著一旁的架子上還有很多書，可一次實在拿不了這麽多了。草草將地圖係成一個包袱，我捂著口鼻衝出了大帳。

衝到大帳前沒有著火的空地上，我把一包東西往地上一扔，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再次衝進了大帳。

“慕慕，站住！”似乎有人在喊我，聲音隻是從耳旁飄過，恍惚中我並沒有停下腳步。

再回到大帳中，書架已然起火，帳內一片火光，幾乎找不到完好的文書了。

耳邊傳來幾聲“劈啪”的巨響，整個大帳塌下來半邊。糟糕，一定是外麵拉著帳篷的繩索被燒斷了。眼見

著沒有什麽能往外帶的東西了，我急忙退回到帳篷門口，可是一轉身，我並沒有看到門。帳門已經坍塌了。

越來越濃的煙讓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隻覺得頭暈目眩，而後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覺。

“呃，好痛。”一個嘶啞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真的是我的聲音。頭疼嗓子疼腰疼背疼哪都疼，甚至睜開眼睛都覺得很費力氣。

“你醒了？”一個悅耳稚嫩的聲音傳來，我睜眼看到了一張粉妝玉砌的娃娃臉，一雙水汪汪的黑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著我。

好漂亮的娃娃！我的大腦在看到這個小孩的一瞬間就當機了，全身的疼也全忘了。

“醒了就好。你身上的都是皮外傷，嗓子也隻不過是被煙嗆到了，隻要好好調養一些時日連疤都不會留下的，放心吧。”小娃娃說著端了一碗水過來，“能起身嗎，喝點水吧。”

起身？恐怕有難度。我試著動了下，身上還是能使上力氣的，不過坐起來還真不行。

小娃娃放下水碗過來幫我，我們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我坐起來。

我接過水碗，喝了兩口，覺得嗓子舒服多了。看著眼前這個小娃娃，好奇地問道：“你是誰啊，怎麽會在軍營裏？”

“我叫淺川，和主帥司馬冏有些淵源。你覺得好點了嗎？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淺川關心地看著我，一雙桃花眼分外活絡，樣子甚是可愛。

“我記得我是昏倒在中軍大帳了，是誰救我出來的？”救命恩人一定要打聽清楚啊，當時就想著要亡羊補牢了，現在真是後怕啊。

淺川輕輕一笑道：“要說救你的人，這可多了。先是司馬冏劈開大帳進去救你，後是司馬燁衝進去救你和司馬冏，等我和我散來師兄到的時候就看到司馬燁在士兵的幫助下把你和司馬冏從大帳裏拖了出來。”

我被淺川的笑魅惑了，一個孩子怎麽會有這麽妖媚的笑容！隨後他的話我更是聽了個雲裏霧裏。

“呃……我沒聽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司馬冏衝進去救我的時候受傷了？要不怎麽司馬燁又去救我們倆。還有啊，司馬燁怎麽也隨軍了？

淺川搖搖頭道：“總之就是司馬冏為了救你，劈開大帳用力過猛受了內傷在先，而後好像是替你擋了什麽燒著了的東西導致他的後背被大麵積燒傷也昏倒在了大帳裏。至於我三師兄嘛……”淺川打了個寒顫，“他似乎非常生氣，一掌把半個中軍大帳拍成了灰，要不你和司馬冏現在就被燒成叫花雞了。我真的很久沒看到三

師兄用這一招了。”

“三師兄？”

“我三師兄就是司馬燁。”

“哦……”我弄明白事情的經過之後半天沒說話，沒想到司馬冏為了救我受了這麽重的傷。這次會著火，本身就是因為我的過失，最後還把司馬冏連累成這樣。

“你別哭啊，好端端的怎麽哭起來了。”淺川看著我眼淚不停地往外流，一時間慌了神。

“都怪我……要不是我去做什麽烤羊腿，還把火生的離大帳這麽近，怎麽會著火……不著火司馬冏也不會受傷了……”我心裏一陣一陣地泛酸，我實在太對不起司馬冏了。大軍才出洛陽就出了這麽大的事，估計朝廷肯定會降罪於司馬冏的。再聯想到司馬冏對我的表白，我的內疚更深了一層。

“原來是你闖的禍！”突然一個暴怒的聲音傳進來，驚得我立刻抬頭往門口看去。

隻見司馬燁端著一個罐子站在帳門口，絕美的麵容因憤怒而顯得扭曲，鳳目之中透出暴戾的殺氣，好像一把刀狠狠地劈在我身上。

“對不起……”我羞愧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早知道是你，我當初就應該把你留在火場裏活活燒死！”司馬燁氣急之下把手裏的罐子狠狠摔在地上，一甩袖子拍開帳門就走了。

“三師兄……”淺川想叫住司馬燁，可司馬燁壓根沒搭理他。

淺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說：“你別傷心，我三師兄就是嘴巴毒了點，他人很好的。天家骨肉之間很難有真情意，可三師兄和司馬冏自幼親近，所以反應才會這麽激烈，你別往心裏去。其實這次會著火，我也有責任。要不是我和散來師兄打賭在軍營周圍亂刮風，也不會……”

我沒精打采地看了淺川一眼，放在平時，我一定會和他吵鬧一番，可現在我真沒力氣了。對於司馬燁，我更是沒有立場生他的氣。就算風是別人刮的又怎麽樣，要是我能把火生的離大帳遠一點，刮多大的風也不會著火啊。司馬燁生氣歸生氣，可我看的出他更多的是傷心和失望，他和司馬冏關係那麽好怎麽能不傷心，好心帶著我一起上路卻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能不對我失望……哎，全都怪我。

我越想越難過，越哭越大聲，哭得淺川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這是怎麽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潘嶽！你來得正好，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對著我哭，這就交給你了啊，我去看看司馬冏。”淺川說著逃出了大帳。

我看清來人是潘安，眼淚更像開了閘似的洶湧而出：“小安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