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欲蓋彌彰

蘇白轉過身,眼裏燃起一絲希冀。卻聽得初晴一字字道:“蘇公子若無事,以後就不必再來了。雖說你是我夫君的摯友,但男女終究有別,還望公子體諒。”

仿若有一道利刃刺入蘇白的心裏,又狠狠攪動不休,痛得他無法呼吸半絲空氣。她這是在提醒他,現在她愛上的是慕容樾,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他與她從此路歸路,橋歸橋,不再有半點交集。

初晴看著蘇白溫潤清俊的臉突然漲得血紅,又在瞬間褪得幹幹淨淨,滿臉蒼白。他凝目看向初晴,眸中的驚訝與震撼漸漸轉為蒼涼寂落,一如荒原上千年沉寂的雪。初晴不禁暗自後悔,她仿佛傷了他,還傷得很重,她是否做錯了呢?

卻見蘇白忽然一揖到地,淡淡道:“對不住。原是我太過冒昧了。”他的語調有一種極力壓抑的平靜。說完,再不看初晴,轉身走了。

初晴看著他的背影,白衣落落,仿佛斂盡世間萬千寂寞,忽然感覺很是心虛。她忙忙走進屋內,自衣箱底層內翻出錦帕。錦帕上墨跡淋漓的八個字:

錦水湯湯  與君長訣

初晴伸出手指,輕輕描摹著那幾個字,有一種異樣的情愫漸漸升起。她仿佛看到昔日的蕭初晴愛恨交織,在絕望與怨懟下,抱著決然赴死的心情,一筆筆,一劃劃寫下了這八個字。而蘇白接到錦帕後又是怎樣的傷心欲絕,懊悔自責。種種情緒,初晴恍如感同身受。

她忽然明白了這方錦帕對於蘇白的意義,這方錦帕是蕭初晴唯一遺留在世,見證他們愛情的證物。蘇白之所以想取回它,自然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不堪,而隻是想讓它陪伴自己,珍藏那一段殘缺的愛情吧。

初晴想自己定是錯了,而且錯的還很離譜。她將錦帕收入懷中,

便轉身出了房門,希望蘇白此刻還未出府。走到院門口,卻見慕容樾正往外而來。

“王爺。”初晴喚道。

慕容樾故意沉下臉,神色不愉:“說過不要喚王爺的,又忘了?”

“樾郎。”初晴低頭含羞道。感覺自己來古代這麽久了,竟也漸漸習慣古代人的稱呼了。她以前可是隻習慣叫他慕容樾的,覺得那樣最順口。

慕容樾麵色轉霽,含笑道:“晴兒是急著出門麽?”

“沒,沒有。”初晴忙道,錦帕的事可不能讓他知曉,“我隻是出來隨便逛逛。”

“方才我在門口遇到蘇兄了,他臉色仿佛不怎麽好。”慕容樾語氣淡淡,道,“你見過他了麽?”

“嗯,他本來是來找你,路過這裏,見荼蘼花開得正豔,便進來瞧瞧。”初晴微微有些心虛,隻希望慕容樾不要再將他們往一起扯。

慕容樾點點頭,環視四周,見靜悄悄的沒半個人影,皺眉道:“怎麽沒看見一個丫頭,我不在時,她們就是這樣伺候你的麽?越來越放肆了。”

“不是。左右我也沒什麽事,便放了她們半天假,讓她們也輕鬆輕鬆。橫豎有雲兒就夠了。”初晴這話倒是實情,她實在不習慣出出進進跟著一大幫子人,感覺很不自在。

慕容樾輕輕握住初晴的手,微微笑道:“那我不在時,你都忙些什麽呢?”

初晴笑道:“長日無事,我隻好信手塗鴉,以慰寂寥啊。”又拉著他的手道,“你這兩日都不來看我,可怎麽說。”

慕容樾凝視著初晴,忽然一把抱起她,在她臉上輕輕啄了口,舉步往屋內走去:“你想要什麽補償呢?”

初晴滿臉飛紅:“放我下來,有人在呢。”

我在這裏,誰還敢亂看。”慕容樾淡淡道,徑直走入內室,用腳踢上門,雙臂一展,將初晴拋在榻上,然後俯身吻住她的唇,手卻順著她的腰際往下滑。

初晴正深深沉醉在他霸道而嫻熟的吻中,可腦中卻忽然醒起一件事,忙自他懷中掙脫開來。

慕容樾有著些微的訝異與不愉,初晴忙道:“我,我餓了。”她微微低頭,“不如用了晚膳,沐浴後再……”

慕容樾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嗬氣,滿是魅惑低聲道:“我現在隻想吃你……”

初晴感覺耳根出酥麻無比,全身都軟了下來,卻仍堅持道:“我真的餓了。”

慕容樾放開手,眼中熱度慢慢冷卻,卻又忽然笑道:“好,吩咐晚膳吧,我也餓了呢。”然後轉身對著榻旁梳妝台上的銅鏡整理衣襟。

初晴暗道僥幸,她方才突然想起蘇白要的錦帕還在自己的懷中,若是讓慕容樾發現,那還了得,隻好百般推搪。此刻見他轉身,忙偷偷取出錦帕,就近將它塞在枕下。

晚膳後,初晴親手給慕容樾端來一盞茶。慕容樾接茶在手,方要開口,胭脂卻突然進來回話,說趙青在外求見。慕容樾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而去。初晴忙忙送到門口。慕容樾突然出其不意的在她額上吻了一下,看著初晴突然紅透的臉,方笑著去了。

慕容樾矯健的身影很快沒入暮色中。在他身後,晚風颯颯,卷起荼蘼片片飛落,如雪般鋪了一地。春光,半殘了。

初晴目送著慕容樾走遠,便返身回了內室,心下想著要快快將錦帕藏好才是,待以後再尋機還給蘇白。她來到榻前,伸手摸向枕下,卻忽然驚出一身冷汗。那塊錦帕,竟然不在!初晴忙掀開枕頭,枕頭下空空如也,錦帕竟不翼而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