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五十四章 花落如殤
蘇白與衛若蘭並肩立在湖心亭中。湖心亭地勢較高,透過矮矮的荼蘼花架,可以看見院內紛落的海棠花雨,以及樹下執手而笑的兩個人。
半響,衛若蘭方歎口氣道:“這下,你可死心了罷。她是真的將你忘了呢。”他終是不忍心告訴蘇白,其實初晴早已不是昨日的初晴了。
蘇白靜靜一笑:“她現在很幸福,不是麽?”
那滿天嫣紅欲滴的花雨,於他卻是滿地破碎的血色心殤。花雨中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摯友,一個是他摯友的妻子。他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僅此而已,再不能多進一步。
他垂下雙眸,不讓衛若蘭看到他眼底難掩的酸楚與落寞。
上天何其殘忍,讓她忘記了所有,隻留他一人獨自珍藏。仿佛他與她從未有過交集,仿佛他與她之間所有的美好隻是上天一個荒誕的玩笑。此後無數個夜裏,隻能獨自追憶,獨自思念,獨自在寂寞中彷徨。也隻能遠遠的看著她笑,看著她憂傷。然而她的一切,卻再與他無關。
可是,隻要她幸福就夠了啊,哪怕她的幸福不是由他親手給予,但至少,他還可以選擇守護。
蘇白再次抬頭,眸光暗暗,沉寂如雪。他平平伸出手,淡淡道:“拿來。”
“什麽?”衛若蘭故意裝傻。
蘇白靜靜看著衛若蘭:“錦帕。”初晴曾托人傳給他一方白色錦帕,上麵寫著八個字: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這方錦帕上,書
寫的雖是訣別之詞。但卻是證明她曾存在於他生命中的唯一見證,見證他們曾經真摯愛過,而不隻是他一人的臆想。否則,他真怕自己那天會瘋過去。
“呃,好像快下雨了,我先走一步,回去收衣服。”頭頂陽光燦爛明媚,衛若蘭睜著眼睛說著瞎話。腳底突然發力,毫不遲疑的平平飄開兩丈,腳尖虛點水麵,身如輕煙,嗖然遠去。他怎敢告訴蘇白他那次給初晴看了後,來不及取回,雲兒便進來了。現在也許早就被不知初晴丟到那個角落去了。
這家夥平時看起來倒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很是溫和無害。可一旦發怒,卻也是很有殺傷力的。他親眼見過蘇白連續三天不眠不休追殺一個人,隻因那個人虐殺了一個少女,卻恰好被蘇白撞上。
當時那個人是武林中最負盛名的刀客,武功絕頂。而蘇白卻隻是剛剛出道的少年,年方十五,武功自是及不上那刀客,蘇白卻仍在一怒之下仗劍千裏追擊。
兩人在路上交手二十七次,蘇白次次落敗,遍體是傷,卻仍不放棄。刀客雖技高一著,卻被他氣勢所攝,竟也殺不了他,隻得且戰且逃。蘇白最終將刀客斃於劍下,而自己也傷重瀕死。
最後幾戰,衛若蘭恰巧路過。便一直跟在一旁看熱鬧,看蘇白怎麽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爬起。最終被他執著所感動,將他救活,兩人就此結下一生情誼。這樣的人,衛若蘭可不敢輕易招惹。
蘇白見衛若蘭飛速逃竄,便知不好,也緊追
著飛了出去。
於是那天東城門口守城士卒的身上,便發生了這樣的事。
“剛才旁邊的樹枝明明沒有動,可是我的帽子卻掉到地下了。”士卒甲怪道。
“是你自己不小心吧。”士卒乙大是不以為然。
“我就這樣直直的站著,一動也不動的。”士卒甲筆直的站好,如木塑般一動也不動。
仿佛是印證他的話,仿佛一陣風過,他的帽子又掉在地上了。
“不好意思,你的帽子。”士卒甲的眼前突然一花,多了一個美得不似人的家夥,正一臉歉然的看著他,將他的帽子戴回他的頭上。然後又看看他後麵,士卒也急忙回頭,卻什麽也沒看到。再回頭,那個人已經不見了。於此同時,一陣疾風掠過,他剛戴好的帽子又掉在了地上。
“鬼啊!”他無法相信,如果是人,怎會長得如此俊美,又有著這樣匪夷所思的速度。於是,他慘叫一聲,選擇直接暈倒。所以他不知道在離城門數裏之遙的地方,剛剛害他暈倒的那個家夥正狼狽的左躲右逃。
“我說對不起總可以了吧……”
“我隻是一時好奇嘛,所以就借來看看……”
“啊……別打臉啊。”
“我說你這純粹就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嫉妒我比你好看……都說了不許打臉,再打臉我就翻臉了……啊……”
數聲慘叫,驚起無數飛鳥,點點如飛灰般盤旋在晴空下,久久未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