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七章 一方錦帕
“蕭姑娘的身體已無大礙了。不過體質尚弱,需要好生調理。這個百草丹有著固本培元的功效,最適用於傷後體虛。你每天服一粒,連服一月便可恢複如常了。”
這日傍晚時分,衛若蘭給初晴診完脈後,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拿出一個的玉瓶遞給雲兒,囑道:“要記得每天叮囑姑娘吃,吃的時候用晨露化開,煎湯送服。”
雲兒忙點頭應允,紅著臉道:“衛公子請放心,我定會每天去收集晨露給晴姐姐送藥的。”
衛若蘭笑了笑,摸摸雲兒的頭:“嗯,我相信。雲兒,我有些渴,能否幫我沏杯茶來?”
雲兒的臉紅得簡直堪比外麵的流霞了,低著頭,滿臉笑意的忙忙走了出去。
初晴半躺在床上,疑惑的望著衛若蘭,不知衛若蘭突然支走雲兒是何意。卻見他從身上取出一方雪白錦帕,上麵似乎還寫著字。他將帕子交與初晴,道:“不知蕭姑娘可認識這方帕子?”
初晴接過錦帕,帕子入手細膩軟滑,顯是上好絲綢織成。她凝目看去,錦帕上題著八個字:
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落款隻有一個字——晴,顯見得出自女子之手,然而筆畫間卻又有著女子難以企及的率性與剛健。
初晴對詩詞雖不嫻熟,然而也能體味到這句詩裏的情意與絕望。初晴微微凝眉,不解的看向衛若蘭。
衛若蘭淡淡笑道:“我是受人之托,將這個還給你。”
“你是說這本是我送給托付你的那個人的?他是……”初晴腦中靈光一閃,一個名字脫口而出,“蘇白?”初晴曾聽司墨提起過這個名字,似乎初晴自殺也於他有關,莫非是蕭初晴以前的情郎?隻可惜蘇白似乎是很神秘的一個人,連司墨所知也不多。
衛若蘭點點頭,嘴角有一縷高深莫測的微笑。
初晴凝視著他,忽然問道:“慕容樾是半夜接你過來的吧。”
“是的。”衛若蘭笑笑,對初晴直呼慕容樾的名字也不已為忤。那晚他本來睡得好好的,卻被慕容樾突然從窗戶裏跳進來驚醒,然後就被強行帶來了這裏。
初晴的嘴角慢慢漾開一朵笑:“蘇白怎麽會知道你一定能見到我?難道他預知我會受傷?又肯定慕容樾一定會去找你來醫治我,是以將錦帕托你交給我?他難道是神仙麽?”她搖搖頭,緩緩下了結論道,“他不是。所以,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在說謊!”初晴雙目瞬也不瞬,想從衛若蘭的神情中看出什麽來。
“是的,我在說謊。”衛若蘭一笑,居然很痛快的承認了。這讓初晴大感意外,她本以為他還會狡賴一番的。
衛若蘭繼續道:“這塊帕子是我無意中得來,不過蘇白的確是我的朋友。而我不過好奇能讓他失魂落魄的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你果然很特別,也很聰明。隻可惜,”他微微歎息,“你們卻錯過了彼此。”
這是試探吧。如果蘇白是衛若蘭的朋友,那慕容樾和衛若蘭又是什麽關係呢?衛若蘭又為什麽要如此做?他究竟是何用意?霎時間,初晴心中已轉了好幾個念頭,可她的眼底卻浮上一抹失落與無奈:“我曾大病了一場,幾乎死掉。病愈後,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也徹底忘掉了他。……我知道他的名字,也是司墨告訴我的。”她的神情漸變堅決,“所以,這塊帕子還是請你還給他。我現在已是靖王妃,我不想也不願記起以前的事,我們之間不必再有任何交集。這於我,於他,都會好些。”
衛若蘭笑笑:“你不是大病,而是自殺,腕上的疤痕至今都在呢。不過隻要你
堅持用雪玉膏,過上一段時日,疤痕便會慢慢變淡直至消失。而你的失憶,也許大夫給出的解釋是因為失血過多,腦部缺血所致。”他緩緩搖頭, “可是我卻不這樣認為。你給我的感覺仿似是新生。”
初晴心中一跳,怎麽可能,他怎麽能知道。隻有她自己清楚,這個軀殼不是她的,自己不過是鳩占鵲巢。
他緩緩道:“你身上有一種特質,讓你跟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特別是和你的身份不符。”
初晴勉力壓抑著自己越跳越快的心,強笑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衛若蘭俯身湊近初晴,一縷清雅衝淡的木樨香自他身上傳來。這樣近的距離讓初晴很有壓迫感,她不由得想往後挪。
衛若蘭卻開口了:“平等。你最大的特質便是平等待人。這些天來,我發覺你對任何人,特別是下人,不是那種貴族式的平易近人,而是真正的將他們當成和你一樣平等的‘人’來看待。要知道這一點,可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能做到的。”
他直起身來,深邃的眼底有一抹玩味的笑:“雖然我不知為何會這樣,也許你的靈魂換了也不足為奇。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就算你說了,也沒人會信。對不對?”初晴微微一笑,毫不示弱,她第一次發現這個謫仙似的男人有雞婆的潛質。
衛若蘭正欲開口,門口卻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原來是雲兒來了。
“衛公子,請喝茶。”描金紅漆方盤裏托著一個精致的雨過天青的官窯蓋碗茶盅,雲兒笑吟吟將茶奉給衛若蘭,自己卻垂下眼臉,不敢看他。
衛若蘭接過茶,淺淺飲了一口,便起身告辭。初晴望著他的背影,飄逸如雲,卻感覺他整個人也似雲一般難以捉摸。
(本章完)